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副局長說:“來,慢慢說,慢慢說。”


    伍喜哲匯報道:“歐陽科長經過對工具痕跡認真的比對,我們又進行了研究,結果出來了。兩個盜竊案現場的工具痕跡,和薛冬生屋裏提取的鏍絲刀樣本,每個特征的個性,距離大小,構圖形狀等方麵完全吻合。結論是:汪濤被盜現場和薑紅霞被盜案,現場遺留的撬痕,可以作同一認定。這兩處的撬痕,均係薛冬生床下提取的鏍絲刀形成。”


    歐陽劍接著說:“還有一個大好消息:死者姚紅的日記本,12月7號這一頁的紙上,除了姚紅的指紋外,還發現一枚指紋,係薛冬生的右手食指所留,也可以作同一認定。”


    羅副局長聽後無比興奮,他左手握著伍喜哲的手,右手握著歐陽劍的手說道:“啊!勝利了,勝利了,我們勝利了!謝謝你們!大家辛苦了!”


    他們把勝利的喜訊向方局長作了匯報,並研究擬定出了審訊方案:盜案入手,步步深入,適時亮證,先輕後重,摸清心理,以獲全勝。


    審訊室裏,燈光如熾,氣氛嚴肅而緊張,晉副大隊長、歐陽劍和嶽玉峰都參加了審訊,程新生擔任記錄員。


    嶽玉峰開始發問:“薛冬生,問題考慮的怎麽樣了?”


    “你們已經問過我幾次了,我也都說了,我真的沒有什麽問題。你們說我有問題可以給我點呀!”他故意顯露出有些煩的表情,並試探警方掌握有他哪些問題。


    “就說你單位發生的案件吧。”


    “這兩起案件都不小,我可沒那膽幹這事。”


    “你不僅有膽,你膽還不小。先交待你2日晚上的事吧。”


    “我已經說了多遍了,就去了一趟洗水間就迴屋休息了。”


    歐陽劍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插話道:“你屋的鏍絲刀是誰的?”


    “是,是我的。”


    “經我們對現場的勘察和科學認定:汪濤辦公室被盜案現場的撬壓痕,是在你屋提取的鏍絲刀所形成。”先說汪濤的屋被盜的撬壓痕是你的鏍絲刀形成,暫且不提薑紅霞辦公室的被盜案件。先從輕的說起,這正是先輕後重的戰術,正好和案犯避重就輕的心態相吻合。可證據是絲絲相扣的,隻要你把輕的招供了,重的你也就無法遁形。


    這一句話他可是聽的明明白白,話雖不高,卻讓他心驚膽顫,啊?這撬壓的印跡也能鑒定?那天把鏍絲刀塞到床墊下忘記扔掉了,這還有什麽可辯的呢?可他仍下意識的狡辯道:“你們會不會搞錯呀,我冤枉呀!”


    歐陽劍不容他有喘息的機會,追問道:“薛冬生,你不要喊冤,你也是一個國家工作人員,我說的你聽清楚了:這是科學鑒定,比什麽都準。科學是無情的。”


    晉副大隊長也趁勢說道:“這就是最重要的證據,我們是重證據,不輕信口供的,即使你不講也沒有關係,照樣可以逮捕你,判你刑,並且還會從重量刑,因為你沒有一個老實的態度。”


    薛冬生想道:這汪濤的屋我是用了鏍絲刀,他們沒有提薑紅霞的盜竊案,看來薑紅霞還沒有報案,他們也還沒有發現姚紅的筆記本。目前看來,隻能先避重就輕把盜竊汪濤的這起案說了,再堅持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裏,他長出了一口氣,開始供述:“我最近經濟比較緊張,平時就知道汪濤屋的門框縫隙較大,在2號晚上1點多鍾,我拿著準備好的一個膠片和鏍絲刀,先用膠片把汪濤的門捅開,進屋用鏍絲刀撬開抽屜,拿走了8500元現金,放到了家裏。”


    嶽玉峰的大眼睛裏發出一道寒光,厲聲道:“繼續交待。”


