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聲越來越響。


    恍惚中,蜉遊真人似看到了一片無垠滄海,碧波千重,卷起了無邊驚濤,咆哮著朝著他碾壓而來!


    可……


    他的眼前隻有顧寒,準確而言,他感應到的滄海,就是顧寒身上的氣勢!


    層層暴漲之下,不過須臾間,顧寒的氣勢便打破了那道在所有人看來根本不可能打破的枷鎖,堪比那個隻有身為超脫境才有資格躋身的境界——天罡!


    遠處清風一停,那顆黃沙所化的玄陽亦是崩解開來,卻是風逍遙和阿采也覺察到了顧寒的異狀,停下了攻勢,臉上俱是帶著一絲凝重之色。


    宛如火山即將噴發!


    如同驚濤即將落於岸上!


    顧寒身上的氣勢依舊在暴漲,而本能告訴他們,這道堪比天罡的氣勢,根本不是顧寒的極限,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氣勢會越來越強,甚至到了最後,會強到連他們都無法掌控,無法抵抗的地步!


    “難怪!”


    “風道友先前說出去的辦法就在這小子身上,果然不虛!”


    蜉遊真人目光幽幽,眼中破天荒帶上了一絲忌憚之意。


    “確實如此。”


    風逍遙點頭:“他所得的這道力量,暗合碧海潮汐無量之勢,絕不尋常!若是給他機會,給他足夠的時間,待勢成之時,便是我等聯手,也未必能製得住他了!”


    “勢成?”


    蜉遊真人白眉一挑,似意識到了什麽,眼中的忌憚之色漸漸消退,眼中閃過一絲譏笑。


    “碧海終有盡!潮汐必有落!”


    “若是老夫破了他的勢,他又該如何勢成?”


    話落。


    他身上罡氣暴起,也不再保留實力,一步邁出,來到了顧寒麵前,大手之上罡勁流轉,重若山嶽,又是朝顧寒胸前按了下去!


    目的很明確!


    挽狂瀾於滄海之上!


    如此一來,顧寒積蓄而來,尚未臻至巔峰的勢,便會中途而崩,再沒了威脅!


    風逍遙眉頭皺了皺。


    身上清風再起,也想要動手。


    不是為了保險。


    隻是他對顧寒體內的那道力量,依舊是誌在必得,不想如此輕易罷手。


    可……


    正要動手,一道淡淡的殺機忽地將他籠罩!


    阿采!


    風逍遙瞥了她一眼,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既不救顧寒。


    又阻攔他動手。


    阿采表現出的態度和立場很模糊,讓他有些琢磨不清。


    砰!


    念頭轉過的功夫,蜉遊真人的手掌再次按在了顧寒身前!


    氣機交鋒,炸裂不斷!


    一縷縷血霧不斷飄散!


    先是重傷,如今又正麵接了蜉遊真人全力一擊,顧寒的身體已是千瘡百孔,再也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狂暴的衝擊!


    隻是蜉遊真人的臉上卻反而看不到絲毫喜色,甚至於眼中再度閃過了一絲凝重!


    他的手在抖!


    他的罡氣在抖!


    準確而言,麵對那道越發強橫的狂瀾之勢,他竟是有點擋不住的趨勢!


    “這潮汐……不對!”


    這句話。


    顧寒並沒有聽到。


    此刻的他早已感知不到外間的一切,意識恍惚中似來到了一片碧海之中,正駕馭著無邊狂瀾朝著一片虛無中席卷而去!


    每過一瞬。


    狂瀾之勢便要強橫三分,也讓他越發難以駕馭這道力量。


    可他並未停下!


    無量海,無量勢,無量道……本能驅使下,他很想看看,這無量狂瀾的極限到底在哪裏,若是一直向前,又會提升到怎樣的威勢!


    除此之外。


    他總覺得,在無盡遙遠之處,在那個連腳下狂瀾都難以觸及的地方,似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等他去探索!


    轟!


    轟!


    ……


    潮汐狂瀾之勢宛如驚雷萬道,咆哮著向前,也讓他的意識越發難以支撐!


    也在此時!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巍峨山脈,高不知凡幾,蔓延更是無窮無盡,橫亙十方天宇,一切有無,擋住了狂瀾前進之勢!


    山脈從哪裏來的。


    顧寒並不知道。


    可他卻從其中感受到了一絲很熟悉,很厭惡,厭惡到恨不得將其碾碎的地步!


    悄無聲息間!


    狂瀾已是席卷而至,和那道幾能擎天的山脈碰撞在了一起,震得山脈飄搖,震得山峰崩毀……可終究擋住了狂瀾的勢頭!


    恍惚中。


    一絲明悟落在了顧寒心頭。


    若是被這道山脈攔住,那這道狂瀾之勢也會到達極致,來到盡頭,之後便會不斷衰弱,陷入沉寂,而他,也再沒了翻盤的機會!


    “若無海岸阻隔!”


    “自然不會有潮落!”


    “浪潮不落,一往無前,自然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強,自然強過所有,如此,才是無量真義,才是管潮的道!”


    電光火石間!


    顧寒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漁夫的話,之前的重重模糊的感悟突然變得無比清晰,而後徹底融會貫通!


    打破束縛!


    打破桎梏!


    打破一切!


    如此才能一往無前,才能一直變強,才是無量真義!


    “原來,如此。”


    他突然明白。


    無盡遠處吸引他的東西是什麽了,是管潮的道,是管潮的終極追求,亦是管潮想要告訴後來者的話!


    “無量盡頭……便是極!”


    “無量道的終極形態……便是極道!”


    想到這裏。


    他心中恍然,明白管潮雖然一直在追求終極之道,終極之境,可終究走錯了半步,永遠沒有找到的一天。


    無量,便是無窮無盡無限,可反過來,也代表了另外一層含義。


    永遠在路上!


    便如那無垠碧海,雖蔓延無邊,可……就算到了無盡遠處,有海天相接的異象,卻終究無法真正觸及天穹!


    隻不過……


    “極境,極道,我有!”


    完美八極境傍身,他等於半隻腳邁入了管潮畢生追求而不得的終極之道上,更能用那尚未圓滿的極境,駕馭這殘缺的無量之道!


    “難怪,這潮汐選擇了我!”


    “難怪,這無量之道和我的極境相合!”


    心頭明悟不斷泛起。


    他亦是徹底貫通了兩道,駕馭起這道狂瀾的時候,突然沒了絲毫生澀和吃力,變得遊刃有餘,變得如臂指使起來!


    轟!!!


    同一時間,那道原本顯現出頹勢的狂瀾,突然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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