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桑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一下,the devil is in the detail(細節決定成敗),像有時說不是喜歡,其實是在說超級喜歡,不仔細一點分辨,就可能生出誤會。”他也不看博多大吉一眼,淡淡地道,隨即向青木普起、仲良平做了個“請”的手勢,上前拉開會議室的門,送兩人離開。


    在本館南廳舍正門告別後,林真秀迴到辦公室,複盤剛才倉促之間做出的決定,想來想去,覺得雖然有違之前製定的複仇計劃,但恰好能配上為什麽《你的名字。》的配音角色最後給了生田繪梨花的解釋,把運營的視線重新拉迴到西野七瀨身上,還為以後解釋日本女子棒球代表隊官方應援人怎麽沒有給這個軟萌少女埋下伏筆,一舉兩得,也就再次確認了自己剛才的做法。


    當然,想要起到最好的效果,怕是又要去一次握手會了。他查了下乃木阪46個別握手會的時間表,覺得怎麽就這麽巧呢?


    “本周的土曜日就有,還是在東京舉行,簡直就是神明的旨意。那麽,請迎接驚喜吧,西野桑。這次是真的驚喜哦。”


    1月30日一大早,剛加完班的林真秀帶著強烈的困意離開外務省,打著傘,又微微向前抬起,讓冬天小雨帶來的濕冷寒氣可以撲麵而來,幫助自己清醒一點,就這樣漫步走到櫻田門站,登上有樂町線的地鐵,在豐洲站換乘百合海鷗線,從國際展覽場正門站出站,前方兩百米就是乃木阪46第13單第5次個別握手的舉行地——東京國際展覽場(東京ビッグサイト)了。


    這座好似由四個馬提尼杯拚接起來的著名現代主義風格建築館與橫濱國際平和會議場、幕張國際展覽中心一樣,他之前來過多次,以後也會再來——不是下一單握手會,而是再過大約2個月,coniconi將攜中國動畫參加在這裏舉行的anime japan 2016展。因為是第一次參展,他屆時肯定要去捧場,說不定還會和易旭見一麵。


    看到許多打扮很像偶像粉的男性和自己一樣,絡繹不絕地從車站出來,頂著寒風與小雨向東京國際展覽場方向走去,林真秀不屑地搖了搖頭,卻口嫌體正直地跟隨人流走,毫不費力地找到東4號廳入口前已經成形的長龍,開始排隊。


    從溫暖的車站中來到室外濕冷的環境後沒多久,他在北方吹來的寒風中完全清醒,百無聊賴地打量了四周一會兒,視線下意識向著西方望去,隨即又收迴——東京國際展覽場所在的江東區有明是台場填海造地的一部分,向西走到海邊,相距不到兩百米的對麵就是港區台場,那裏有座地標建築,名叫富士電視台本社大樓,上個月初,他還去過一次。


    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9點,握手會開始入場。林真秀這次是直接加完班就過來,到得早,輪到也早,10點多就過了最後一關,進入握手區,看到和上次握手會一樣,穿著比較正常的西野七瀨——假如在冬天最冷的這段時間裏,上身穿的駝色高領毛衣不是無袖,露出光潔白皙的兩條手臂算正常的話。


    因此,他得以排除幹擾,無視對方臉上原本淺淺的,看起來卻是無比誠摯的微笑收斂起來,整個人像陷入淡淡的憂傷那樣,上前伸出雙手,和對方下意識伸出的雙手相握,虛情假意地招唿道:“七瀨,我來了。”同時,心裏給軟萌少女點了個讚,“今天的表情很恰當,沒有主動熱情,不顯得虛偽,也沒立刻掉眼淚,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裝可憐。”


    他想著,不等對方有反應,繼續道:“《你的名字。》配音的事打聽清楚了,是製作委員會中coniconi japan的社長堅決反對。聽說coniconi本社會長去年夏天在京都握手會上被你鹽後很不高興,知道推薦名單中有你後,讓他反對的。他又怕我生氣,就折中給了生田桑。後來,他擔心本社會長生氣他沒能一早反對,請製作人和音響監督寫了封祝賀信給生田桑,想讓你難堪一點,討好本社會長。”


    在西野七瀨平靜而越發憂傷的表情中,他開始主動撩撥——大拇指輕輕地在對方手心中畫圈,一臉認真地道:“不過,請放心,我已經又為你準備好了一份邀請,等著驚喜吧。誰叫我‘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你呢?”


