歲月光陰長河淩駕於萬道之上,獨立於現世眾生之外,青山之巔上的這場潑天造化來的突兀,來的隱秘,除了那青年和女子之外,並沒有任何人知道。


    可……


    卻被長河中的顧寒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


    女子是誰。


    他們並不知道。


    可……那青年的相貌,以及他手裏的那柄細劍,卻讓一些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天劍子!


    或者說,是十個紀元之前,尚未成道,名聲不顯的獨孤無敵!


    相較於熟識他的這幾人。


    其餘人的目光始終都在那兩顆從天而降,散發著玄奇高渺之意的丹藥上。


    “此丹不俗!”


    “神韻天成,源氣內斂,高渺無上,莫測難明……再兼煉製手法無比高明,便是我等出手,怕也煉製不出這樣的東西來,得一顆,凡人不朽可期,得兩顆,草木超脫有望!”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此丹究竟是何人所煉,何人所留?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


    看到那兩顆丹藥,眾人一時間也顧不上顧寒的目的和自身的安危了,紛紛開口,驚歎,感慨,震驚……不一而足。


    相比他們。


    顧寒要淡定得多,他早已看了出來,兩顆丹藥上皆有太初之氣,而出自太初道人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會差,怎麽可能是尋常之物?


    “難怪。”


    許廣元歎道:“獨孤道友能夠成就超脫,不是沒有道理的!”


    人人都看得出來。


    那青年雖然毅力非凡,道心堅韌,不為外物所動,可若是少了這兩顆丹藥,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算一路上順風順水,此生的成就上限,撐死也就是個恆九了。


    可如今……


    “真是,好大的造化!”


    當然。


    雖然感慨青年天劍子的逆天造化,雖然驚歎於那兩顆丹藥的驚世駭俗,可也沒誰想著下去一探究竟,亦或者幹脆把那兩顆丹藥拿到手研究一番。


    不是不想。


    隻是不敢!


    眼前的歲月時光長河看似沒有任何異狀,可實則那道消磨之力已是大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而那道無處不在,始終針對他們的惡意,也來到了極限!


    似乎……


    隻要他們敢邁出長河一步,便有不可知不可描述的可怕存在現身!


    下意識的。


    所有人都看了顧寒一眼,見他一言不發,也並沒有幹擾現世的意思,暗暗鬆了口氣。


    顧寒不作死。


    他們都不會有事!


    “老弟。”


    許廣元斟酌了半瞬,試探道:“你橫跨十個紀元把我們帶到了這裏,莫非隻是為了讓我們看這些?真正的獨孤道友呢?他又在哪裏?”


    顧寒沒理他。


    循著那一縷眾生偉力的牽引,他細細感應了片刻,目光一轉,看向了茫茫長河深處,看著那道道升騰起落的無邊巨浪,笑道:“等很久了吧?”


    等?


    許廣元聽得一怔,下意識看了過去,卻見巨浪升騰起落,相互碰撞中,唯有大片大片的水霧蔓延,水霧之中,一道身影時隱時現,若有若無,仿若霧裏看花一樣,總也看不清。


    “這是……”


    “其實也沒等多久。”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水霧之中。


    那人影一動,絲絲縷縷,和顧寒近乎同根同源的眾生偉力氣息也落入了眾人的感知之中。


    不過須臾間。


    那身影已是自水霧中走了出來,落在了眾人麵前,長眉垂肩,相貌高古,和長河之外的那青年相貌幾乎分毫不差!


    正是天劍子!


    “弟子,拜見師父!”


    出來的瞬間,他便對著顧寒深深一禮,動作禮儀挑不出半點毛病。


    眾人麵麵相覷。


    這一拜。


    徹底坐實了天劍子徒弟的身份,也驗證了顧寒先前的說法。


    “獨孤道友……”


    一名似乎天劍子熟識的道主麵色古怪道:“你真的……”


    “自然是真。”


    “為什麽……”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


    “道本無涯,你我皆在路上。”


    天劍子看了一眼那人,笑道:“常道,恆道,我道……皆是這路途的一部分,眾生茫茫,可為我師者甚眾,皆有可取之處,既如此,又哪有什麽超脫不朽之分?又哪有高低貴賤之別?”


    “若固守己道。”


    “若固執己見。”


    “路越走越窄,道越修越難,遲早有一日會走不下去……便如曾經的我,便如現在的你們。”


    沒人開口。


    也沒人反駁。


    因為天劍子的話正好說中了他們此刻的困境。


    曾幾何時。


    他們也熱血激昂過,他們也少年意氣過,他們也一往無前過,彼時的他們無所畏懼,能博采眾家之長,有著上進之心,不會畏畏縮縮,更不會躊躇不前。


    可……


    自從成就超脫,位列道主之位以後,他們的心態便漸漸發生了改變,變得安於現狀,變得誌得意滿,變得漠視一切,他們甚至已經記不得,上一次破境是什麽時候了。


    “士別三日。”


    “當刮目相看。”


    看著跟以往判若兩人的天劍子,許廣元感慨道:“對我等而言,這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隻不過短短百年的時間,獨孤道友便有了近乎脫胎換骨的變化,也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是師父教得好。”


    天劍子笑道:“那些話,都是他曾經對我說的。”


    眾人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長了一張惹是生非的臉,練就了一身肆意胡為的本事,竟然還能有這樣獨到的見解!


    顧寒沒說話。


    他其實也很意外,不斷迴想自己什麽時候跟天劍子說過這樣的話。


    “隻是可惜了。”


    許廣元又是遺憾道:“這些話雖極有道理,對我等而言,已經晚了!畢竟自我們踏入超脫境的那一刻,我們的道就決定了我們能夠走多遠,改變,就意味著風險,改變越大,風險越高,我等實在擔不起!”


    “道友所作所為。”


    “的確難以想象。”


    說到這裏,他又是看向天劍子,認真道:“放棄原有的道,轉修另外一道,旁的不提,單是這份勇氣和果敢,便不是我們能比的,隻是……”


    話鋒一轉。


    他認真問道:“如今的你,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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