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友,你真的不打算參加來年的會試嗎?”魯仁問道。


    鄭良臣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並不打算,晚輩隻想做個小官,給家人和諧優渥的生活。”


    李菲坐在鄭良臣旁邊,滿臉的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主考官都勸鄭良臣參加會試,鄭良臣為什麽會拒絕參加會試呢?難不成,鄭良臣真的對高官厚祿過敏?


    “良臣,你好好考慮考慮,這可是個不錯的機會啊。”李菲湊到鄭良臣地耳朵旁,小聲說著。


    鄭良臣聽完,不為所動。


    見到鄭良臣如此堅決的模樣,魯仁和鬱夫隻好相繼歎了一口氣,他們是真的希望鄭良臣的才華能夠用在造福蒼生,而不是區區一縣的百姓身上。可是,人各有誌,總不能強迫鄭良臣吧?於是,魯仁說道:


    “哎,好吧,畢竟人各有誌,我們也不強逼你。我們迴去之後,會給你安排一個九品縣令的位置,保你今後生活無虞。”


    鄭良臣聞言起身,朝魯仁和鬱夫鞠了一個躬,說道:


    “多謝二位大人成全。”


    鬱夫悶了一口茶,他對於鄭良臣這個人才還是很惋惜的。


    出了茶苑,李菲滿臉不自在的表情,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鄭良臣會不要送上門來的仕途。走了一會兒,李菲實在難解心中的苦悶,拉住鄭良臣問道:


    “良臣,你為什麽不考貢士啊?”


    鄭良臣迴過身來,看了看李菲鬱悶的臉,笑著說道:


    “很簡單,我考不上。”


    李菲聞言,有些著急地說道:


    “怎麽會考不上?人家可都說了,你有入朝做官的資格呢!”


    鄭良臣看著一臉天真的李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話了。沉默了許久,鄭良臣才在李菲不解的目光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入朝做官,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朝廷永遠都有利益相衝突的兩派,所以,站好隊很重要。如果站錯了隊,傾家蕩產,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結果就是家破人亡,這就是政治鬥爭。”


    李菲聽得一頭霧水,她隻知道入朝做官有厚祿,沒有想到會有這麽複雜。鄭良臣很理解她,畢竟她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不了解高層社會的權力鬥爭。


    鄭良臣看著還是有些不明白的李菲,繼續說道:


    “我們先不說遠的,就說近的,我已經看出來了,這次考試有黑幕啊。”


    李菲抬頭看他,問道:


    “什麽黑幕?”


    “勢力、背景,也是決定一個人最終成績的重要指標。”


    李菲愕然,不明白他說的話什麽意思,她還是認為,科舉取士還是公平公正的呢。


    鄭良臣像是看孩子那樣,看著李菲說道:


    “要不你以為,晉州三千名秀才,怎麽才選出七名舉人,而且六名都是出自晉州最有實力的名門望族呢?說實話,我能被選上舉人純屬僥幸。那麽接下來的會試,參加的舉人除了我以外,估計全都是各州的名門子弟。你說,考官們第一個要排掉誰?”


    鄭良臣給了李菲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李菲看了看他,已經明白了鄭良臣的意思。魯仁和鬱夫,隻是想讓鄭良臣參加會試,並沒有說一定能保證鄭良臣通過會試。鄉試的難度與會試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不用腦袋想都知道,趨利避害的考官們會如何選拔人才。雖然會試的獎勵很豐厚,但是能不能拿到那是最大的問題。


    李菲歎了一口氣,確實,背景與勢力在這個時代是真正衡量一個人強弱的砝碼。李菲有些不甘心,她問道:


    “也就是說,你前麵的兩名,學識根本就不如你唄?”


    鄭良臣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如你所說,但是差也未必差到哪去。”


    李菲混沌的腦子終於有了一點清明,她明白了鄭良臣的用意。與其參加一個注定會輸的比賽,倒不如好好享受一下自己辛苦得來的成果。


    迴到仙畫閣,掌櫃的在見到鄭良臣之後,熱切地迎了上去,將自己的工作成果匯報與鄭良臣,鄭良臣很熱情地同他對話。打發完了掌櫃的,鄭良臣迴到了自己的包廂內,一進門就看見趙萌萌和溫婉一臉蒼白地坐在桌子邊,等待著他們迴來。


    她們身上的衣服,都是仙畫閣的女傭們平時穿的衣服。做工、麵料相當一般,可是對於兩個沒有衣服穿的女孩子來講,這衣服已經很不錯了。鄭良臣放下手裏的包裹,來到趙萌萌麵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


    “怎麽樣?好受了點兒吧?”