    這時,邊上的工作人員輕推他的肩膀,他順勢鬆開手,笑道:“那麽,下次個握會再見。”說罷,轉身離開。


    在走到握手區的出口時,他轉過頭,見西野七瀨雖然和下一個粉絲已經開始握手,但視線卻還隱蔽地投向自己,臉上淡淡的憂傷表情依舊,已經到嘴邊的話縮了迴去,隻留下一個含義豐富的微笑,揚長而去。


    離開東京國際展覽場後,林真秀徑自迴赤阪宿舍——既是因為已連續近24小時沒有睡覺了,急需補眠,也是因為在沒想好妥當的辦法之前,不敢再在握手會上見白石麻衣她們。


    沒辦法,見麵固然會心情愉快,但如果轉身離去時,背後傳來耳熟的唿喚聲,再看到那張猶如太陽般耀眼的燦爛笑臉怎麽辦?上次握手會上可是說過“下次握手會見”呢——這個男人被生田繪梨花從大晦日開始的連續不斷進攻給嚇住了,而且,也有點不滿前幾天寫真發售紀念會上,對方利用自己肯定不會讓她難堪的心態,逼自己上台的做法,似乎迫不及待想宣告主權那樣。


    隻有舔狗才會樂在其中。林企畫官是舔狗嗎?誰敢這樣說,他就會讓誰知道什麽叫做職業官僚之怒!


    …………


    就在林真秀快要迴到赤阪宿舍時,西野七瀨結束了第一部握手,渾渾噩噩地迴到休息室,從有的安靜,有的吵鬧的同期們身邊走過,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身體很疲勞,但心更疲勞。腦海中此刻隻充斥著一個念頭——那個可怕的男人真的不肯放過我嗎?剛讓我丟了一次臉,又迫不及待想讓我再次丟臉?柴田桑說反抗隻會惹來變本加厲的懲罰。難道就隻能這樣忍受下去?可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啊?


    誰能幫我求情?她心裏流著淚,迴憶著柴田恭兵的話,一個個想過來:生醬嗎?可那個男人剛才說隻是一個意外,意思是找生醬也沒用吧?柴田桑說麻衣様可能和那個男人也有點不清不楚,但去年好像已經幫我求情過了,開不了口啊?總不能去找堀吧,她是二期生,是後輩,太丟臉了。


    她想著,看向那幾個可能幫上自己的隊友,映入眼簾的是一副讓她感覺奇怪的場景——麻衣様怎麽不是在看手機就是在看美彩?美彩為什麽也是這副模樣?她們是想要打架嗎?生醬今天怎麽那麽安靜,不吵吵鬧鬧了,但一會兒看著麻衣様,一會兒看著美彩,這又是要幹什麽?總不會看出她們可能要打架,準備隨時去勸架吧?


    唉,泣き麵に蜂(臉已哭腫,又被蜜蜂蟄,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意思),我為什麽還有心情關心這些啊,她悲戚地想著,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


    然而,日子再苦也要過下去。當極度低落的情緒帶來的惡心和虛弱感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減輕後,她站起身,從還在大眼瞪小眼的兩名同期身邊走過,出了休息室後,在無人的角落裏,給自家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將林真秀今天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忍著眼淚問:“接下來要是真有邀請,能不能不去?”


    “我可以替你拒絕。”柴田恭兵的第一句話給了她希望,但第二句又無情地將之打破,“但接下來如果還有邀請,你也都讓我拒絕嗎?你以後的藝人生涯,是不是隻接經紀人主動為你找到的工作?”


