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生有了這種想法,就開始思考他的行動,姚紅正好和他一個班,周日人少,是值班的最後一天,是個機會,更何況,最近男朋友給姚紅提出了分手,姚紅正處於失戀的旋渦中,他想利用這個時機動手殺掉姚紅,再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別人還以為是失戀後自殺。真是天賜良機!


    可是,用什麽方法呢?下毒?在她的麵前怎麽下?怎麽可能會有機會下呀?又怎麽能勸她喝下去呀?這根本不符合平時的習慣和心理,生硬的言行都會讓她生疑的。所以這種方法好是好,但卻不現實,難以實施。看過哪部電影,聽說有一種迷藥,倒在手巾上,捂住人的嘴一會就會昏迷,然後再給她喝藥,可在捂嘴的時候她會反抗,頭會來迴轉動,會在嘴的周圍和臉上留下不少的傷,公安局肯定會懷疑的。怎麽辦呢?他驀地想起以前有人上吊自殺的,那就先趁其不備,在其背後將其勒死,然後再把她吊起來,公安上的人來看也會認為是自殺呀!對!對!這個辦法可以。


    主意已定,他就買了一條繩子。暖氣管是去年剛按的,每間房屋裏都有,他先在自己屋


    裏的暖氣管上作了試驗,覺得完全可以承受住自己的重量,便準備開始作案。可就在這時,


    他心裏有個聲音好像在說:那天深夜光線不好,你又蒙的很嚴實,她就絕對能認出你嗎?是


    呀!會不會她根本就沒有認出是我呀!我不能作賊心虛,庸人自擾。


    可既然她沒有認出我,為什麽當時她沒有喊人、事後又沒有報告呢?這不符合姚紅的性


    格。我隻有以工作之名讓她開門,先行試探,若感到那天晚上她沒有認出我,就把工作上的事情簡單一說就馬上離開,如果感到她認出我了,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堅決折除這顆‘炸彈’!


    7號晚上,正好對門的飯店開業演電影,薛冬生先去看了一會電影,就返迴辦公室,又把整個作案思路想了一遍,就準備開始行動。這時,他突然想到:如果姚紅聽出是我叫門,不開門怎麽辦呢?那就充分說明5號晚上她認出了我,必須擇機再想辦法除掉她。周日是我值班、也是她值班的最後一天了,我不能錯過這個良機。


    他想好了敲門叫她的理由,科室一般周一上午開例會,各單位都要在會上簡單通報上周的工作情況和一些主要數字,領導會簡要對下周作一安排。周六,姚紅已經把這些材料給了他,他便以數字有幾處不準,需要再校對一下為由,騙她開門,應該問題不大。


    9點多,薛冬生先到洗水間,順窗戶跳出跳入,從洗手間出來,又迴到宿舍,拎著裝著繩子和手套的公文包,上了北五樓。


    來到了姚紅的門前,薛冬生輕輕的敲門,姚紅問:“誰?”


    “我,有幾個數字問你一下。”他簡短的答。


    “好。”姚紅聽出是薛冬生的聲音,好像沒有猶豫就開了門。


    他進了姚紅的房間,順手就帶上了門。看到姚紅正在抄寫古詩,便問道:‘這是誰的詩,陸遊好像有一首詩也是這種格式。’


    姚紅笑了一下說:“對,陸遊有一首釵頭鳳就是這種格式,這是他的前妻迴應他那首釵頭鳳而寫的。”薛冬生一看她抄的還是類似於失戀的詩,心頭一喜:這桌上還放著自己抄寫的一首痛苦的失戀詩,自殺的理由不是更充分了嗎?他心裏這樣想,嘴上卻說:“姚紅,可不能沉湎在失戀的痛苦中呀!”。


    姚紅低聲說:“總是要過一陣子的,情緒需要有個調整期。”


    從姚紅的迴話裏,始終看不出她有什麽異樣的表情,薛冬生想:難道她沒有看出是我?認成了別人?現在想來:這是多麽準確的判斷呀!如果這時候退出屋外,對他來說是多麽的明智和美好呀!可他卻昏了頭,畫蛇添足的問道:“聽說你前天晚上碰到什麽人了?”


