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不清的艱難困苦,道不盡的困難險阻下,上一任總長用自己的畢生努力讓整個抗爭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


    “能完成這樣的壯舉,強大的實力,過人的頭腦都隻不過是最基礎的東西,最重要的始終是總長那一顆不畏艱難萬險的偉大心髒!”


    “使華國整體實力最少倒退五十年的血腥統治終於在前任總長逝去的前一年,畫下了最終的句號。”


    “可能前任總之也是憋著一口氣吧,在看到自己終於完成畢生夙願的他,在第二年溘然長逝。”


    “至此,天貴派罄竹難書的血腥統治終於落下了帷幕。”


    聽到這裏的徐願不自覺的長舒了一口氣,或許是自己過於投入,也可能是府長講故事的手法引人入勝。


    雖然明白這個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不然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也不會讓陝府的人民調令,府長痛恨。


    但他還是為曙光的到來而感覺一陣舒心。


    “但事情到這裏並沒有結束。”


    提前預判到了的徐願笑了笑,府長的轉折他了然於心,並沒有再次被帶動情緒。


    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看到徐願表情的秦誌懷也跟著笑了笑,無所謂的繼續說道。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血腥統治的結束並不代表天貴派的覆滅,這禍害了將近一個時代的龐然大物雖然在前任府長帶領的抗爭下轟然倒塌,但並沒有完全消滅。”


    “明白大勢已去的他們選擇夾著尾巴做人,暫避鋒芒。”


    “曾經的輝煌和深刻的洗腦讓他們即使在大勢傾頹的狀況下依然擁有不少的擁躉活躍社會上的各個角落,等待屬於天貴派的再次複興。”


    “前任府長並沒有對這些遺留者趕盡殺絕。”


    “或許是吸收了前幾次戰爭的經驗教訓,或者是為了局勢穩定,也可能是當時的情況並不足與支持他應付敵人的狗急跳牆,完成最後的清洗。”


    “加之天貴派不少高層廣泛的活躍於社會各界,一方麵他們也擁有一定的話語權,另一方麵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他們加入了血腥統治,他們更像一個個遊離在天貴派和華國派的邊緣人,讓人無從下手。”


    “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秦誌懷最後的話語讓徐願靈光一閃,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眯起了眼睛。


    這一幕當然沒有逃過秦誌懷的眼睛,他肯定地說道。


    “你的思路是對的,就跟之前的詭教初期發展的方案一模一樣,裏麵倒出是當初的影子。”


    徐願了然地點頭,他剛才的靈光一閃就是想的這個。


    秦誌懷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隨後用無力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人類從曆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曆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反倒是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在夾縫中生存的他們瘋狂的汲取曆史的教訓。”


    “何其諷刺?”


    “何其悲哀?”


    徐願並沒有接秦誌懷的話,因為此刻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驚人的想法。


    但想了一想他又覺得不合理的疑點太多了,梳理不下來。


    但秉承著自己對相關情報知之甚少,猶豫一瞬後,他還是將自己內心的疑問提出。


    “有沒有一種可能?...”


    徐願並沒能完全說完口中的話,秦誌懷第一次打斷了他的發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覺得現在的詭教可能脫胎於天貴派,是嗎?”


    聽到府長的疑問,徐願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見自己的行為,還是點了點頭做出了迴應。


    “這兩者之間肯定有聯係,但也僅此而已了。”


    “詭教還不配與天貴派相提並論。”


    “不是我看不起詭教,也不是我長天貴派的威風。”


    “兩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先不說詭教前提大張旗鼓的擴張模式和天貴派的做事風格大相徑庭,我姑且給他算成混人耳目反邏輯的打法。”


    “但擺在麵前的問題就是,假設詭教是天貴派扶持的新組織,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收益點。”


    “詭教現在做的事情和未來能做的事情都非常有限,藏匿於地下的生存方式讓他們根本上不了台麵。”


    “吸收的主要群體還是普通民眾。”


    “話雖然說得難聽,但道理是真的。”