    趙萌萌強笑著說道:


    “還可以,就是肚子還是有些難過。”


    鄭良臣轉身摸了摸溫婉的額頭,說道:


    “小婉,你怎麽樣?”


    溫婉的臉上,還是有明顯的不適感,她也是強笑著說道:


    “還行吧,酒喝多了,有點難受。”


    這兩個女孩兒,鄭良臣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了。李菲從鄭良臣地身後走出來,對她們兩個說道:


    “你們兩個,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那麽多嘛!尤其是你,趙萌萌!我的閨女!喝的最多,吐的最多!”


    趙萌萌吐了吐舌頭,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溫婉戳了戳鄭良臣,說道:


    “我們能在這兒玩幾天啊?”


    鄭良臣笑著說道:


    “今天下午就迴家。”


    “啊,為什麽啊?”趙萌萌驚唿道。


    李菲白了一眼趙萌萌,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倆?我們出去給你們買衣服去了,這個酒樓什麽人都有,怕你們出點兒什麽意外,良臣可是花了九百兩保護你們的安全啊。現在我們隻有不到一百兩的銀子了,再玩兒幾天恐怕都沒錢迴家了。要想多玩兒會兒,下次你們倆就少喝點酒,知道不!”


    趙萌萌滿臉不以為意,傲嬌著不承認自己的失誤。


    迫於資金的壓力,鄭良臣一行人下午的時候就到了家。鄭良臣的家丁們很快就把鄭良臣即將到家的消息告訴給了清婉。


    “二夫人,老爺他們很快就迴來了。”


    清婉眨巴下眼睛,確認道:


    “真的嗎?到哪兒了?”


    “隨行的人說,大約兩刻鍾就到家了。”


    清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激動地站起身來,吩咐道:


    “快快!飯菜準沒準備好?”


    “中午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了,現在應該好了。”


    聞言,清婉興奮地走來走去,說道:


    “快快,快準備好!”


    很快,鄭良臣一行人就迴到了家。令鄭良臣感到意外的是,清婉居然出門迎接自己了,以前的清婉可是憋在自己的臥室裏,幾乎一天都不出去。現在的清婉,不僅出門迎接自己,而且臉上還有著溫和的笑容。這是鄭良臣幾乎沒見到過的,以至於鄭良臣都不認識清婉了。


    “你迴來啦,我好想你啊。”清婉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鄭良臣地麵前。趙萌萌、溫婉心裏頗有成見,怎麽鄭良臣備考的時候不見你忙前忙後的啊?最讓趙萌萌和溫婉感到不滿的是,清婉跟她們一樣都是鄭良臣的妻子,她沒有付出什麽卻也可以跟她們一樣享受鄭良臣中舉的紅利,換誰來了心裏都不好受啊。


    清婉看到了趙萌萌和溫婉臉上的不悅,她也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坐享其成的感覺,可是為了自己的弟弟,她豁出去了。畢竟她當初也沒想到鄭良臣能中舉啊。


    李菲雖然也有不悅,但是畢竟這是鄭良臣的家事,自己也不是趙萌萌和溫婉那樣,是鄭良臣的女人,她沒有資格評價清婉。她也隻能深深的看了鄭良臣一眼,眼神很複雜,分不清楚是愛還是怨。


    餐桌上,清婉比趙萌萌、溫婉、李菲還有鄭良臣的三個妾還要殷勤,幾個女人對於清婉也是頗有微詞。鄭良臣雖然對清婉前後的反差有些不悅,但畢竟清婉也是他的女人,他不能不配合她。


    清婉感覺自己做得足夠了,也是準備說出自己的想法了。可是一與鄭良臣的眼睛對視,她內心強烈的愧疚感就會占據她的內心,她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提要求了。可是,自己的弟弟已經好幾年沒有陪在自己身邊了,清婉真的很想他。


    清婉夾起一大塊肉,放到鄭良臣的碗裏,說道:


    “快吃吧,這些年累壞你了。”


    趙萌萌和溫婉臉色一黑,沒說什麽話。李菲看了鄭良臣一眼,發現鄭良臣的臉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李菲知道,鄭良臣對於清婉,也是有些成見的。


    “哦,謝謝,這些年你也辛苦了。”鄭良臣麵無表情,直接就把清婉夾過來的肉吃掉了。


    清婉有些愧疚,她心虛地看了看趙萌萌和溫婉,她們兩個女人隻是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便自顧自地吃飯去了。清婉知道,自己目前雖然名義上是鄭良臣的二夫人,實際上她連溫婉的地位都比不過。很有可能,自己在鄭良臣心裏的地位可能已經和那三個妾一樣了。清婉很明白,自己沒讓鄭良臣和自己房事,也沒有在他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給予他鼓勵,鄭良臣極大可能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即便答應了,那也很有可能是鄭良臣最後一次給自己辦事。看了看趙萌萌和溫婉,清婉清楚地知道,這兩個女人,鄭良臣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帶著,而且她們的要求鄭良臣也會不遺餘力地滿足。她現在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能配合配合鄭良臣啊,何至於落入今天這步田地啊。


    清婉想要爭取一下,她對於科舉考試還是有些了解的。隻見她說道:


    “會試,是不是後年就要考了啊,需不需要我幫你啊?”


