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三章星臨


    在護駕船的高桅上,巾麥儂遠遠眺向曾經海航的原路。忽然間,讓她感到異常驚異的是:那些一經船載逾越平靜的深水區,就能夠看見的三個標誌符一樣的海島——瀾礁,棒棰島和葫蘆石,此時忽然間不見蹤影。


    是啊,那是被喚做海門的所在。


    盾馬石典曰:


    盾馬人啊,造化不等人。空間能給予豐盈的河流,也能給予幹涸的河床。美妙的萬感眨眼就消失,物理也一樣。


    盾馬人啊,造化不離人,就像奇跡會產生。空虛的沙域,會忽然湧流多情的廣河,美妙的萬感又像喜光的新草,物理也一樣。


    盾馬石典又曰:盾馬人,用心靈掂掂生命的無量感覺吧。為了航海的盾馬人,海航的感驗便如斯表達——有,代表存在方位的矢量。空,代表了無極黯淡的深淵。


    巾麥儂已然為之感到困惑,但是,她知道:這些海境發生的變化,在感覺上忽然間變得不適。


    曠海的空間裏,幻顯著各種各樣的浮光。浮光的顏色幻然而美麗。隱現自然,光華隨和。優柔的美感顯示著盈盈駕馭介質的流利和溜滑。或羽柔,或剛鋒,或廣柔動蕩,或靜明裝幀……翩然呈現多色彩的婉麗特質。


    曾經,盾馬巨帆在大海上航行的時候,直到這一刻,巾麥儂才會感到,那種空靈與迷幻。


    但是,這些浮光掠影的生動,向來是不被航海的盾馬人所在意的。隻是,今天的海航中,真正遭遇,已然在巾麥儂的心中,不小心觸碰了意象美質的新鮮感。


    是的,在巾麥儂淩空高躍的這個時刻,那些淩空出現的浮光,在這一刻在高耀的目光裏,更加變得鮮活、靈犀而躍動。


    當然,巾麥儂不會想象得到:自己目光即時所看到的光,根本不屬於大地,大海,而是來自於浩瀚無垠的宇宙星際。


    這些伶俐閃耀的浮光,在大地上人們的目光中,僅僅就是空間裏大海波漾不定的反射光。但是他們潔淨的光足,是按照他們遵令的《星紀法原》,在大地上顯露了腳程留印的軌跡。按照宇宙精密法則的秩序論,他們為大地或大海顯化的物質光,被叫做光的物語。


    在冰塬大地上,那些衣服破敗的歌者的遊弋者,並不是真正的傳奇中帶著靈感啟示的吟遊詩人。他們就是冰原大地落魄的歌者或者苦行者。


    他們繁複臨摹——傳奇中永不見蹤跡的吟遊詩人。將聆聽到的那些空靈縹緲的海韻或夜曲,迴環往複地詠歎歌闕,雖不是原初純音,卻有無休止關於光靈的啟示錄。


    一唱曰:


    “榮耀光感的靈影,


    風披上精密的法柔,


    裝飾上妙好的喜悅。


    用輕盈指彈玲瓏指意各種天真。


    有著無量思維的神秘皺褶。


    指勾揉一枚光圓,


    拋擲冰盧厝大地的人間。


    那枚以有存在的光圓,


    就被稱作可見者。”


    二唱曰:


    “光靈哦,


    擁有姣好春花的美顏,


    歲感光華,


    新鮮凝露在芬芳肢端。


    靈巧音聲光柔變頻,


    足彈靈音,


    步步新韻。”


    再唱曰:


    “光皎挾帶上流轉的古韻,


    群翔而至的星光,


    精致變頻宇宙法則。


    讓每一個瞬間的事由,


    用幹淨的絕對感,


    消弭掉:


    汙濁模糊的相對感。


    將萬千不真的存在——


    用靈足踩到碎爛。”


    ……


    這些豐繁無量容納多形狀、多色澤、多感味……的歌闕,關於光靈的描述,向來都是修辭中奇逸的論談。所以,並不被冰塬大地的人們所喜歡。


    但是,唯有那些精致的星光們為之喜悅。


    一道形成橢圓輪廓的飛光,掠過冰塬大地的上空,當他們仿佛飛瀑一樣,帶著精致的棲息感,敏捷的鳥兒一樣,躍落在大海上方的空氣塊壘上時,休憩略顯倦怠的身軀,熟稔而繽紛地彈擊著——粘著在透明羽翼上的塵埃。


    “這兒真是一個古老得快要生出銅臭的大地,當然不包括這兒的大海。小雅麗妮,我說的話已經在將光潔的信息推介你時,摘除了重濁空氣的顆粒。”小恰麗妮道。


    小雅麗妮秀頎地站立著,婉爾搖晃腦袋,將蓬隆光亮的秀發輕揚一番波漾的流雲。發浪隨快要發藍的海風瓢潑得好美。


    “不要帶著哪怕最輕微的嫌怨說這樣的話。畢竟我們是攜帶著光啟才到達這兒來的。讓我重複一下《星紀法原》裏的話兒。”小雅麗妮道。


    “說吧,小雅麗妮,重複的法典論,不單單是重疊的概念論。這其中的強調,是為了遵從。因為符合良風美俗的習慣,是一種美德。我們願意聆聽的話,小雅麗妮。”小恰麗妮迴複小雅麗妮,道。


    “你動聽地說,我們美好的聆聽。博知的努耶梵星。”小智麗妮道。


    “十三個光靈中的主頻,誠意是我們手形令裏,牢牢攥緊的密宗。”小端麗妮道。


    隨即,其他小小的麗妮們一同致意,道:“美好的意願,隨我們訴說這樣的話兒時,喜嬗的光芒已經變成——一個信實確鑿的方向。”


    “《星紀法原》說:感覺的數目等於法典的數目。感覺因為踩著法典的道路行走,這是星光靈完美得沒有過失的原因。因此,願我們履曆光啟而喜悅。”


    “是,遵法。努耶梵的星。”眾小小麗妮合十雙手,道。


    “八度迦音尊曰:從摩柯萬法立令的海上,有難以逾越的海兆。於是,我們作為宇宙背景光,前來親證這個大海的時空。”


    “是,遵兆。努耶梵的星。”眾小小麗妮致禮,道。


    其實,這些靈性卓然不凡的星光靈知道:他們曾經見證過八度迦音尊和摩柯萬法為藍海立令的過程。也曾罹難了大海上的一場法劫。所以,這一次,能夠被光啟招徠到這兒來,是一件非常合宜如契的事。


    而且,他們深深知道:上一次藍海夜晚的宴兆,其實,摩柯萬法目的是為了定義地精火,才給藍海以彩色的禮戈訴諸立令的威儀。而此時的海兆是為了消弭海航的災劫。這意味著更容易觸發武誌手段的冷酷。


    小雅麗妮說完光啟的話,遂向天空致意,道:“雖然,這是大白晝的明亮陽光,不是歌唱夜晚月輪的時候,但是,因為致敬持月者,靈魂才能獲取安靜,於是,願持月者照見靈根。”


    “完美的禮儀,是靈感不墮的秘密。所以,對著隱藏在陽光後的持月者……”小智麗妮說著。


    她迴首眾小小麗妮,遂合韻一起,道:“為了不忘歲紀,我們一同說——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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