    “雖然人口一直是每一個國家重中之重的基本盤,但從能力上來講,無論多少普通民眾都絲毫影響不了任何局勢。”


    “並且,無論是白手套和黑手套對於天貴派來說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而大量的普通民眾也帶給不了他們價值,天貴派沒有必要分出一部分人力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要明白一個事情。”


    秦誌懷的話音落下,徐願急忙坐直了身子仔細聆聽。


    他知道下麵的話語就是對自己的教導了,認真聽見一定會給自己帶來思維認知上的提升。


    “雖然我說詭教和天貴派的差距過大,不配相提並論。”


    “但這並不是說詭教的整體實力比之天貴派有多麽的差。”


    “雖然差距肯定有,但能短時間內迅速拉起這樣一個組織,裏麵沒點高手是不可能的。”


    “但我也說了,他們的生存方式和所處的環境使得他們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見不得光的屬性讓他們無法完成高效的資源累計和置換,從而導致組織的發展速度永遠存在一個不高的上限。”


    “這是結構和環境帶來的製約。”


    “拉攏普通人也是他們能想出來最低等的決策了。”


    “天貴派可能一開始的規模比詭教還不如,但他們不存在類似的桎梏。”


    “靠著極高的歸屬感,他們拉攏的對象從一開始天竅星武者,到後來的純天竅星武者,直至最後的華國高層,議會議員,如水到渠成般流暢。”


    “並且迅速完成了原始資源的累計,並掌握大量資源的分配權和置換能力。”


    “掌握著這核心的兩點,所以他們才可以迅速發展成為一個顛覆華國曆史的龐然大物。”


    “所以兩者有關係嗎?”


    “當然有!”


    “但要說詭教和天貴派穿一條褲子,或者說根本就不分彼此?”


    “那倒是說不上。”


    這段話語看似是介紹天貴派和詭教兩者的區別,實際上這些並不重要。


    秦誌懷想告訴,或者說想培養的是徐願看待問題的方式。


    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底層邏輯,當你看穿了其底層邏輯後,不需要什麽關鍵性的證據,答案就躍然紙上了。


    看著徐願思索的模樣,秦誌懷輕輕一笑,將話題一筆帶過。


    “說到這裏其實你也能聽出來。”


    “雖然血腥統治早在很久以前就結束了。”


    “但天貴派一直不曾消失,傳承了下來。”


    “後兩任總長都明白這個名目上偉光正的組織其實就是整個華國的毒瘤,極端主義的思想讓他們每一個成員都變成了一顆隨時可能被引爆的炸彈。”


    “所以後兩任總長都致力於消除這個巨大的後患,為之付出了無窮無盡的努力,才將它削弱至現在虛弱的模樣。”


    “這也是我為什麽說現任總長沒法懷疑。”


    “因為他幾十年如一日的做著我想做的事情,我沒有任何角度可以懷疑他。”


    迴收之前故事伏筆的話語讓徐願瞬間茅塞頓開。


    領悟了全部情節的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秦誌懷將徐願的行為看在眼裏,沒有浪費時間,迅速開啟了下一堂課。


    “但天貴派的底蘊實在太過豐厚,哪怕是經過了這麽多年依然可以爆發出強大的能量。”


    “我甚至有時候都懷疑當初的失敗也隻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罷了。”


    “雖然多年的針對和削弱讓他們的虛弱與日俱增,但另一方麵來講,這些針對和虛弱也讓他們組織內部完成了一輪又一輪的提純。”


    “剩下來的成員們無一不是掌握了各方麵資源的各界巨擘,根深蒂固的偏執思想讓他們成了一塊塊極難啃的石頭。”


    “因為團隊成員架構變化,組織模式的整體更新,失去了大部分基層人員的他們營造出了一種消失在民眾視野裏的感覺。”


    “讓大家覺得這個臭名昭著的組織終於徹底消失了。”


    “但實際上他們依然有意無意的在華國的每一個角落繼續破壞著好不容易維穩的星武生態。”


    “你應該聽過十二年前的一樁驚天大案。”


    “龐士德案!”


