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話常被形容理念不同,目的不同,無法共處的人。


    可……


    對超脫境而言,這句話代表的,也隻是字麵意思。


    第四界環。


    幽州腹地,那座早已被毀掉的山穀上空,隨著一位位超脫境的到來,一絲絲偉力不斷蔓延,化作了不同的異象,有強有弱,有大有小……齊聚在上空,相互之間卻互不幹擾,涇渭分明。


    “……”


    涼亭內,老鯉的嘴巴張的老大,腦子幾乎徹底陷入了空白,根本數不動數了。


    “幾個啊?”


    梅運急得滿頭大汗,還在一旁催促:“到底來了幾個啊?你說話啊!再不說話……信不信我真把你的師弟師妹燉……”


    “沒意義了。”


    老鯉沒理會他的威脅,突然歎了口氣,絕望道:“他們是道主,他們是超脫境,來了一個和來了十個……有什麽區別嗎?”


    “怎麽沒有?”


    梅運更急了:“要是隻來了一個……咱們人多啊!”


    老鯉:“?”


    蜉靈:“?”


    這下不止老鯉,就連她也覺得,梅運的腦子當年應該……不,絕對被什麽東西給踢過!


    悄無聲息間。


    上空內諸般異象中,一道道或透明,或虛幻,或朦朧的身影不斷顯化而出,身上偉力茫茫,道蘊流轉,仿若站在高天之上的至高生靈,不染萬劫,俯瞰眾生,高高在上。


    幽州境內。


    不論身在何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壓力,這種壓力並非實質,而是麵對某種生命層次更高的生靈所產生的無力和孱弱感!


    天地滅我不滅!


    世界亡我不亡!


    超脫無上,亙古永存!


    嚴格來說,超脫境的確擁有了淩駕於眾生萬道之上的生命層次!


    “你們怎麽看?”


    高天之上,一名道主當先開口,雖然並未刻意動用偉力,可聲音裏依舊隱含某種無上之力,震得諸多不朽境道源險些有崩散的趨勢,至於超脫之下……意識直接就化作了一片空白!


    “不俗。”


    一道三色光暈中,一名看不清楚相貌的道主感慨道:“她破境的氣象宏大高渺,內中又隱含一絲真正的超脫之意,與我等走的路子皆是不同,一旦順利破境,未來的成就……怕是難以預知。”


    其餘人沉默不語。


    他們之中,就算成道最晚的,也是活了數個紀元,乃至十數個紀元的存在,自然看得明白,這份超脫氣象之特殊,他們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卻不知,她走的到底是哪條道了。”


    突然間。


    一人再次開口,也說出了大多數人的疑惑。


    “哪條?”


    氣氛沉默了半瞬,又是一人幽幽開口道:“莫非你們還看不明白?此道非她所有,此路非她所開,這個超脫境也並非是她自己修來的?”


    眾人再次沉默。


    身為道主,他們哪裏看不出來洛幽然的異狀,隻是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接受罷了。


    “天降超脫。”


    一人突然歎道:“自我成就超脫,已有十七個紀元了,從未聽說過混沌中還有這樣的逆天造化,更不知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道友何必多此一問?”


    還是那人打斷了他,道:“她這份破境氣象太過特殊,看似與我等不同,沒有走上任何一條路,可實則卻有每一條路的影子……混沌上下,有無之間,古往今來,能做到這件事的從來都隻有一個,不是麽?”


    眾人又不說話了。


    他們很清楚對方的意思,洛幽然的破境氣象中,隱含萬道氣息,而萬道歸於極致……便是無道!


    無道。


    這是隻有祂才能走,才敢走的路!


    事實上。


    他們對此早有猜測,隻是依舊不願意接受和承認罷了。


    “為何偏偏是她?”


    也不知是誰,再次開口。


    沒人迴答他。


    事實上,祂為何突然降下如此逆天的超脫機緣,祂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目的,祂是不是真正蘇醒了……他們並不太想知道,興趣也不大。


    他們隻想知道!


    這樣逆天的機緣,為什麽偏偏是洛幽然得了?如此鋒銳的利刃,為何被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掌控?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這樣的事。


    不合情,不合理,更不合他們心中的一貫準則——機緣造化無主,有能者居之!


    “諸位。”


    “刨根究底,並無意義。”


    也在此時,高天之上,那名最先開口的道主身影微微凝實了幾分,又道:“重要的是,無道即萬道,萬道即我等之道,這份超脫的機緣,於她而言自是無上造化,可於我等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線生機?”


    換做他人。


    哪怕是在他們麵前成就超脫,他們也絕對不會如此重視,如此興師動眾。


    或許。


    他們會多看一眼。


    或許。


    他們會出手幹擾。


    更或許。


    他們感受到威脅,會將破境之人扼殺在搖籃之中。


    可……


    唯獨不會生出占為己有的念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道不同,自然也無法兼容,就算是強行奪了過來,也相當於從頭開始,轉修他人之道,徹底否認曾經的自己,此舉不亞於自掘墳墓。


    隻是眼下不同。


    任誰都看得出來,洛幽然的這份超脫機緣,能和他們的道完美兼容,完美貼合,便如同一滴水,化入任何顏色的染料中,都會被快速同化吸收,都不會對原本的顏色產生絲毫的幹擾!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一人感慨了一聲,幽幽道:“此話,真乃至理名言。”


    一句話。


    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那應該誰來取?”


    突然間,一人不合時宜地開口,冷聲道:“機緣隻有一份,來的卻不止一人,又該如何分配?”


    “自是強者取之。”


    “各憑手段便是。”


    “道友的意思是,我等之間,還要先分出個高下?”


    “不然還能怎麽做?”


    “確實如此,此等機會,自混沌蘊化生靈以來,怕是獨一份,若是錯過便不再有了,又有誰願意退出,誰願意錯過?”


    “……”


    沒人說話了。


    “諸位道友,老夫以為,此舉不妥。”


    也在此時。


    又是一道聲音響起,似乎有不同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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