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衡水街,路邊一棟老舊的公寓當中,譚少陽脫掉了外套,掃了一眼被子彈擦過的手臂,撕開自己內側的羊毛衫,將白酒灑了上去,旋即長出了口氣。


    原本他是想去找那個做假證件的熟人,做一份證件出來,去外地躲一段時間的,因為麵罩男的事兒肯定不會就這麽結束,不過他到地方的時候,發現這地方有人來過,而且那個熟人連帶著身邊兩個小弟也都被殺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消除一下自己來過的痕跡,另外找到自己的照片和檔案資料,進行銷毀,這些都是對方做出來的假資料,不過用的可是真的指紋和照片,部分履曆也都是真的,半真半假才能騙過一些人。


    找那些資料花費了不少時間,而且還要登錄係統把自己的信息全都刪除,另外監控錄像也要仔細清理,原本譚少陽是打算處理完這些之後,直接報警的,畢竟他和這個做假證的兄弟也算是熟人了,但是沒想到張天恆和溫玉兩個人後腳就跟了過來。


    譚少陽隻能開槍逼退他們然後跑路,沒成想張天恆在頂樓陽台上開的一槍,打中了自己的肩膀。


    譚少陽之來得及刪除自己來找這個做假證的人交易的畫麵,但是沒來得及找兇手的那段,不過他們看到了也好,他心想,這樣案子就不至於都算在自己的頭上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動手的人明顯打算把這件事兒算在他的頭上。


    簡單將傷口消毒之後包紮了一下,譚少陽打開了一台安保署的電台,並且調到了新聞頻道,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關於這件事兒的報導。


    之前用過的假證件肯定已經上線了,自己要是想出去避避風頭的話,那就隻能找碼頭搞偷渡的人,那幫人收錢可不便宜,一個人要五百塊錢開外。


    而且不排除有被海警查到的風險。


    就在譚少陽琢磨著怎麽出去避風頭的時候,一部加密電話響了起來。


    “喂?”


    “譚,我建議你還是盡快離開海港區吧,我有個朋友在軍情那邊工作,三零三總局好像有個大人物在調查你,應該是副局長,而且本地安保署已經掛上了關於你的通緝令,隻是這個副局長好像掌握了你的什麽線索,所以沒著急動手……”


    “好!我這就走,幫我多關注一下那邊的動靜!”


    “譚,放心,但是你真的要快點走了,他們已經查到了279的事兒,而且是順著你班長那條線查的,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找到你……”


    “多謝!”


    譚少陽其實並不意外,這幫人能找到自己,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一個人隻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那就不可能留下什麽痕跡。


    279轉入地下之後,他們這些退役的士兵檔案已經全部清除了,可不在部隊的時候,那些生活痕跡是沒辦法全部消除的。


    譚少陽在網上找了一下三零三副局長的信息,看到照片之後愣了一下,旋即眯起了眼睛。


    居然是他?沒想到他成為了副局長?


    而且他押下了安保署那邊即將發布的通緝令?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兒未必沒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


    張天恆如同著了魔一般,一直都在埋頭調查相關的線索,餘建成的朋友都被他拜訪了一個遍,不過餘建成為人夠意思,性格也好,在他離開之後,有不少親戚朋友都去了他的葬禮,他老婆孩子每個月都會收到不少匯款,因為餘建成之前幫助過不少人,身邊的朋友但凡有認識的,找他借錢的話,他都會給,少則三五百,多則一兩萬的。


    人家這麽痛快的借給你錢,甚至都沒催你還過,超過九成的人聽到了他離世的消息之後,都會主動把錢還迴來,有些在新兵時期受過餘建成照顧的士兵也會主動打錢過來,一問就說我欠了班長錢,說的有理有據的,這讓餘建成的妻子十分感動,也很無奈。


    張天恆過來詢問的時候,得到的消息也有限。


    “老餘的朋友很多,光是經常聚餐的戰友就二十多個……他們這一批同期兵關係都很好,是一起上過戰場的,一個連隊就剩下這二十多人了,他們也都經常來我家,每次過來都帶很多東西,臨走的時候會留下錢,說是給孩子的,我說了不用,我的工資也夠養活我們一家子人了,但是他們還是會往卡裏打錢……”


    餘建成的妻子臉上掛著淚痕,拿出兩張銀行卡來:


    “這兩張卡都是老餘給我留下的,上麵多出了七萬多,每個月還都有兩千多打進來,一部分是撫恤金,另一部分都是匿名轉賬,我找人問過了,這都是老餘之前帶過的新兵打來的……”


    張天恆點了點頭,旋即拿出了那份不太全的279退役人員名單來,放在了桌子上:


    “您看看這上麵的名字,有熟悉的嗎?我需要通過餘班長了解一下他的這些戰友,其中有一個人可能知道一個案子的情況,我急需聯係上他!”


    餘建成的妻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這些姓名上,旋即開口說道:


    “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這好像不是老餘他們那個班的名單,不過這個人有點眼熟,他手上的疤痕我見過,那次在店裏,老餘和一個他帶過的兵在喝茶,我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疤了!”


    張天恆目光落在一張麵部大部分打了馬賽克的合照上,第一排第二個人手臂處有一個五公分長的曲線傷疤,縫合的痕跡很明顯。


    “好,您能大概跟我描述一下他的樣子嗎?”


    “瞧著挺年輕的,應該是三十左右?留著寸頭,笑起來挺陽光的一個小夥子,其他的我就記不太清楚了,時間太長了,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打擾了,如果生活上有任何困難的話,您可以打這個電話,我是退役軍人後勤統籌部門的,盡管找我們就行!”


    “多謝了……”


    ……


    張天恆離開了餘建成的家,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他來到了路邊,摩挲著那張照片,突然心中凜然,就要迴頭,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別迴頭,我沒有敵意,隻是想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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