    “就這些了。”他有點怯了。


    “不對,還有。”這也是模糊式質問,讓你自己去考慮。


    薛冬生想:他們問的是什麽意思?是指還有一起盜案?還是說還有姚紅這一起案?不管指的是哪一起案,反正是沒有證據,決不承認。


    “沒有了。”


    “你還作有一起盜案。”


    他僥幸的泡影眼看就要破滅了,但還要硬著頭皮堅持:“我就偷了汪濤的辦公室。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歐陽劍說:“薛冬生,你的鏍絲刀告訴我們:這兩起盜竊案件可以並案,撬壓痕跡是同一把鏍絲刀形成,既然這把鏍絲刀是你的,汪濤屋的盜竊案是你所為,那另外這一起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他極速迴憶著在薑行長辦公室盜竊的過程,想起是在撬抽屜和首飾盒時留下了痕跡。心中想,公安局的人就是狡猾,先說汪濤屋的案子而不提薑紅霞的盜竊案,等我說完了汪濤的案,才再問薑紅霞(另一起)被盜的案件,既然這兩起案件自己都用了同一個鏍絲刀,硬抗又有什麽用哪?


    他又開始交待:“5號下午快下班時,我以匯報工作之名,來到薑行長的辦公室。她正在裏間,叫我先坐。我就悄悄把窗戶的插銷打開,因為薑行長的門鎖不好弄開。當晚深夜2點左右,我順窗跳入薑紅霞的屋,撬開她辦公桌的抽屜,偷走了一些現金。後來又到裏間,發現大櫃裏有一個首飾盒,用一個小鎖鎖著,我就又用鏍絲刀把首飾盒撬開,把裏邊的東西裝一個空袋裏,又順窗戶跳出來,匆匆迴到了宿舍。”


    “多少錢?”嶽玉峰接著問。


    “是15000塊錢。”


    “你在本單位就不怕人認出你?”


    “我臨出門,戴了一個遮臉帽,隻露出了兩隻眼睛,把臉全遮住了。”


    “還有呢?”


    “我還戴了一雙手套,換上了一雙新買的球鞋,到洗手間順窗戶跳出,讓人感到是外邊的人作的案。”


    “偷有什麽東西?”


    “當時我慌慌張張沒有查,到宿舍以後我查看了一下:有三個項鏈,兩個戒指,一對玉鐲,三條手鏈,還有一條掛墜。”


    “這些現金和物品都放哪了?”


    “為了安全期間,我背著家人,全部埋到我老家院子的一棵梧桐樹下了。”


    “盜竊汪濤屋裏的錢哪?”


    “都在樹下埋著。”


    “這兩個地方的錢都混在一起了?”


    “沒有。我分成了兩梱,各是各的。”


    他一邊說一邊想:他們可能還沒有掌握姚紅的日記本,還不知道我從薑紅霞的屋跳出時見到姚紅的事,隻是從鏍絲刀鑒定出這兩起盜竊案是一個人作的。


    晉明正俯到嶽玉峰耳邊低聲說:“讓技術上配合,安排人起贓。”嶽玉峰點頭離去。


    晉明正看他對兩起盜竊案交待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擠他的細節,以便向7號晚上的命案靠近:“你交待的過程還不完全。”


    “就這些,我全部交待了。我連贓物在哪藏都說了呀!”薛冬生深知:碰到姚紅的事是絕對不能提起,萬不能觸碰的。


    “雖然把贓物也交待了,但還遺漏一些作案細節。”


    薛冬生想:他們還要追問細節,指的是什麽?應該就是我碰到姚紅的事。除此之外涉及兩起盜竊案上的事我都說完了呀!這薑紅霞又沒有報案,如果知道我碰著有人,那肯定就是他們發現了姚紅的日記本,那發現了日記本就要傳問姚成彬,昨天姚成彬不是被帶走了嗎?可能沒有問出什麽。也可能這時候鏍絲刀的鑒定才下來,就又開始懷疑我了?這可是一連串的問題呀!姚紅在單位又無仇人,我若說是在盜竊時碰到了她,那繼續分析,就是我要殺人滅口呀!我交待偷竊汪濤是在‘丟卒’,我又被迫交待盜竊薑紅霞辦公室意在‘舍馬’,都是為保當晚沒見過姚紅、沒殺姚紅這個‘車’。可現在我‘丟卒’又‘舍馬’,他們卻又意欲奪‘車’。所以,我隻能說“不”!