    姚紅馬上顯得非常緊張,動作開始不自然起來。她可能在想:他怎麽知道此事,我可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對穀小霞也沒說出來,他怎麽會知道?那唯一的解釋,就是5號晚上因夜色暗淡、情緒緊張我看錯了人,那個‘鬼’不是姚成彬,而是他!-----薛冬生!----此刻就站在我身邊的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這使她不寒而栗,眼神中開始帶著疑慮、恐慌和憤怒,想盡快攆‘鬼’出門,語氣也明顯變得冷淡了:‘你怎麽知道?你聽誰說的?’這和薛冬生剛進屋時的表情判若兩人,這些言行的劇變,也使薛冬生敏銳的感覺到:她5號夜裏並沒有認出自己,她也沒有給任何人說過此事,隻是我這一問,使她頓生疑竇,或轉念確認是我了。


    是呀!正是這一問,讓薛冬生無法收場。


    薛冬生強裝平靜地說:‘沒事,道聽途說。’


    我又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你去哪道聽途說?這讓姚紅更加厭惡,她強力控製著情緒,冷冷地說:‘經理,你不是說問數字嗎?’她催促著薛冬生。


    ‘噢,對,你坐下,把這幾個數字再校對一下。’姚紅坐了下來,薛冬生從包裏掏出報表,攤在桌子上,指著幾個數字。薛冬生知道姚紅在急速的核對著,想盡快讓他走出這個房間。就趁這個時候,薛冬生轉到姚紅的身後,迅速掏出繩索,繞到她脖子上,背向著姚紅,狠拉著兩邊的繩索,把她背了起來,她把凳子踢倒了,鞋也踢掉了,後來就漸漸的不動了。這時,薛冬生把手套戴上,把房門鎖絆好,把繩子係成活動扣將姚紅的脖子拴好,把繩的另一端扔過暖氣管道,把她拉了起來,站在凳子上係好繩子。係好後,把凳上自己的鞋印擦掉,看到姚紅的鞋掉在地上,就用手拿著鞋,在凳麵上摁了兩個鞋印,把鞋給她穿上。之後,薛冬生到處尋找,怕她這兩天會在哪裏寫有什麽,在拉開她的抽屜後,發現了一個紅色小日記本,他想看最後的兩篇,可是,因為戴著手套,加上心慌,就是翻不到,心裏特別著急,越急越翻不到。於時,就幹脆脫下了右手的手套———留下了那枚重要的指紋———他是大意失荊州啊!


    翻到了最後一篇,是12月7號的日記,看後,令薛冬生後悔不已:姚紅的日記上寫的清清楚楚,她在5號晚上錯把我看成了姚成彬!所以沒有高喊,所以才沒有上報呀!啊!對不起!對不起呀姚紅!薛冬生向姚紅跪倒在地,給她低下頭喃喃道:“姚紅,我拿什麽拯救你呀?寬怨我吧。我會永遠懷著一顆負罪的心祭奠你!”


    之後,薛冬生又小心的戴上了手套,本想把日記本放在桌子正中,可轉念一想,太明顯了反而不好,就放在抽屜裏公安上應該能發現的。就在這時,他又突發奇想:我把姚紅的日記本拿走,如果公安局來看現場後認為是自殺,姚紅風平浪靜地被埋葬,那就萬事大吉。如果公安局確認是他殺,我就移花接木,找個適當時機,把這個日記本放到姚成彬的屋------辦公室或宿舍都行,我可以舉報姚成彬,我也不提日記本。公安局的人接到舉報,也一定會搜查他的屋,那就一定能找到這個日記本。有死者在日記本上的指認,更重要的是日記本就在他的屋子裏,還有何可言?什麽叫證據?這就是鐵的證據呀!那姚成彬就死定了!


    想到這裏,薛冬生感到非常的得意,他甚至有點欣賞自己。他就把日記本裝進衣兜,拿起靠在牆角的拖把,倒著走,把房間的地麵全部拖了一遍,把拖把靠在桌邊的牆上,關掉了房燈,聽聽外麵沒有什麽動靜,便退出了房間,輕輕地鎖住了房門。


    第二天天還沒有完全亮,薛冬生就起了床,他看外麵沒人,就把門前的走廊掃了一遍。然後,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大街,車後座上夾了一個袋子,裏邊裝著兩雙球鞋、手套、帽子、b超片還有剪掉的繩子,準備找個地方扔掉,毀滅證據。他看到在街道的一個小吃攤前,停著一輛外地拉白菜的大貨車,司機好像正在吃飯,他就趁司機不注意,把袋子扔到了大車的後車箱裏。


    第二天中午開飯時,薛冬生就帶著日記本來到了姚成彬的辦公室門前,可是,門是鎖著的,他瞬間感到這是拿了個燙手的山芋。他想:這日記本放在姚紅的桌子上就很不錯了,公安局的人在勘查現場時一定能發現,然後,順理成章,姚成彬就已經是重點懷疑對象了,我這是不是又一個畫蛇添足呀!他感到很是懊惱。可隻能麵對現實,如果沒有機會放到姚的辦公室,我隻能用下策------放到我科室------姚紅的辦公桌上的一堆資料報紙裏了。


