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公明做夢也沒想到,鄭良臣居然能夠當上舉人,還是第三名,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乾王朝的律法明確規定,學子隻要獲得舉人身份,就可以擁有做官的資格了。舉人出身的學子,可以選擇進京趕考,參加最後的會試、殿試,也可以選擇留在戶籍所在地當一名九品小官。無論鄭良臣進不進京,他的地位已經與靳公明相當了,從今以後靳公明和鄭良臣是同級別的關係,並不是之前的上下級關係了。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靳公明癱軟在椅子上,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句話:


    “我小看他了,我小看他了啊……”


    原本以為,鄭良臣是因為自己暗中的幫助才獲得秀才出身的,沒想到鄭良臣確確實實是有真本事的。這下子,他就算再舍不得白糖的暴利,他也要放下了,這次的鄭良臣,他已經惹不起了。


    靳公明將自己一個人反鎖在縣衙裏,過了一個時辰才從裏麵走出來。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活像一個要飯花子。他叫來了三川縣主簿,對他說道:


    “老楊,鄭良臣還在三川縣嗎?”


    楊主簿跟隨靳公明多年,對於靳公明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了,他就已經將鄭良臣的情況調查清楚了,隻見他迴答道:


    “迴大人,鄭良臣目前並不在三川縣。”


    聞言,靳公明稍微鬆了一口氣,他轉身迴屋,留下了一句話。


    “鄭良臣迴來,告訴我一聲。”


    楊主簿對著他的背影恭敬地作揖行禮,隨後靳公明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了。對於此時的靳公明而言,放棄掉白糖的暴利,就好比用刀割下自己的心頭肉那樣難受。


    人是有欲望的,貪婪的人什麽都在乎,什麽都看重。


    而鄭良臣家裏的清婉,見到三川縣十裏八鄉的鄉紳們都跑過來給他們家送禮,也是知道了鄭良臣已經成功奪得舉人身份的事實。她的心裏很複雜,如果硬要用語言形容她的心情,那麽清婉此時的心情更像是高興和焦慮的混合物。清婉知道,這些年她沒有讓鄭良臣爬上她的床,也沒有對鄭良臣有過一絲一毫的好臉色,基於這個原因,請求鄭良臣幫助自己的弟弟,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將重獲自由,她又是止不住的激動。


    很快,送禮的人都離開了,清婉看著一樓堆滿在地上的禮品,心中很平淡。她隻是冷冷地吩咐家丁們收拾好這些,同時也不忘留下自己的警告。


    “要是鄭良臣迴來發現少了一樣東西,什麽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聞言,家丁們瞬間緊張起來,不敢對地上的禮品有一絲一毫的歪心思。他們一個個的,搬拿禮品輕手輕腳,小心翼翼,不敢損壞一點兒。清婉迴到二樓,越過屏風,看了看鄭良臣曾經苦讀所用的書房,心中充滿了愧疚。自己要求鄭良臣幫自己的弟弟,可是自己偏偏又沒給他自己做為女人該給他的溫柔和體貼,甚至房事都很少,這讓清婉一時間覺得對不起鄭良臣。


    如果你弱小,別人將不屑於發現你的優點;但是你如果突然變得很強大,那麽別人即便以前再討厭你,他們還是會樂意發現你的閃光點。鄭良臣此時對於清婉而言,已經足夠強大了,強大到可以拯救自己的弟弟了。清婉現在忽然覺得,鄭良臣也不是那麽讓人感到討厭,他還是有很多吸引異性的閃光點的。清婉越想越臉紅,到了最後她的嬌軀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


    清婉想要幫鄭良臣整理一下書房,隻不過剛剛進入書房,清婉就驚訝地發現,鄭良臣的書房出乎意料的幹淨。清婉從沒見過鄭良臣讓家丁整理書房,她還以為鄭良臣的書房亂七八糟的呢!現在一看,鄭良臣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幫忙打掃他的書房嘛!


    轉了一圈清婉才發現,凡是鄭良臣待過的地方,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條。很顯然,鄭良臣對於自己的私生活管理非常嚴格,這也得益於他在軍校多年的學習。清婉見鄭良臣壓根不需要自己為他整理日常生活,稍微有些不甘,她甩了甩手,像是一個小女孩兒那樣撒著氣。


    在潁川城,仙畫閣,此時的鄭良臣頭暈目眩地從床上醒來。感受著腦袋的疼痛,鄭良臣開始後悔昨天太瘋了,喝了那麽多酒以至於神誌都不清楚了。鄭良臣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規矩: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一定要控製飲酒的量。


    揉了揉腦袋,鄭良臣定睛一看,發現趙萌萌和溫婉還趴在桌子上酣睡呢!鄭良臣撐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來到趙萌萌和溫婉的身邊,將她們倆都抱到床鋪上,讓她們舒舒服服地睡一覺。轉了一圈,鄭良臣沒有發現李菲的身影,對此他感到很奇怪。


    “莫非,娘她遇到危險了?”鄭良臣思索著,想到此處,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徑直朝包廂外走去。


    剛把門打開,鄭良臣就感覺到自己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鄭良臣摟住對方的腰,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是自己的嶽母,李菲。


    李菲此時被鄭良臣撞得有些穩不住身形,嬌媚可人的麵容上有著肉眼可見的不適。此時的李菲手裏端著一壺剛剛熱好的醒酒湯,這是她去往找前台夥計要來的。


    李菲穩住自己的眼神,仰頭就和鄭良臣的目光對上了,感受著他有力量的手臂,李菲的臉上頓時一片羞紅。


    “那個,放開我吧,我能站得穩。”李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聞言,鄭良臣忙鬆開了扶住李菲腰肢的手,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道歉道:


    “對不起啊,娘。我還以為你遇到危險了呢!”


