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看你怎麽死!”


    迴應何營官的是店外冰冷的兩個字:“放箭!”


    弩箭激射而出,堵在無雙閣店門口的官兵頓時被射倒一片。何營官驚懼迴望,看到店外來人雖然刀槍齊備,但卻身著布衣,腰係無憂條,原來是義勇大社的社兵。


    放過一輪箭,社兵再次裝上弩箭,付應平正要下令再射,卻被井澄慌忙攔住。


    “住手,都住手!”


    餘誠派去傳信的人找到付應平時,他正在和井澄兩人訓練社兵。聽說無雙閣被人搶了,兩人急忙集結社兵出發。


    依井澄的意思,來這一趟隻是威懾,將那些官軍逼走就行。沒想到付應平上來直接下令放箭,當場就射死了七八個官兵。


    這些官兵可不是普通雜兵,而是撫標營,河南巡撫高名衡的直屬手下。


    “禍事了,禍事了!”


    井澄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付應平卻滿不在乎:“撫標營又怎麽樣,殺就殺了!”


    他還要下令衝殺,卻被井澄死死攔住。興業坊社兵的幕後老板是餘誠,但是主持日常事務的則是井澄與付應平兩人。


    這其中付應平主抓日常訓練與發放軍餉,還依餘誠命令偷偷拿糧食補貼社兵,所以威望比社副井澄更高。但是井澄為人處世也公道,每次出城偷襲闖軍也都衝鋒在前,所以社兵對他也服氣。


    現在兩位長官起了爭執,一眾社兵一時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無雙閣內,知道是付應平帶兵到了,餘誠大聲下令:“付應平,把他們都給我拿下了!”


    聽到餘誠命令,付應平一把推開井澄,喝令部下道:“放箭!”


    社兵們還在猶豫,但其中幾個帶隊骨幹都是田莊出身,接到命令立刻動手。一人放箭,其餘人手比腦子動的快,立刻又是一蓬弩箭射出,將圍聚成一團的官兵又射倒了一茬。


    同伴接連中箭,官兵大嘩。有抱頭鼠竄的,有尋找桌椅遮護自己的,卻沒有一個傻到去衝擊已經擺好架勢的社兵軍陣。


    這時候義勇大社左翼其餘社兵也紛紛趕來,將無雙閣圍了個嚴嚴實實。


    這時就不得不再說一次左翼社兵的組成成分了。左翼社兵的主體是開封城內的徽、杭商人,他們在開封城內經營已久,都算是小有身家。


    在圍城過程中,他們這些富戶自始至終都是被盤剝的一方。城內幾次募集軍餉,他們都免不了被割一刀。後來巡撫發下令箭允許官軍搜糧,他們也是這些亂軍重點關注的目標。


    這次餘誠手下社兵與撫標營官軍打起來,他們聽說消息全都興衝衝趕到無雙閣外,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上千人將百餘官兵圍住,氣勢上頓時壓了官軍一頭。


    借著這股氣勢,付應平帶隊輕鬆將這夥官兵繳了械,領頭的何營官也被擒下押到了餘誠麵前。


    此時何營官還不服氣,威脅道:“敢在城內殺戮官軍,你好大的狗膽!待會大軍發到,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餘誠冷笑著一腳蹬在何營官麵門上,將何營官後麵的話全堵了迴去。


    “大家都來看看!”餘誠來到無雙閣大門前,對著圍攏來的左翼社兵們喊道:“就是這幫賊廝鳥,不敢出去和闖軍拚命,隻敢在城內作威作福。大家都是良善人家,卻被他們肆意折辱,催逼錢財,幾十年積攢下一點家當,他們幾天就全擄掠了去。”


    “若是他們從咱們家中搜去的銀糧用來守城也就罷了,可他們搜去糧食就以天價再賣迴給咱們,隻顧著自己斂財。更有甚者,他們以人為牛羊,在城頭公然殺人賣肉,簡直駭人聽聞!”


    這可真是說到了圍觀的小商人心坎裏,頓時全都鼓噪起來。


    “我知道他們從咱們身上搜刮走的錢財都在哪裏藏著,裏邊還關押著許多抓走的人質,有敢和我一起去把人救出來的嗎?”


    有人挑頭,左翼其他幾個社紛紛響應。大家家裏都沒有餘糧,要是能趁亂搶點糧食,還能多活幾天。而有家人被撫標營抓走的,心中更是急切。


    餘誠押著何營官在前帶路,左翼社兵蜂擁跟上。井澄眼看事態漸漸失控,急得直跺腳,扭頭就去找總巡李光壂。


    有趁亂逃出的官軍跑迴營中報信,營內此時隻有一個千總和三百官兵在。千總一邊派人報告巡撫高名衡,一邊整頓營內剩餘官兵出發平亂。


    隊伍行至一半,發現街道已經被另一支官兵封鎖。千總上前質問:“你們是哪部分的?為何攔我去路?”


    朱呈祥頂盔摜甲,手扶百辟刀,冷冷迴答道:“城內有人生亂,本官帶兵彈壓,這條路戒嚴了。”


    千總怒道:“我們是巡撫標營的,你攔我做甚?”


    “可有巡撫手令?”


    千總一滯,他匆忙帶兵出來,上哪去找什麽巡撫手令?


    “沒有手令就過不去這裏,誰知你們是不是真的撫標營,說不定是賊人假冒的!”


    且不說朱呈祥與撫標營來援的千總扯皮,餘誠帶隊來到撫標營關押人質的大院時,身後已經聚起兩三千人,將半條街堵的水泄不通。


    這個地方還是徐望手下偵察到的,院子內外隻有不到二十個官兵,看到餘誠一夥氣勢洶洶衝過來,早就撒丫子逃了。


    徐望將朱呈祥帶人將撫標營攔住的消息告訴餘誠,餘誠不禁感歎,還以為之前與朱呈祥結拜隻是個形式,沒想到這結拜大哥有事是真上啊!


    井澄帶著李光壂和張堅趕到,李光壂麵沉如水,嗬斥道:“餘社長,你這是要犯上作亂嗎?”


    張堅也怒氣衝衝罵道:“餘誠,你煽動城中百姓作亂,是何用意?”


    李光壂在義勇大社中頗有威望,他親身趕來,周圍社兵氣勢頓時一衰。


    餘誠指著從院裏抬出來的人質說:“李總巡看看,這裏邊關著的哪個不是良善,被他們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李光壂看著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人質,也覺心下不忍。這些被官兵抓起來的人質都是家中有些產業的鄉紳與巨富,其中還有不少是他熟識的,比如生員張養蒙,貢生崔應朝、崔應星兄弟等等。


    “這這這…”李光壂也不知該如何為撫標營的行為開脫,隻能說:“巡撫大人也有他的難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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