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公明不希望鄭良臣有更好的身份,對於他而言,鄭良臣擁有一個“秀才”的出身已經足夠了。但是鄭良臣自然不會僅僅滿足於“秀才”出身,鄭良臣要當舉人,他要做和靳公明一個地位的官,這樣的話,清婉就會成為擺設,鄭良臣再也不用擔心她這個潛在威脅了。


    正好,三年一次的鄉試即將在來年九月末舉行,鄭良臣準備在這次會試當中考取一個功名,為此,他還特意加緊了學習進程。學習時間遞加、學習壓力倍增,趙萌萌和溫婉不禁擔心起鄭良臣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雖然考上舉人能夠做官,能夠獲得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和地位,但是兩個女孩子並不希望鄭良臣因為如此高強度的學習搞壞了身體。


    然而對於鄭良臣而言,這點強度都是小兒科,他曾經接受過比這更狠的學習訓練,相較於之前的高中生活,他倒是覺得現在這種學習強度像是在養生。這天,趙萌萌和溫婉,站在書房之外,靜靜看著鄭良臣埋頭苦讀。


    “姐姐,這麽下去,他不會有事吧?”溫婉憂心著說道。


    趙萌萌也是擔心不已,沒想到鄭良臣居然可以這麽瘋。鄭良臣除了吃飯、上廁所,他已經連續讀書學習七個多時辰了。已經入夜了,她和溫婉已經換了好幾次燈油了,可是鄭良臣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而且,鄭良臣保持這樣的學習強度,已經一個多星期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明天叫個郎中過來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出什麽意外吧。”趙萌萌皺著眉頭,滿目憂愁地看著苦讀的鄭良臣說道。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趙萌萌和溫婉實在看不下去了,再這麽下去鄭良臣的身體遲早要垮掉。她們上前,將鄭良臣從書桌上拉下來,趙萌萌麵露氣憤之色,對他說道:


    “別看書了,你看看,都快宵禁了,還不睡覺呢?”


    “就是,老公你再這麽下去,沒到秋闈那一天,你就已經不行了。”溫婉憂心忡忡地說道。


    鄭良臣被兩個女人說得無言以對,其實他倒覺得這種學習強度沒什麽,自己還是精力充沛啊。可是,他知道,兩個女人也是為他好,因此,鄭良臣欣然接受她們的建議。


    隻見鄭良臣撓了撓頭,有些羞愧地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睡覺,別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兩個女人也是消了火氣,沒再繼續追究鄭良臣了。


    接下來的幾天,趙萌萌和溫婉,一直嚴格限製鄭良臣的學習時間。雖然自己的學習時間被壓縮了,但是鄭良臣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學習效率居然提升了。由於時間的縮短,自己的潛意識居然在督促自己學習,這使得自己麵對一些晦澀難懂的問題時,自己的大腦可以更高速地運轉。


    有一天,趙萌萌來到李菲的臥室,跟她的娘親吐槽著。


    “鄭良臣也真是的,書又不能當飯吃,天天看那麽晚幹嘛?我和溫婉還得輪流看著他,生怕他學得超時。”趙萌萌躺在李菲的膝蓋上,抱怨道。


    李菲聽完,點了點趙萌萌的小鼻子,笑著說道:


    “你知不知道,男兒須讀五車書啊?而且,再有一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明年就要秋闈了,他的時間多緊啊?”


    趙萌萌聽完,一臉不服,說道:


    “那也不能這樣子讀書啊,命都不要了嗎?”


    李菲看著懷裏天真的女孩兒,笑問道:


    “你不想做官太太嗎?”


    趙萌萌嘟著嘴,說道:


    “我才不管能不能做官太太呢!我現在生活得很好、很幸福!我隻要他好好的,陪我過完這一生,就足夠了。”


    李菲聽完,對自己女兒的想法感到有些不爭氣,她打了一下趙萌萌,說道:


    “傻丫頭,一點也不知道上進!你現在的闊太太,能和官太太相比嗎?你要是做了官太太,將來誰見到你不得恭恭敬敬的啊?你怎麽腦子轉不過來彎兒啊?”


    趙萌萌趴在李菲地腿上,久久沒有說出話來,她的娘親說得很對,這確實是這個時代的事實。可是,她已經很知足了,鄭良臣,已經帶她過上了好日子。


    這時候,溫婉坐在鄭良臣地身邊,靜靜地看著鄭良臣讀書。


    一本書讀完,鄭良臣才發現溫婉一直坐在自己的身邊。讀書,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通常隻有耐得住寂寞的人才可以領悟書籍的真義。基於這個原因,鄭良臣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溫婉,畢竟她一動不動坐在自己身邊很久了。


    “小婉,陪我在這兒,不無聊嗎?”鄭良臣摸了摸溫婉的小臉兒,說道。


    溫婉搖了搖頭,說道:


    “不無聊!老公你都可以堅持住,那溫婉又有什麽堅持不住的呢?”