    聽到秦誌懷的話語落下,徐願的大腦自動開始了快速搜索。


    這個案子隻要稍微關注新聞的人都知道,當時幾乎轟動了整個華國。


    一整條街道的所有人全部被一個名叫龐士德的惡魔屠殺殆盡!


    七千六百四十人,包括老幼全部倒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聽秦誌懷的話風,這樣的人間惡魔犯下的罪孽還跟天貴派有關係?


    徐願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轉身走來的秦誌懷。


    秦誌懷點了點頭。


    “我認識龐士德,他是我的大學學弟,人非常不錯,在我們當時的社團非常出名。”


    “我無意為他伸冤,無論怎樣他都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孽,死亡隻是對他最輕的處罰。”


    “但我還是要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人。”


    “同樣也是一個愚蠢的人。”


    “他自始至終都被束縛在一個又一個的陰謀之中。到死都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他的可憐,他的苦衷,所有事情的起因都來自天貴派的迫害。”


    “甚至他最後的複仇,他的犯下的滔天罪惡,所有事情的結局都他媽的被天貴派操縱著。”


    祥和的雲層又一次迎來了狂風大作,雷聲滾滾。


    明亮的雷光在徐願的臉上不停閃爍。


    這象征著秦誌懷的情緒波動。


    徐願雖然不能代入他的情緒,但他能理解那種感覺。


    所以隻能靜靜地看著府長在自己麵前發泄。


    但下一秒,府長有感而發的話語讓他也徹底代入了。


    仇恨的火焰在內心點燃!


    “包括三個月後的陰謀,甚至還有兩個月前的襲擊,他們都在裏麵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隻靠那些陰溝裏的老鼠怎麽可能進得來!”


    府長或許隻是聯係類似事件脫口而出的話語。


    但聽到徐願耳朵裏就不一樣了。


    三個月後的陰謀還沒發生,十二年前的龐士德案他無法帶入。


    但兩個月前的襲擊這句話剛一說出,徐願的腦海不可避免的浮上了那個畫麵。


    郭老師慘死在自己麵前的模樣!


    咬牙切齒的徐願不自知的顫抖著。


    原來除了詭教這群恐怖分子的襲擊以外,還他媽有家裏人給帶路?


    自己可是在郭老師墓前發誓過要給他報仇的!


    徐願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很多生活中的事情都很難引起自己的情緒波動了。


    也就是秦誌懷講述的這些曆史上的驚天事件才能引起自己不一樣的情緒產生。


    那些陳年往事帶給徐願的震撼感可能大於仇恨感。


    但此時此刻心中升騰的怒火代表著舊恨未平,新仇又起!


    徐願的心裏波濤洶湧。


    秦誌懷卻收起了怒火,瞬間轉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看著徐願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中一陣得意。


    薑還是老的辣啊!


    這你還不上鉤?


    雖然目的達成了,但將徐願視為未來人選的秦誌懷還是有那麽一丟丟愧疚感。


    但這愧疚感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我又沒說一句謊話,都是事實啊。


    語言的藝術罷了。


    心中有了決定的徐願也不再憤怒,逐漸冷靜下來。


    說句大不敬的話,自己甚至有些開心。


    比起為了剛剛了解的曆史仇恨,背負著所有逝去的冤魂而戰的巨大壓力,為郭老師報仇這種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反而令人更容易下定決心。


    一瞬間自己心中的猶疑的糾結煙消瓦解。


    抬頭看向站立不語的秦誌懷,剛準備向他匯報自己決定的徐願突然停了下來。


    那張保持著平淡表情的臉他見過很多次了。


    但這時候徐願卻覺得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迴想起之前的話語,思維飛速運轉,徐願很快打通了其中的關鍵。


    然後向秦誌懷展露出一個幽怨的眼神。


    明白自己被發現的秦誌懷也不故意板著臉了,尷尬的摸摸頭。


    這小子反應這麽快啊?自己哪裏露了破綻呢?


    幽怨的小狐狸和尷尬的老狐狸就互相這麽看著,形成了一幅世界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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