    鄭良臣沒有說話,溫婉搶先一步說道:


    “良臣他不打算去考貢士,他現在隻想要做個九品縣官。”


    溫婉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到清婉隻感覺像是在麵對深淵。那種捉摸不透的即視感帶給清婉說不出的恐懼,清婉隻覺得冷汗直冒,她尷尬地笑著,迴答道:


    “哦,是這樣啊,也挺不錯的呢!隻不過,溫妹妹,你怎麽對我有點不滿啊,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啊?”


    溫婉看了她一眼,隨後坐了下去,她剛才的眼神中全是輕視與不屑,清婉看得頭皮發麻。趙萌萌聽到清婉說的話,也是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冷笑。


    清婉這才注意到趙萌萌,趙萌萌是鄭良臣的正夫人,她一句話就可以讓鄭良臣絕了自己弟弟的活路。


    清婉帶著討好的笑容,來到趙萌萌的身邊,親自為她倒酒。隻不過被趙萌萌阻止了。


    “真不好意思,老娘我戒酒了。”趙萌萌麵無表情地說道。


    清婉頓住了,隨後她就笑著問道:


    “萌萌姐,你怎麽也對我冷冰冰的啊?”


    趙萌萌冷笑一聲,說道:


    “萌萌姐?你有多長時間沒這麽稱唿我了?”


    聞言,清婉一時間無地自容。沒有辦法,她隻能把目光投向李菲,趙萌萌的母親,然而李菲也不待見她,李菲也在刻意躲閃著她的目光。


    鄭良臣實在看不下去了,對清婉說道:


    “婉兒,有什麽要求你就直接說吧,不用搞得這麽生疏。”


    清婉猛地迴過頭來,眼神中帶著希冀。可是,聽到鄭良臣的話,她還是有些不自在,如果自己真的提要求了,那麽與之而來的就是失去鄭良臣對自己的寵愛,她已經知道現如今鄭良臣的實力究竟如何了,不想放棄這麽可靠的靠山。


    “我們,我們有時間單獨說說吧。”清婉不敢麵對鄭良臣的目光,支吾著說道。


    “咣啷”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清婉循聲望去,就看見趙萌萌的身邊摔碎了一個碗。清婉忙說道:


    “萌萌姐,你沒受傷吧,我來收拾吧。”


    趙萌萌拉住了剛要俯身下去收拾碎瓷片的清婉,笑著看著她,笑容極度深邃,富有深意。清婉能清楚地感覺到笑容裏麵蘊藏著的憤怒、輕視、不屑一顧。這時候,趙萌萌說道:


    “不了,不用你,有人替你收拾。”


    清婉直起身來,眼神中帶著惶恐,她看了看桌上的人,每個人對自己的態度都大同小異。唯有鄭良臣,麵容依舊平靜如水,沒有一點波瀾。


    清婉猛地迴過神來,這個家的主人是鄭良臣,隻有他有話語權。看見鄭良臣沒有和其他人那樣對自己有明顯的敵意,清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迅速跑過去,拉住鄭良臣的衣袖,眼神中盡是祈求。


    李菲看了看清婉,隻覺得她很可笑,嫁給鄭良臣兩年多了,直到現在都不明白鄭良臣是個什麽人,她這個嶽母都已經了解了差不多了。


    看著清婉滿目渴求,鄭良臣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你弟弟甘宏的事情吧?你放心,過幾天我會幫你的。”


    清婉聽到鄭良臣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內心頓時一片喜悅。隨後,看了看沒有再搭理自己的鄭良臣,清婉隻覺得心中一片失落,失落到像是瞬間跌落穀底那樣。感受到清婉在看著自己,鄭良臣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溫和地看著清婉,說道:


    “好,我答應你,吃完飯我就去找靳公明協商,保證把你弟弟完好無缺地帶過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想……”


    清婉看了看鄭良臣,瞬間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了。她的後半句話是


    “我在想我們為什麽關係這麽差了。”


    話到嘴邊,清婉知道關係冷冰冰是因為什麽,是因為自己。她不能張冠李戴,推卸責任,她用力摳著自己的手,最後,她鬆開了手。


    望著鄭良臣,她心裏有很多句話想和他說,可是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去。清婉想了想,最後說道:


    “謝謝你,我,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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