    李菲捧著裝著醒酒湯的瓷壺,看著鄭良臣說道:


    “我能有什麽危險啊?你現在是舉人了,誰敢動你的人啊?”


    話音剛落,李菲就邁著步進入了包廂內,愜意地坐在了椅子上。


    鄭良臣一邊撓頭,一邊朝李菲這邊走過來,他說道:


    “話雖如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天知道會不會有人對你下手啊?”


    聽到這句話,李菲的身體猛然浮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又想起了董福那個曾經非禮她的混蛋。雖然這件事過去了好幾年,但是對於李菲而言依舊曆曆在目。


    看見李菲大變的臉色,鄭良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剛剛說的話可能又讓李菲想起了曾經痛苦的記憶。對此,鄭良臣忙道歉。


    “對不起,我說到你的痛處了。”


    李菲緩了很久,最後才對鄭良臣笑了笑,迴答道:


    “沒事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就釋懷了。”


    看著麵前的鄭良臣,李菲忽的笑了出來,她的大眼睛也在一瞬間流露出了光彩。


    “再說了,現在你很厲害好吧?我現在就是站在董福麵前,他也不敢拿我怎樣,對吧?”


    鄭良臣微笑著點了點頭,對李菲說的話很是讚同。


    李菲端起瓷壺,給鄭良臣倒了一杯滿滿的醒酒湯,隨後,她說道:


    “喝點醒酒湯吧,昨天你可是喝了不少呢!”


    鄭良臣拿起醒酒湯一飲而盡,隨後他抹了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昨天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點,我以後再也不這麽喝酒了。”


    鄭良臣又喝了一杯醒酒湯,隨後他下意識地問道:


    “我沒做什麽糊塗事吧?”


    聞言,李菲稍微怔了怔,隨後她就笑著迴答道:


    “沒有啊,就是哭著找媽媽。”


    李菲看了看鄭良臣,她再也忍不住笑意,“噗”的一下笑了出來。看著李菲笑得花枝招展的樣子,鄭良臣一時間無地自容,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的確是不記得了。現在聽到李菲說自己哭著找媽媽,他倒也認為自己確實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已經好幾年了,自己也的確很想自己的父母了。


    李菲握住鄭良臣的手,盡顯她做為成熟女人的體貼和溫柔,這讓鄭良臣覺得心暖暖的,就好像自己的媽媽在身邊。李菲看著鄭良臣問道:


    “良臣啊,你還打算考貢士嗎?”


    鄭良臣看了看一臉柔情的李菲,搖了搖頭說道:


    “不了,不考了,就這樣就可以了。”


    聽見鄭良臣的話,李菲稍稍有些遺憾,但同時更多的是高興與滿足。對於她這種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鄭良臣如今能抵達這種高度,已經是她的夢想了。


    “那你將來有了孩子,打算怎麽規劃他的一生啊。”


    鄭良臣聞言,抿了抿嘴唇,看著李菲反問道:


    “那您打算,怎麽規劃您孫子的一生啊?”


    李菲想都沒想,迴答道:


    “自然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鄭良臣一臉平靜地看著李菲,臉上似笑非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李菲見鄭良臣這個表情,一時間也是摸不著頭腦,她湊到了鄭良臣的身邊,繼續說道:


    “不是嗎?你看,做官多好啊。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如果將來孩子有了出息,入朝做官,那我們就可以成為世家大族了呢!”


    看著身邊的李菲一臉的認真,鄭良臣沉默了許久,最後笑了笑,看著李菲說道:


    “如果他願意,我會全力支持他。”


    李菲打了鄭良臣幾下,嗔怪地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現在,誰不願意做官啊?讀書那可是最簡單的事了,總不至於像你老丈人那樣,一天到晚出大力那麽累吧?”


    鄭良臣就是笑笑,沒有再說話。他不可否認,李菲說的話的確符合現實。有時候,理想的實現需要金錢的支持。從今往後,鄭良臣家裏的清婉就已經成了擺設,威脅不到他分毫了。也就是說,鄭良臣今後可以不受拘束地賺大錢了,他完全可以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一筆金山,供他們實現他們自己的理想。


    但是,鄭良臣將來,也會努力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讓他們不要變成為害一方的惡霸。


    此時的李菲,笑意盎然地看著鄭良臣,她相當滿意如今的鄭良臣了。愛撫著鄭良臣的手,她的心中湧起了一陣喜愛之情。鄭良臣大有力的手,給予了李菲一家數不盡的物質財富,對此,她怎麽能不喜愛呢?


    由於在軍校裏養成的習慣,鄭良臣很快又恢複了原來的沉穩。忽然,一陣嘔吐聲引起了鄭良臣的注意,鄭良臣迴頭望去,就看見趙萌萌不住地往地上嘔吐著。


    趙萌萌這個樣子,讓鄭良臣無比憂心。那是他最愛的女孩兒,他怎麽能讓她有事呢?鄭良臣急忙起身,走過去照顧她。


    李菲看著鄭良臣走過去照顧自己的女兒,覺得暖心不已,她溫情地看著拍打著趙萌萌後背的鄭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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