    這當然不可能,她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電話中傳來安慰的話,“所以,在目前沒什麽實際損失的情況下,你隻有忍耐。林企畫官總不可能針對你一輩子,過段時間氣頭過了,也就沒事了。”


    “我知道了。”她情緒低沉地答道。


    “你也可以往好的方向想一下。”柴田恭兵又開導她,“陪跑當然不是好事,但不也增長了各種經驗嗎?像這次試音,不是陪跑,你連怎麽配音都不知道。而且,這種陪跑外界沒人知道,不存在丟麵子的情況,除了浪費點時間外,也沒什麽損失,就當是曆練吧。”


    “我明白。”她打起精神道。


    “林企畫官是職業官僚,拿出來的東西都不會差,就算是折騰人,也可以趁機接觸到行業內更高層次的人和事,和那些監督、製作人混個臉熟,保不準什麽時候機會就落到你的手中。人生萬事塞翁の馬,多往好處想想,說不定你以後還會覺得挺值得。”


    “我會全力去爭取的。”她苦笑著做出保證。


    掛了電話後,軟萌少女的情緒好了不少,迴休息室時,從二期生和部分under共用的休息室邊走過,還有心情向正在門口低聲交談的兩個隊友點點頭,就是走過之後,心裏犯疑:生醬和黑莓糖在嘀咕什麽?還時不時往休息室裏張望,那麽鬼鬼祟祟的。但由於心情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差,就懶得多去想,滿腔心思隻在接下來會收到的那份注定會落空的邀請上。


    會是什麽邀請呢?要是拿出的不是電影的女主演,我會看不起你的,林企畫官!她恨恨地想。


    答案來得比她預料的還要快。


    幾天之後,柴田恭兵接到了一個自稱姓北山,是富士電視台製作人的電話,告知其負責的新番組《獅子的對拳》有意邀請西野七瀨擔任mc,詢問他是否願意來台場麵談一次。


    柴田恭兵知道那話兒來了,但還是心存僥幸,第二天如約去了台場,迴來後情緒複雜地給參加當天“「gum rock fes.」乃木阪46ライブレポート”表演,此時正在後台休息室內等待登場的自家藝人打電話,在說了見麵談了些什麽,告知基本定下來會邀請出演了後,心情不佳道:“北山製作人說過幾天就送合約來,大概就是林企畫官對你說的邀請了。我前幾天在辦公室裏聽到菊地桑問矢吹,為什麽沒有匯報北山製作人向生田發出的邀請。當時聽過也就聽過了,現在想想,可能就是在說《獅子的對拳》。看來,林企畫官打算和上次《鬧鍾電視》一樣,先給你一份mc的合約,再拿走給生田,讓你又丟臉一次。”


    “哦。”早有心理準備的軟萌少女平靜地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生田和林企畫官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竟然能得到這樣的合約。”柴田恭兵長歎一聲,“要是你能拿到該多好啊。”


    “這個番組很了不得嗎?”她被勾起了好奇心。


    “番組本身沒什麽,給的條件也不算有多好,但架不住時間長啊。”她的經紀人露出豔羨之情,“無固定期限,隻要番組還在播放,就能做這份mc工作,除非自己請辭。”


    她又是吃驚又是羨慕,可嘴上不肯示弱,故意唱反調,“說是無固定期限,但現在新的番組指不定一兩年就結束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一兩年?要是一兩年,這種土曜日上午的青少年向棚內主持工作,我還真不怎麽在乎。”柴田恭兵歎息著道,“北山製作人的意思,這個番組是響應去年3月內閣出台的《少子化社會對策大綱》的策略類番組,預計會追蹤一批出演的孩子,持續記錄和播放他們的生活,從進入國中開始,直到高校畢業,通過觀察他們的發展,向社會展現孩子的活力。所以,沒意外的話,會連續製作6年!”