    聞言,鄭良臣很感動,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麽向溫婉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溫婉看了看書案上摞得高高的書本,她問道:


    “老公,你是不是要入朝做官啊?”


    鄭良臣苦笑了一聲,反問道:


    “你何以見得啊?”


    溫婉指了指那些厚厚的書籍,說道:


    “老公,我看你這些書已經看了不下數十遍,而且你最近也在購置新書,看你這副架勢,你應該是要入朝做官,相伴於皇上左右吧?”


    鄭良臣看了看一臉天真模樣的溫婉,笑著說道:


    “我從沒想過入朝做官,隻要能考個舉人,朝廷封我做個一官半職,我就知足了。我隻想帶給我的家人更美好的生活,最起碼不要受到別人的掣肘就行了。”


    溫婉聽完,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心中充滿了幸福和感動。溫婉知道,鄭良臣絕對有實力成為一名福澤天下的好官,聽完鄭良臣的訴說,溫婉為自己的男人不能成為這樣的好官而感到遺憾。但是,她也是愛著鄭良臣的,鄭良臣能相伴在自己左右,自己就很幸福,很滿足。


    溫婉拉過鄭良臣的手,放在她柔軟平坦的小腹上,問道:


    “那咱們的孩子呢?”


    鄭良臣思索了一下,說道:


    “隨他吧,我們做父母的,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身上。我們家已經有了近千金,足夠三代衣食無憂地活著了,而且,將來我們的孩子想做什麽,我們完全有能力支持他,不是嗎?”


    溫婉聞言,點了點頭。她也想讓孩子將來無憂無慮,自由地活著,所以鄭良臣的想法,她完全支持。


    “孩子,想做什麽做什麽,真好啊。不像我,小半生被人當成物品自由交換……”溫婉輕聲感歎著說道,說著說著,她的眼睛裏充滿了光,那光如星光般璀璨,看得人覺得希望滿滿,卻也能感受到溫婉的遺憾。


    鄭良臣知道溫婉以前的經曆有多麽苦,他很理解溫婉的心情。鄭良臣將溫婉抱在懷裏,說道:


    “因為我們做父母的受過罪,所以才不要讓我們的孩子受同樣的罪,不是嗎?”


    聽到鄭良臣說的話,溫婉很是認同,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


    除夕的爆竹煙花,宣告舊的一年的逝去,標誌著新的一年開啟。團圓飯的餐桌上,鄭良臣的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享用著美食。這是他們在三川縣過得第二個除夕夜,餐桌上的趙德茂、孫銘看了看談吐、舉止皆煥然一新的鄭良臣,已經可以看清楚鄭良臣未來的天地。鄭良臣的天地,絕不會止於小小的三川縣。他們很欣慰的同時,也在心底,祝福著鄭良臣,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前景。


    很快,到了秋闈這一天,鄭良臣依舊信心滿滿地走入了貢院。早就有傳言,這次的監考的兩個主考官是皇上親自派下來的,所以,徇私舞弊這種事情基本不會發生。能不能考上舉人,全憑自己的實力。因此,那些窮苦人家的書生們對這次考試自然是勢在必得,他們認為自己一定可以憑借科舉考試翻身立命。


    秋闈考試結束,鄭良臣依舊和之前院試那樣,神清氣爽地從貢院裏出來。趙萌萌和溫婉,見到鄭良臣如此自信的模樣,也是迎了上去熱切地問著他的感覺如何,鄭良臣的迴答,還是一樣。


    “我感覺發揮得不錯!”


    聽見這話,兩個女人就知道,鄭良臣的舉人身份,十拿九穩了。


    十裏八鄉秀才們的試卷摞在了兩個主考官的案前。依照皇上的吩咐,兩個主考官需要各自審閱秀才們的試卷一次,評出最優秀的試卷出來。如果他們認為同一個人的試卷非常好,那麽這個人的舉人身份就已經確定了。如果兩個主考官對於一個人的試卷各抒己見,有爭議,那麽這個人能否獲得舉人身份就有待商榷了。如果舉人的數量不足,那麽兩個主考官就會在有爭議的試卷中進行新一輪的選拔。而之前沒有被主考官們看好的試卷就會石沉大海,他們這一次的考試就會作廢。


    很幸運,鄭良臣的試卷第一個被兩個主考官看中,他們很欣賞鄭良臣的文采、思維方式。很快,舉人的第一個位置,就留給了鄭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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