    又一天下午,薛冬生趁姚成彬在齊行長的屋裏開會的時候,把日記本裝進褲兜,匆匆來到姚成彬的辦公室,屋門正好沒鎖,屋裏沒有人,他就把日記本放到了桌子上最下邊的那本《十月》雜誌裏。在拿放日記本的時候,他還都小心翼翼地戴著手套。


    之後,薛成彬便不失時機時寫了舉報信,深夜塞進了指揮部的門縫裏。


    審訊仍在繼續,薛冬生好像不甘心地問道:“我很想問個問題,你們怎麽知道她是被人殺害的呀?”


    晉明正和歐陽劍微笑著互相對視一下,示意歐陽劍迴答。


    歐陽劍說道:“能證明他殺的現象很多,我隻簡單的對你說三點:一是你勒死姚紅後倒著走拖地時,把全部的鞋印都拖沒有了,包括死者的鞋印。你想想:如果姚紅是自殺,她把地拖完後,再迴到管道下邊的繩子跟前時,不也得留下鞋印嗎。可現場除了搶救人的鞋印外,竟然沒有一個人的鞋印,那隻能說明是另一個人拖了地;二是你拖地毀滅物證的同時,又把真相告訴了我們:繩在和暖氣管道磨擦時,會自然的掉落下一些細麻絲,你把這些細麻絲拖走了。姚紅若是自殺,她總不會吊上自殺後再下來拖地,把這些細麻絲拖走吧?更重要的是屍體檢驗特征,自縊和勒死後吊起是大不一樣的。當然還有,有的還涉及到偵查機密,我就不說了。”


    “啊!我太自信了,我哪能想到這些、想到這些細節?我自以為就能瞞天過海了。”他悔恨不已,歎息不止。


    “聰明誤人。”晉副大隊長道。


    “那死者的日記本,放在姚成彬辦公桌的雜誌裏,姚紅在日記上又明明寫著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姚成彬,可你們不把他定成罪犯,怎麽還是找到了我。”


    晉明正和歐陽劍笑著對視了一下說道:“科學無情,事實無情。”


    “這樣也好。這作罷案雖然隻有幾天,我感到是過了幾年,苦思瞑想、心驚膽戰、惡夢連連、食之無味、悔恨交加等種種痛苦的滋味,每分鍾我都在受著折磨。現在好了,我交待了,思想上沒有包袱了,也就放鬆了。”


    “說吧,作案後,你是如何想的?”晉明正接著問。


    “我太粗心了,假如我把鏍絲刀——這個該死的家夥也扔了,假如我7號晚上不取下手套,結局也許不會是這樣。”


    “還有當副行長的希望,是吧?薛冬生,uu看書 .uukanhu.om 假如7號晚上,在感覺姚紅沒有懷疑你時你就走出她的房間;假如你不去找姚紅;假若你不去盜竊;假如你不心存妄想和不軌;假如你不戴著放大鏡去看副行長這個位置......在每一個環節上你都有縮手的機會,你卻都讓欲望引領著放棄。”


    “唉!這時候,我才想到了《紅樓夢》裏智通寺山門上的一副對聯:眼前有路忘縮手,身後無徑思迴頭。”


    “一個人要按正常的努力工作去換取進步,結局肯定不會是這樣。隻有走光明大道,心無旁騖,才能走的長遠,歪門邪道取得的利益總是暫時的、有時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晉副大隊長說。


    歐陽劍接著說:“你現在後悔沒扔鏍絲刀、取下了手套是吧。我告訴你:一個人,隻要犯罪,他就得進入一定的空間,為實現他的犯罪目的,而又必須實施一係列的行為,這都會有意無意在現場留下蛛絲馬跡,從而留下自己獨有的印記。就你作的這三起案件,不僅是鏍絲刀和你的指紋,還有一些科學的依據,能從多個側麵對你的犯罪進行印證,況且你在六天內作了三起大案呢?”


    “薛冬生,你從始到終就是被副行長的位置迷惑了你的心靈,作了一係列害人害已的事,可至今你仍執迷不悟。你真可憐,看來你隻有戴著花崗岩腦袋去見上帝了------或許那裏還有一個銀行副行長的空缺,帶走!”晉明正說。


    薛冬生已經交待完了,案件至此似乎已經全部破獲。可還有重要的一環沒有落實,那就是,他供述的匿藏贓款贓物的地址是否屬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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