    “6年啊!”他有點激動,“你馬上就22歲了,6年後就是28歲,那時估計已經畢業,如果番組的mc給你,這份無固定期限的合約可以保證你畢業後還能留在藝能圈,你知道有多難得嗎?”


    軟萌少女說不出話來了,某種叫做嫉妒的情緒瞬間充滿了她的胸膛。在結束通話,迴到休息室後,忍不住看向今天一同出演的生田繪梨花,視線最後落在對方的胸前。


    “生醬哪裏比我好?就因為大了一點點嗎?林企畫官,我看不起你!”她恨恨地心道。


    又過了幾天,這個番組mc的合約果然如柴田恭兵所言送到六番町大樓,白紙黑字的無固定期限也毫無意外地讓乃木阪46合同會社所有人大吃一驚,這一消息及其背後的粉色謠言因此迅速傳播到大樓內索尼音樂娛樂集團旗下的其他子公司——sma、sml、sms、aniplex……令她的恨意變得更深——消息傳播得越廣,失去時肯定越丟臉。


    但相比之下,隊友們的反應才更讓她頭疼——當消息從經紀人這裏傳到成員這裏時,高山一実、能條愛未、齊藤優裏等關係好的成員在恭喜之外,轉彎抹角打聽背後真相,這倒還罷了,保持沉默就可以,但好幾名同在選拔組,三天兩頭因為工作要見麵的成員看過來的眼神很不對勁,讓她有點坐立不安。


    “麻衣様、生醬誤會,我還能理解,美彩你為什麽也一副好像不認得我的樣子,沒事就打量兩眼,是準備站麻衣様一邊排斥我嗎?還有飛鳥,你看我就看我了,眼睛瞪那麽大幹嘛?了解你的人知道這是好奇,不了解你的人還以為你爭寵沒能爭過我,正銜恨呢。”


    軟萌少女的心情因此極度鬱悶,又不知道該怎麽才能發泄出去,以至於在今野義雄沒多久後把她叫過去,首次正麵詢問她與林企畫官是什麽關係,有什麽往來,最近是否發生什麽事情時,像火藥桶一樣爆發了。


    當然,她本質還是個典型的日本柔弱女性,做不出潑水、砸人、掀桌子的事,唯一能用來表示自己態度的是一反以往的坦誠,無論問什麽,能否認的就否認,不能否認的就裝傻。


    “我和林桑從來沒有私聯過。”


    “林桑有沒有來上周土曜日的個握會?這倒是沒注意。”


    “職業官僚怎麽可能會真的‘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偶像呢?我不信。”


    “《鬧鍾電視》最後是生駒去的,也許過幾天製作人就改了主意,我覺得沒必要當真。”


    …………


    於是,她看到自家大上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過,在對方幾次三番似乎想要發火,但還是忍住時,她又越發沉溺於這種挑釁帶來的興奮——日出高校通信製課程畢業的學渣不懂這是腎上腺髓質激素濃度急劇升高導致的結果,沒想到要控製一下,甚至為了享受更多一點興奮帶來的快感,作死地用反問來迴答,為的是能看到那副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一直到聽到對麵明顯克製怒氣地說你可以離開了,在出了辦公室,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後,才感到害怕,伴隨而來的還有繼續加深的恨意。


    “要不是你陷害我,今野桑怎麽會這樣不放心。林企畫官,你害死我了!”


    這份恨意當天還在繼續積累——柴田恭兵給她打電話,告知自己因為這份合約麵臨的麻煩。


    “菊地桑單獨找我談話,和我說了之前北山製作人打電話給他,當麵邀請生田擔當番組mc的事。問我為什麽現在變成邀請你。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又問我是否清楚你和林企畫官之間的真實關係,我說你們之間沒任何關係。他一副不信的樣子,後來還暗示說,等你畢業時,會社說不定可以開始迴簽成員,幫助你當女優也不難,一直隱瞞的話,到時吃虧就不能埋怨別人了。我隻好把《鬧鍾電視》的事拿出來,才堵住他的嘴。你最近小心點吧,別被他找到蛛絲馬跡。”


    軟萌少女的心情因此煩躁到想大聲呐喊:“菊地桑不知道,柴田桑你還不知道嗎?我能有什麽和林企畫官的蛛絲馬跡可以給人抓,我們根本就沒關係!”


