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我剛才說過,旅館其實是一艘航行在虛無空間的船。”


    麵對江橋的問題。


    神秘老人依然不疾不徐。


    死人一樣的臉上,連笑意都沒有變化。


    “我不清楚那個屬於靈異源頭的那片世界發生了什麽,但是當初有一部分人是在這家旅館的幫助下穿越虛空而來。”


    “你應該見過活躍在走廊上的那些人吧……”


    老人問道。


    “是的。”江橋想起那具幹屍,以及在廚房前被他斬殺的吹笛人:“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成厲鬼,然後又從厲鬼變成活人。”


    “每一次變化,過往的記憶都會被刪除掉。”


    說到這裏。


    他突然記起當初在模擬的時候,靈異世界裏的一些土著村落也同樣有類似的情況。


    這些村子也是時不時變成一片廢墟。


    然後恢複正常。


    過幾天以後,又再次變成一片廢墟……那些村民同樣是在死人與活人之間左右搖擺,似乎陷入了某種循環。


    “確實是這樣的。”


    “而且那些人大多數都以為自己是正常人。”


    “所以總是試圖離開旅館。”


    老人斟酌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包括站在門外的那姑娘也是一樣的。”


    “隻要進入旅館超過七天,就不可能再離開了。”


    嗯?


    江橋聽到這話目光一閃,抬頭盯著老人那雙麻木的眼睛。


    七天後就不能離開了?


    “就像當年降臨在陰間深處的那些人一樣。”


    “從源頭世界過來的人其實都是看上去像活人的死人罷了,早就沒有了壽命。”


    “而且與陰間不同。”


    “旅館本身隻是一個特殊怪談而已,沒有辦法庇佑他們太長時間。”


    “所以那批人最後全部死在了旅館內。”


    老人並沒有在意江橋的眼神。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迴憶之中,語氣緩慢的說道:


    “旅館是怪談,也是執念。它強行保留了這些人的部分記憶,想要複活他們。”


    “每一個走進旅館的人都是記憶的容器。”


    “最初,旅館會抹掉活人意識,然後再灌入記憶碎片。”


    “但這樣做效果並不好。”


    “普通人會變成傻子,而覺醒者或者進化者……最後隻會留下一個個攜帶記憶碎片的厲鬼或者詭譎。”


    “這就是你在走廊上碰見的那些厲鬼,或者靈異現象的源頭。”


    “不過相對來講。”


    “詭譎擁有氣血,比厲鬼更加接近活人,所以那些強大的詭譎會被旅館暫時收藏起來。”


    “後來,旅館換了一種方式。”


    “它不再刻意抹去活人意識,並且還為其提供一定庇護。”


    “他們就算死在了走廊上,也可以複活。”


    “複活的方式是讓他們迴到自身的某一個時間點,比如剛剛進入旅館的時候。”


    “所以這些人對於這個時間點之後的記憶會全部清空。”


    “不僅是死亡。”


    “旅館每隔一段時間也會讓他們陷入沉睡。”


    “無論是死亡複活,還是陷入沉睡,旅館都會小心翼翼的將一些記憶碎片塞進他們的腦海中,與他們現在的記憶混雜在一起。”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


    “一點一點的替換掉他們的記憶,不至於讓他們徹底失去自我意識。”


    “這一部分,就是你在旅館遇到的那些活人。”


    “他們在活人與厲鬼之間切換,其實不是變成了厲鬼,而是死亡或者陷入沉睡後,旅館的靈異在操控他們的軀體。”


    “不過,這正因為如此,他們成了旅館的一部分。”


    “他們認為自己沒有問題。”


    “不斷地想要掏出旅館……但其實根本就做不到了。離開旅館的一刹那,就會當場暴斃,重新陷入輪迴。”


    老人講得很細致。


    揭開了旅館裏那群所謂的“夜遊者”的身份。


    這與江橋的猜測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隻不過他並不知道這麽多細節。


    “那發生在旅館裏的那些暴行……”


    “是真的發生過,還是隻是某種隱喻?”


    江橋問道。


    就他從四樓到五樓這段旅途,見到了許多發生在房間裏的暴行。比如被囚禁的少女,比如進行詭異試驗的醫生。


    又比如一些以折磨人為樂的變態……


    有些是厲鬼在不斷演繹重複,有些則是以靈異幻象的方式表現出來。


    “人有時候很容易變成禽獸。”


    “這很正常。”


    “你看到的都是昨日重現罷了。”


    “它們在許多年前的某些時間裏,全都真實發生過。”


    老人淡淡的說道。


    “隻不過這個時間跨度非常大。”


    “你手中的小冊子來自那個小男孩,祂也是怪談的源頭。”


    “那應該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不僅爆發了戰亂,還出現了饑荒。這個旅館被某個邪惡勢力接管了,以救助為名圈養普通人來做實驗。”


    “裏麵的人最後恐怕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這是怪談形成的開始。”


    “戰亂年代損壞的房屋,空缺的建築何止千萬?”


    “死亡也隻是一個數字的變化,甚至連數字都做不到統計精準,很多時候也能靠估算。”


    “劊子手處理得很。”


    “加上戰亂結束後荒廢了一些年。”


    “這間旅館的過往就這麽堙滅在了曆史之中,也就附近的老人還知道一些零星片段。”


    “幾十年後。”


    “應該已經進入了另一個時代了。”


    “有人見這棟建築保存完好,又是無主之物,就找關係把它盤了下來。”


    “這老板並不是什麽好人。”


    “旅館成了藏汙納垢之地,經營著一些灰黑色的行業。”


    “你見到的那些綁架也好,折磨也罷,還是其他一些罪惡的事兒,都是發生在這個時候。”


    “後來應該是發生了一場火災。”


    “那不是意外。”


    “一群二代毒蟲產生了幻覺,玩嗨了故意放的。”


    “燒死了很多人。”


    “再後來旅館就荒廢了,直到幾十年後被拆掉,這期間留下了許多鬧鬼的傳聞。”


    “這是從怪談旅館裏能搜集到的信息。”


    “至於它什麽時候變成的怪談,期間醞釀了多久。”


    “這些已經無從考證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最初它也隻是普通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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