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又可?”餘誠呆愣愣看著麵前的小老頭,恰好還是個醫生,這不會就是那個研究出達原飲的名醫吳又可吧?


    吳又可看到餘誠神色有異,不禁問:“怎麽了?”


    這還是餘誠在明朝遇到的第一位名人,他穩定心神,熱情道:“久仰久仰!”


    吳又可疑惑道:“掌櫃認得我?”


    餘誠試探道:“我曾聽友人提起,說江南有位名醫吳又可,於傷寒治療上很有些獨到的見解,不知是否是閣下?”


    吳又可奇道:“掌櫃所說那友人是誰?”


    這段時間全國各地瘟疫流行,而醫生們因循守舊,一直都當是普通外感病治療,患者往往病情遷延加重甚至死亡。


    吳又可行醫多年,敏銳的意識到這次蔓延開來的病症不同以往。他認為這是天地之間有異氣感染到人致人得病,與普通傷寒病絕然不同。


    這種觀念吳又可也與其他大夫交流過,可是聽到的人多是斥之以異想天開。


    而這遙遠的開封竟然有人聽說過自己的名字,著實令吳又可意外。


    餘誠總不能說自己是看了《大明劫》那部電影才知道吳又可此人的,便胡謅道:“我那位友人姓馮,名遠征。”


    吳又可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自己與餘誠所說此人有什麽交集。


    沒給吳又可追問的機會,餘誠指揮著夥計們做好防護後將婦人抬到後院屋內。他也不知道這是哪種感冒,於是叮囑人員出入皆要消毒,又安排調些淡鹽水給婦人補水。


    吳又可跟在一旁看餘誠安排的井井有條,許多措施似乎針對的正是自己心中猜測的“異氣”,忍不住問道:“餘老板這些舉措,頗有深意,也是晦明禪師傳授的嗎?”


    餘誠:“……是啊是啊!”


    吳又可滿懷期待道:“不知晦明禪師如今何在,老夫可有機會當麵討教?”


    餘誠道:“家師遠赴西域已有數年,如今到了何方,我也不清楚。”


    吳又可遺憾道:“看來是緣分不到,實在可惜。”


    看著吳又可滿臉遺憾的樣子,餘誠忍不住道:“家師雖然不在,不過他曾經提到過一物名為顯微鏡,可分辨極微小之物。比如一杯水,肉眼看不到,用顯微鏡就能看到裏邊有許多的蟲子雜物。”


    “當真?”吳又可激動道:“不知這顯微鏡在何處?”


    餘誠道:“顯微鏡這裏沒有,吳先生若是有興趣,可以多盤桓幾日,我修書一封托人送來。”


    有了顯微鏡的幫助,不知道吳又可會不會認識到他猜測的“異氣”就是病毒的一種。


    吳又可大喜過望,對著餘誠深深一揖,口中道:“多謝餘老板了。”


    餘誠難得看見一個“活著”的曆史人物,於是熱情邀請吳又可在家中做客,順帶等他將顯微鏡取來。


    吳又可被餘誠所說的顯微鏡吊住胃口,又見餘誠是誠心相邀,便欣然答應。


    那患病的婦人用了餘誠的藥後,效果相當不錯,體溫成功降了下來。她的病因說到底不過是缺衣少食,食物匱乏導致身體虛弱抵抗力下降,衣衫單薄無法抵禦寒冷,導致風寒入體,又無錢尋醫抓藥,才成了這個樣子。


    餘誠讓夥計泡了糖水喂下去,婦人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


    看著母親病情好轉,那少年來到餘誠跟前跪倒下拜道:“恩人救我母親性命,小人願意以後當牛做馬,報答恩人。”


    餘誠問起少年來曆,少年迴答道:“小人姓付,名叫付應平。”


    少年原是懷慶府人氏,家中有幾畝田地,閑暇時間也與父兄進山打些獵物賣,日子雖然過得苦了些,好歹還能果腹。


    可是亂世之中有誰能獨善其身。月初有一夥潰兵路過村子,搶掠錢物不說,還擄掠婦女。


    付應平的兄長義憤填膺打死了一個,招來了潰兵的報複,整個村子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白地。付應平的父親與兄長拖住潰兵,讓付應平帶著母親先逃,一家人就此失散。


    聽到付應平一家的遭遇,餘誠與吳又可也不禁唏噓。


    餘誠想起早間付應平賣藝,耍的一手好棍棒,於是詢問道:“我看你棍法使得不錯,是在哪裏學的?”


    付應平有些羞澀道:“我祖父原是寺中武僧,後來偷跑下山還了俗,這些武藝都是從那會兒傳下來的。”


    嘿吆,敢情還是個少林“俗家弟子”。


    餘誠見他無處可去,便收留他暫住在無雙閣,等他母親病好後在做打算。


    次日。


    收到消息的孫掌櫃帶著十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來到無雙閣門口,等待收貨。


    長長的車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等餘誠迎出來時,店鋪門口已經聚攏了幾十號看熱鬧的群眾。


    見到餘誠出來,孫掌櫃笑嗬嗬拱手道:“餘老板速度好快,這還不到十天貨物就送到了。”


    餘誠道:“起早貪黑,不就為了這碎銀幾兩嗎,怎麽能不勤快點。”說罷餘誠一屁股坐上車轅,還招唿劉二牛與樊虎:“快上車,快上車。”


    孫掌櫃愕然:“不是在這裏裝貨嗎?”


