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社兵集訓數日後第一次出城,尤其還是要護送自己的家眷前往城外農莊定居,所以社兵們分外有幹勁。


    從裏到外一身新衣,腰間一條帆布腰帶將腰束起,顯得格外精神。腳下穿著草綠色的膠底鞋,小腿上用布帶一圈壓一圈纏緊,這布帶的名字很形象,叫做綁腿。據說這樣長途跋涉腿也不會覺得酸痛。


    就是手裏的家夥丟份了點,每人一根齊眉棍,這讓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兵丁,反而像是豪門豢養的打手。


    武器的事情社兵成立的時候餘誠就去打聽過了,最後隻從府庫裏領出來幾根紅纓槍。餘誠一瞧那槍頭鏽蝕,槍杆蟲蛀的武器,就非常嫌棄的扔還迴去了。


    按掌管武庫的小吏所說,社兵隻是例行訓練,隨便有幾個家夥事輪換著用就行。真刀真槍那自然得是真上戰場了再發不遲,不然社兵們拿著這武器在城裏搶劫鬧事怎麽辦?


    餘誠隻能找了些棍子應急,總不能赤手空拳吧?


    這樣也有個好處,那就是這支隊伍的威脅性看起來不強,任誰也不會想到餘誠訓練這些家夥是有了造反的小心思。


    “嘿吆,快看這幫家夥,遠遠走來我還真嚇一跳,差點把警鍾都敲響了。沒想到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啊,竟然那根棍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誰說不是,一人手裏拿根棍子,這是城裏叫花子要打架嗎?”


    社兵們被守城官兵嘲諷得臉紅,尤其還是在家人麵前。他們本想逞威風,沒想到卻丟了臉,一個個都低著頭。


    “都低著頭做什麽?地上有錢讓你們撿嗎?”


    餘誠的聲音響起,一群社兵都不由自主的挺胸抬頭,生怕被東家發現自己不遵軍令的樣子。


    短短幾天時間,所有社兵都見識過因為不聽軍令或者執行不堅決而被餘誠整過的夥伴。所以這些社兵對餘誠的命令的執行幾乎快成條件反射了。


    “你是哪個?”一個守城軍士指著餘誠喝問。


    剛問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軍士罵罵咧咧迴頭,看清來人後頓時嚇了一個激靈,結結巴巴說:“大…大人好。”


    來人正是朱呈祥,他看到餘誠的隊伍,十分驚奇的說:“我聽說兄弟你應了社兵,隻當是玩玩,沒想到還真讓你練的像模像樣。”


    那可不,這些天裏餘誠什麽都沒做,隻給他們練軍姿和服從性了。在餘誠眼裏軍姿還很不合格的社兵,朱呈祥就已經看得兩眼放光了。


    餘誠謙虛道:“大哥過譽了,隻是看著唬人點,真打起來大哥手下軍士隨便一隊就能打翻了他們。”


    朱呈祥笑了笑沒有接話,他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


    不過兩人都沒提這群社兵組織到一起也就五六天功夫,卻要和朱呈祥手下行伍多年的士兵相比。


    “你們幾個,過去瞧瞧。”


    餘誠的隊伍很龐大,車上大包小包,社兵家眷扶老攜幼。朱呈祥指揮的這幾個小兵果然隻是粗略翻檢了幾下,就迴報說沒有問題。


    朱呈祥微笑拱手:“那就祝老弟你一路平安了。”


    餘誠正要迴話,一員官兵在旁插話道:“守備大人,將爺命我等嚴守城門,搜查闖賊細作。您這麽輕易放人出城,怕是不怎麽合適吧?”


    朱呈祥的臉陰沉下來,“楊把總,你在教我做事嗎?”


    楊把總抱拳道:“不敢,隻是將爺吩咐,不敢不盡心。”


    “那就是我不用心了?”


    楊把總垂首不言,卻站在車隊前方,態度不問可知。


    餘誠在旁笑嗬嗬道:“大哥勿惱,楊把總既然心中存疑,那查一查也好,免得傳出去說大哥徇私枉法,對大哥聲名有礙。”


    朱呈祥冷笑著:“不,楊把總一說我就要再查,你是守備還是我是守備啊?軍中首遵軍令,來人啊…”


    正爭執不下之際,馬蹄聲響起,一員將領帶著十餘騎兵趕來。朱楊兩人見了來人,都急忙行禮道:“見過將軍。”


    “出了什麽事,把城門口堵成這樣?”


    楊把總上前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最後說:“將爺讓各城門加緊搜拿奸細,朱守備如此作為,分明是沒把將爺的話放在心上。”


    朱呈祥則道這支隊伍已經核查完畢,並無問題,是楊把總節外生枝,意圖索賄。


    這將軍看了一眼餘誠的隊伍,道:“這麽多人出城,是要去哪裏啊?”


    “迴將軍的話,是要送這批社兵的家眷往城外農莊落戶,車上裝的都是些農具種子和日常用具。”


    將軍身前一個親兵縱馬上前,將社兵和家眷一個個看過去,迴來後朝將軍搖了搖頭。


    看到將軍的目光又落在車隊中幾個能藏得住人的大箱子上,餘誠非常自覺的讓人把箱子打開,確定裏邊並沒有藏著人。


    “馬車裏呢?”


    一個親兵跳上馬車,敲打了一番後大聲喊道:“車廂底下有暗格。”


    周圍士兵聽到後紛紛拔刀,尤以楊把總最為激動,親自上去揭開地毯,露出一扇關著的小門。


    樊虎緊張的攥住手裏的棍棒,他可是親眼見到謝三被抬進馬車的。


    楊把總打開小門,裏邊卻空無一物。


    餘誠忍俊不禁,道:“那小格是用來放被褥枕頭的,我要是出遠門,取出來就能在馬車上休息。”


    這將軍親自查驗過,確實無人潛藏,才申斥了楊把總幾句,騎馬離開。


    這下再無人阻攔,朱呈祥親自送餘誠出了甕城,帶著些後怕的說:“兄弟你可真是讓我捏了一把汗。”


    餘誠道:“大哥放心,小弟行事曆來妥當。”


    直到出了開封城,樊虎才敢問餘誠道:“東家,謝三哥哪裏去了?”


    旁邊劉二牛道:“東家不是讓我弄了輛裝糞的車嘛,定然是走另一條路出了城。東家這招真高明,我聽說書先生講過,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不是呀,東家。”


    餘誠哈哈笑著:“二牛學問有長進。”


    走了這一段路,隊伍停在土堤休息,餘誠爬到土堤上,遠遠望著開封城牆,緩緩出了一口氣。


    離開了官府掌控的地方,心裏壓著的石頭終於去了。


    這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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