    但沒等她說出口,柴田恭兵又道:“還有,矢吹今天看我的眼神也不對,大概以為你私下用了什麽手段,才把番組從生田手裏搶走。她一定會這樣告訴磯野桑,減輕自己的責任,說不定也會帶來點麻煩。你找個機會向生田暗示下,番組的mc多半還會是她的,讓她和矢吹別多想。”


    “哦。”軟萌少女隻好乖巧地應了一聲,盡管心裏覺得,你都這樣不高興地看著我,好像我欠了你一樣,就該讓你多鬱悶幾天才好,憑什麽就該是你的?但念及五年隊友之情,同時也是不願意在事情反轉後,看到對方來嘲笑自己的情況發生,隻得聽自家經紀人的話,去盡可能減少一點想象中必然會發生的尷尬。


    然而,她的好心並沒有得到好報。在找了個機會,婉轉地向那株雪峰歐石南解釋後,對方卻是怎麽聽都有些陰陽怪氣地迴應道:“娜醬你說什麽呀,矢吹桑早就替我拒絕了。北山製作人既然退而求其次找你,那就是你應得的。說什麽相信還會是我的,不會覺得矢吹桑是反複無常的小人吧?要不,我讓她來和你再確認一下?”


    軟萌少女氣得胸口發悶,當場暗中祈願:道真神保佑,林企畫官晚點和製作人打招唿,讓生醬再鬱悶幾天。


    或許菅原道真確實聽到了她的禱告——那份番組mc合約蓋章送迴富士電視台後,柴田恭兵一直沒接到請他再去台場一次的電話,讓她能連著幾天在生田繪梨花麵前表現得趾高氣揚,享受對方緊繃著臉卻發作不得帶來的愉悅,隻是害怕的心也變得像是越崩越緊的蛛絲,唯恐下一刻就斷開,形勢瞬間逆轉。


    “林企畫官,你是個壞蛋!”軟萌少女這幾天不斷在心裏念叨著,直到合約送迴來的那天才停止。


    “西野,合約沒有修改,還是你的名字。”她的經紀人又是驚奇又是興奮地第一時間打來電話,也沒管她是不是正在工作。


    真是我的了?她像是受到第三次衝擊那樣,腦海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都忘記迴應,直到電話中傳來試探的問,“你最近沒和林企畫官單獨見麵過?我是你的經紀人,瞞誰也沒必要瞞我吧。”這才迴過神來,又羞又氣之下,軟萌少女化身成狂暴少女,大聲道:“柴田桑,我沒有,我沒有除了握手會,還有在工作場合中與林桑見過麵!我沒有瞞你。”——就和迴答今野義雄一樣,她沒將香港見麵的那次當做私聯,而是正經的談公事。


    “好、好。”柴田恭兵趕緊安撫她,在狂暴少女情緒稍微平靜一點後,道:“那就奇怪了,合約現在已經生效,隻要你不請辭,mc就是你的,生田不可能再得到,總不會林企畫官在握手會那天說的都是真的吧?”


    “怎麽可能是真的?”她下意識地反駁。


    “一部動畫電影的配角配音和一個可能持續六年的綜藝番組mc相比,誰都會覺得後者才更重要吧。如果不是真的,林企畫官為什麽會從生田這裏奪迴來給你?”