    “就這些,我真交待完了。”他麵似誠懇地說道。


    “薛冬生,既然交待了,就要徹底交待。你5號深夜從薑行長的辦公室出來以後呢?”晉副隊長是緊追不舍,高聲發問。


    “出來以後,我就迴我的宿舍睡覺了。”他堅持著自己脆弱的謊言。


    “有人看到了你。”這直擊要害的發問,令薛冬生猝不及防,真是怕啥來啥。


    薛冬生的腦子在快速轉動:既然說有人碰到過我,我曾說過一點多去解過手,那就來個移花接木吧。於是說道:“那人是在我往返洗手間的途中在哪看到我了吧?”


    “薛冬生,你不覺得這樣的解釋蒼白無力嗎?就在你從薑紅霞的辦公室跳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你!”晉副隊長加重了口氣,非常明確地說道。


    薛冬生又在急速的思索著;現在想想也不複雜,既然我是賊,那姚紅碰到的人就應該是我。那下一步順理成章,殺害姚紅的還是我,這太可怕了!不能承認,不能承認!!他們分析的再對,拿不出真憑實據來,也奈何不了我。於時道:“既然有人證,那就把這個人叫來對對證不就明白了?”


    歐陽劍看他死不供述碰到姚紅這個細節,也揣摸到了薛的心理,是懼怕順延到姚紅的死,那就是他生命的終結。所以,依他的智力,沒有證據他是絕不會坦白的,就幹脆向他拋出了“殺手鐧”:“薛冬生,你以前去過姚紅的宿舍嗎?”


    “沒有,沒有。”他一邊急切的說著,一邊想:去姚紅的屋我可是戴著手套的,地也拖了,肯定不會留下什麽痕跡。


    “姚紅的宿舍有一個日記本你見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見過。”


    “可在姚紅日記本的紙張上,卻發現了你的指紋。”


    “哈哈!!哈哈哈!!!荒唐,真荒唐,不可能的事。”他非常自信,他想:作案時我是很小心的,還戴著手套,怎麽會留下指紋呢?包括我從她的宿舍拿出、保存、轉移,uu看書 w.uukansu我都是非常小心的。


    “我們作為公安人員,是不會欺詐你的,如果你不信,我們這裏有刑事技術鑒定書。”


    歐陽劍把鑒定書的結論部分讓他過目。他嚷道:“假的,全是假的。”


    歐陽劍說道:“請你看清楚,這裏既有鑒定人,又有複核人,還加蓋有公安局的公章。科學是無情的,沒有人敢造假。還是在你的行為中找找原因吧,看你哪個行為把指紋留在了日記本上。”


    “你們在哪發現的日記本?”


    晉明正和歐陽劍不動聲色地相視而笑。薛冬生這言下之意是在問,你們在誰的屋子裏發現的日記本,為什麽不去懷疑他?卻在這裏盯著我不放。


    歐陽劍說道:“姚紅的這個日記本不管是在哪裏發現的,可她的這個日記本上除了她自己的指紋外,就是你的指紋。沒有第三者的指紋。”這一句話,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


    晉明正也乘機追擊:“薛冬生,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為,丟掉幻想,麵對現實。再說,你也沒有什麽必要隱瞞了。”


    薛冬生想了起來,想著想著,他雙手捂著臉,突然哭了起來------他是想到了作案過程中的哪個細節?是感到了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的失敗?還是感到對結果的恐懼?抑或是深深的悔意?


    晉明正和歐陽劍心有靈犀,互相對視了一下,他們知道:這是案犯供述的前兆。


    就在這時,餘洋從省廳迴來,文字檢驗鑒定結果顯示:檢舉信上的文字係薛冬生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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