    “不是呀,貨物送到別的貨倉了。”餘誠說罷問劉二牛:“二牛,你沒給孫掌櫃說清楚嗎?”


    在餘誠滿是威脅的目光中,劉二牛恍然大悟:“哦對,我忘給孫掌櫃說了。”


    餘誠佯怒道:“怎麽這麽粗心,迴來扣你工錢。”


    孫掌櫃被搞沒了脾氣,道:“那就快些的吧,這裝貨還得不少時間呢。”


    車隊在餘誠指引下繼續出發,穿街走巷大半天,又到了城北的一處貨倉。


    自從知道孫掌櫃在徐記安插了內應之後,餘誠對孫掌櫃的戒備心極強。這次交易用的倉庫是臨時租賃的,旁人不知。


    此外,畢竟是上千兩黃金的生意,餘誠也怕被人黑吃黑,所以帶上了劉二牛和樊虎當保鏢,一行三人還特意在衣服下邊套了一層防刺服。


    打開倉庫門,果然百多個木框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次性搬運這麽多的鏡子,餘誠也是費了好一番力氣。


    “方鏡圓鏡各六十麵,都在此處,孫掌櫃要不要驗一驗?”


    孫掌櫃笑著說:“餘老板的貨向來都是精品,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話雖如此說,孫掌櫃手下的夥計依然挨個檢查完,才低聲給孫掌櫃匯報了幾句。


    聽到驗收無誤,孫掌櫃喊夥計抬出一個箱子,打開後露出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金元寶。


    縱使餘誠這段時間經手了不少黃金,可這一次性入賬一千兩黃金依然讓他激動不已。


    孫掌櫃在一旁道:“餘老板這可稱得上日進鬥金了,真是羨煞人也。”


    餘誠道:“孫掌櫃說的哪裏話,這些鏡子南下北上,那些豪富巨室還不趨之若鶩,這筆生意也隻有如六陳行這種大商行才有渠道,小弟是羨慕也羨慕不來啊。”


    孫掌櫃道:“如今這世道路途不靖,隻盼著這一路上平平安安才好。”說到這裏,孫掌櫃狀似無意的問道:“餘老板這貨物運來路上可還平安?”


    餘誠打個哈哈,道:“這年頭嘛,有哪條路是順順利利的,全賴老天爺賞臉,才能把貨送到。”


    看到孫掌櫃還想要打探這批鏡子的來路,餘誠趕忙打斷:“鏡子這東西路上可一定要小心慢行避免顛簸,孫掌櫃還是快些出發吧。”


    孫掌櫃失望而走,餘誠指揮樊虎與劉二牛兩人守在倉庫外防人窺探,自己則在倉庫內將黃金送到現代家裏,隻留了空箱子掩人耳目。


    迴去的一路上,餘誠如同行走在雲端,臉上的喜氣怎麽都遮掩不住。迴到無雙閣後,店內的夥計看著東家開心的樣子都滿懷期待,滿以為出手大方的東家又要發錢了呢。


    這次他們卻猜錯了,餘誠隻是給隨性護衛的樊虎和劉二牛每人賞了十兩銀子。連李河在內其他人,在這樁生意裏並沒有貢獻,所以拿不到獎金。


    看過付應平的母親,婦人的燒已經全退了下去,人也已經清醒了過來。見到餘誠過來問候,還掙紮著想要下床跪謝,被餘誠給攔了下來。


    估摸著婦人這病應當是沒有傳染性了,一直待在店裏也不穩妥,餘誠便問母子倆以後有什麽打算。


    聽到餘誠問詢,婦人又要下跪,被餘誠攔住後說:“全靠餘掌櫃搭救,才留下了老婆子這條性命,你這沒眼力見的,還不快給餘掌櫃磕頭?”


    餘誠攔住了婦人,卻攔不住付應平。隻見小夥子跪在地上“咣咣咣”就是三個響頭,餘誠歎息道:“行行行,你也趕緊起來吧,我這地板都快給你磕壞了。”


    婦人道:“掌櫃心善,老太婆就厚著臉皮求一迴,能不能留下我家這小的。他也有把子力氣,什麽苦活累活都能幹。隻要能有他口飯吃,老太婆我死也瞑目了。”


    餘誠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收留這母子二人。樊虎媳婦懷孕的月份重了,有些粗重的活幹起來不方便,有個幫手也好。


    於是安排劉二牛將兩人送迴宅院。正好吳又可在家中做客,一事不煩二主,可以讓他給婦人再開幾副方子調理一下。


    劉二牛好奇道:“東家不迴去嗎?”


    餘誠昨天一時衝動邀請了吳又可在家中做客,自己就不好在家中動不動玩大變活人了。此外剛入手了一大批黃金和古董,自己得迴去想法子變現。


    這些事不好對劉二牛說,餘誠隻能說自己要外出幾天,同時叮囑自己會法術的事情不能透露給吳又可和付家母子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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