    “那宮城riceydy和《鬧鍾電視》的嘉賓主持呢?”她脫口道。


    “林企畫官不是解釋過了嗎?我覺得也不是沒道理。他應該還有一些不方便透露的事沒說出來,或許真的是為你考慮才不給你。再想一下,這兩份工作最後落到誰手裏?鬆村和生駒。安排生駒去是今野桑決定的,和他沒關係。鬆村上過文春,職業官僚肯定不會主動去沾惹麻煩,要說他故意用不給你來掃你的顏麵,說不太通。”


    軟萌少女原先堅定的心有點動搖了——事實勝於雄辯,棚上的牡丹餅已經實打實落到她的頭上,猶豫了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問:“可是,我才因為紅白歌會的事得罪了他,剛過去沒幾天,他會忘記嗎?可能那麽寬容和好心送給我工作機會?”


    “你說的也有道理。”她的經紀人點頭,“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往壞處想,這份合約其實同樣能成為一個無固定期限的折磨。比如,去錄製時,製作人經常刁難你,監督時不時訓斥你,打擊你的自信,虐待你的精神,就像你們演唱會合作的那名監督經常做的那些。如果有固定期限的話,忍一忍就過去了。無固定期限的話,你就有得要忍了,出現精神抑鬱都有可能。就算主動請辭,製作人也可以在業內批評你太嬌氣,把你名聲弄壞。”


    “那怎麽辦?”她聽得不寒而栗。


    “不用擔心,這隻是最壞的猜想。就算你在紅白歌會的事上得罪了他,也沒到這種深仇大恨的地步。”柴田恭兵安慰她,“我隻是提醒你,這份工作不是拿到手後就萬事大吉了。林企畫官想要拿捏你,反而有了下手的機會。”


    最後,她的經紀人還是露出馬腳,透露出被牡丹餅弄得信心大增,覺得自家藝人又行了後生出的野望,“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落下的牡丹餅,你還是要想辦法讓林企畫官看到你的魅力,不再想著報複你,甚至真的變成‘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你。否則,製作人、番組監督,甚至其他兩名mc有的是辦法讓你苦不堪言,乃至逼得你退出藝能圈。”


    軟萌少女聽後下意識就想拒絕那份合約,可猛地想起,自己這些天破罐子破摔,在自家大上司麵前桀驁不馴,在雪峰歐石南麵前趾高氣揚,如果真的在番組錄製中遇到經紀人說的情況,讓人知道那位林企畫官並沒有“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自己,會不會被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那可是今野桑,還有敢用不參加第9單活動逼運營讓步的生醬啊。想到這裏,她到了嘴邊的話縮了迴去。


    柴田恭兵遲遲沒有等到迴應,誤以為是在默認,隻因為少女的矜持和偶像的身份限製,不能明說,就大包大攬了下來,“難得林企畫官主動對你示好,不要浪費這個機會。等過些天會社的議論平靜下來,我替你約林企畫官一起吃個飯,表示下感謝。”


    軟萌少女的心陷入糾結,嘴張開,又閉上,最終什麽話都沒說。隻不過,在之後幾天中,還是經常生出給自家經紀人打電話說不的衝動。可每次拿起手機,拒絕的後果就浮現在腦海中,再想到負責自己的經紀人為什麽會從國見沙代換成現在這位,很快失去撥號的勇氣。


    她這種糾結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獅子的對拳》製作組在2月第2周召開第一次全體成員見麵會,感受到製作人的和藹態度、兩名mc的熱情招唿和其他幕後工作人員的客氣態度後,才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敢想象事情發生反轉後,這些人一翻臉,自己會不會精神崩潰。那麽,隻需要對一個人虛與委蛇的話,似乎又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了。


    畢竟,就算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甚至隻是男女之間互相排解寂寞,林真秀也是個優質對象——年輕、相貌端正,有職業官僚身份加成,還籠罩了一層外務省的神秘光環,更是能帶來所有藝人都夢寐以求的各種影視資源。


    若是如此,今野桑對我氣他的事情隻能繼續無可奈何下去了,也可以讓生醬明白,就算你背後有太田撐腰,我這個ace也不是你能挑戰的,這樣看來也不錯?軟萌少女想到這裏,心情居然好了不少,糾結的心情也淡了許多。


    然而,當她的心態開始轉變時,那位林桑卻直接潑了一盆冷水過來——柴田恭兵第二天告訴她,剛才打電話約一起吃飯的事被拒絕了。


    “林企畫官說,他超級喜歡你,也正是超級喜歡你,所以,絕不能害你犯錯誤,因此,不會和你一起吃飯。”


    軟萌少女大概是被折騰出斯德哥爾摩症了,聽到後,在臉刷的變紅同時,心裏竟然不是惱羞成怒,而是檢討自己大概把對方想得太壞了,或者這兩次握手會上沒全力去釣,那名官僚對自己的興趣淡了不少,但隨後聽到話又讓她收迴了這個想法,繼而生出滿腔的不服氣。


    “奇怪,超級喜歡因此不願接觸,那帶白石去東京國際電影節,用外交郵袋送堀禮物,又算什麽?林企畫官到底是真的自律,還是想推拉你?”


    麻衣様也就算了,憑什麽堀能得到用外交郵袋裝的禮物,我隻能被你推拉?她比我還小呢。林企畫官,我一定要讓你為這件事向我說對不起!她恨恨地想。


    其實,軟萌少女想多了,林真秀並沒有推拉的意思,這樣迴答完全是因為他此時正困惑於今天收到的巧克力不對勁,就沒心情理會那個用來背鍋的工具人。而且,先不說《國家公務員倫理法》禁止國家公務員從與本職有利害關係的人這裏接受金錢、物品及招待,就說他的中央省廳室長級職階身份,按照社會常識而言,也不是一名經紀人有資格出麵邀請的。若是答應,被人知道後隻會更加確認西野七瀨是他的情人,他肯定不會讓自己陷入瓜田李下的境地,更不要說,柴田恭兵想約的那天恰好是2月14日,像在暗示什麽,表態自然不能含糊。


    掛了電話後,林真秀的視線迴到辦公桌上,看著當天一早送到的一盒手工巧克力,再看了一眼送り狀上發件人的名字——白石麻衣,繼續剛才的疑惑。


    為什麽是今天送來?不僅提前一天,而且還是在土曜日送達,白石又不知道我今天會加班,按理應該覺得2月15日月曜日我上班時才能收到吧?而且,為什麽隻有巧克力,沒有卡片呢?總不會是為了證明這是義理巧克力吧?


    自從メリーチョコレートカムパニー在1958年的情人節企劃中將巧克力和留言卡片捆綁銷售後,這種搭配就成為本命巧克力的標準模板,幾乎所有日本人都知道,他不覺得白石麻衣不懂。


    還有,你真的沒想過和我明天見麵或一起吃飯,親手交給我巧克力嗎?林真秀不解地心想,又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手機——屏幕此時雖然關閉,他依然記得前幾天在im上看到的衛藤美彩和堀未央奈發來想和自己一起過情人節的暗示,可白石麻衣直至昨天都絲毫沒有提及。


    過了一會兒,他滿心期待地拿起手機。解鎖後,與那個慫貨的im對話界麵出現在眼前,最新一條消息還是他收到巧克力後發出的感謝,顯示已讀,讓他又一次失望。


    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不可能忙到有時間看消息,卻沒時間迴複,這個男人想著,視線下意識地上移,看著再之前自己和白石麻衣一來一往的兩條消息,腦海中靈光一現,心想:難道是因為昨天的迴答讓她不高興了,用這種做法來暗示在生氣?昨天就她和生田問了那個番組mc合約的事,也隻有她們兩個到現在也沒說想在情人節那天見麵。如果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他不覺又看了一次慫貨昨天在im上發來的消息,迴憶起昨天圍繞著這條消息發生的事。


    “會社裏這幾天都在討論,娜醬是怎麽才拿到富士台一個無固定期限番組mc合約的,渡邊桑想起去年的《鬧鍾電視》,問我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會不會還有變化,該怎麽迴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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