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枝更名蔣翩枝的消息很快就傳迴了歐洲。


    某國際大樓內。


    蔣封行盯著剛剛收到的消息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然後,迅速又將這個消息轉發給了蔣家其他族人。


    現在。


    他們的小妹,不再姓沈,而是,徹底改迴了他們蔣家的姓氏!


    歐洲,某座已經成立了兩個多月的棋社內。


    作為社長的蔣老爺子盯著手機的信息,眼眶已經濕潤了,他擦了擦濕潤的眼角,不住自言自語:“好啊,好啊,以後翩枝就跟著我們蔣家姓蔣了,我這最後一件心事,也算了了。”


    當初,跟翩枝相認後。


    蔣老爺子也曾有意無意提起過更名的事,隻不過,全部都被孫女翩枝找理由搪塞了過去。


    蔣老爺子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又怎麽會看不出,翩枝是擔心沈家老夫人傷心。


    為此。


    更名之事也就作罷。


    對蔣老爺子來說,翩枝姓什麽,不是最重要的,隻要他的寶貝孫女,能夠平安幸福,他什麽都可以答應。


    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孫女,終於更改迴了他們蔣家一族的姓氏,說不激動,那都是假的!


    他老人家,激動的很!


    激動之餘,蔣老爺子想到什麽,他紅著眼眶,看向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管家:“對了,翩枝更名的事,沈家老夫人,什麽態度?有必要,讓人去趟夏國,多多補償一下她,畢竟,她善待過我蔣家的掌上明珠,有所補償,也是應該的。”


    老管家恭敬低頭:“老爺放心,補償的事,我會讓人去處理的。”


    蔣老爺子點點頭,他長長唿出一口氣,才麵前平複下激動的內心,轉頭,看向棋社的窗外,外麵又下雪了。


    蔣老爺子的臉上,倒是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以後,到了黃泉路,我老頭子對他們,也算是有交代嘍。”


    他老人家雖然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可他的眼角卻閃著淚光。


    他這間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又一名跟蔣老爺子一樣白發蒼蒼的老者笑著走進來:“老蔣,你躲在這裏幹什麽呢?出來啊!大家等你下棋呢!”


    蔣老爺子收斂起眼底的傷感,露出笑容,樂嗬嗬拄著拐杖起身:“急什麽,這就來!”


    另一邊。


    位於歐洲黃金地段的一座摩天大樓內。


    一名長相俊美到極致的長發青年,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視頻,若有所思。


    青年懷裏抱著一隻體型巨大的黑色緬因貓,手掌在它的背上一遍又一遍撫摸。


    監控上出現的女人身影,已經在他的電腦中,重複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一道身影,出現在這間辦公室內:“大人,您讓我們調查的事,有線索了。”


    這道聲音一出。


    長發青年立刻抬起眼皮,那雙美得驚心動魄的鳳眼盯著麵前的金發身影:“說。”


    “大人,我們的人調查到,監控中顯示的那個人影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夏國京城,位置顯示……”金發青年猶豫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長發青年。


    長發青年臉色冷了:“我最後說一遍,說下去!”


    “位置顯示,這個人影最後出現的活動軌跡跟大小姐的活動軌跡重合過。”金發青年重新將頭壓得更低,不再繼續說下去。


    長發青年則是一愣,察覺到什麽,他揮手,立刻讓守在辦公室內的所有下屬,全部都退下了。


    在辦公室內恢複安靜後。


    他第一時間撥打了蔣翩枝的電話。


    夏國。


    海城。


    收好自己嶄新的證件,蔣翩枝已經坐車準備前往謝斐在海城的實驗室了。


    車子還沒啟動多久。


    大姑姑蔣驚語的電話,就最先打了進來。


    聽到姑姑提到她更改姓氏的事情,蔣翩枝隻是略微意外了一下。


    姑侄兩人簡單聊過後,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


    三哥蔣行舟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隻是,很快。


    聽到電話那頭,三哥的問話,蔣翩枝臉上的淺淡笑意便消失了,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她停頓了兩秒鍾,鼓起勇氣迴答三哥問話:“三哥……”


    蔣翩枝沒有避諱車廂內的司機跟賀厲存,聲音哽咽著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在提到,恢複那個擁有跟母親一模一樣外貌的ai智能芯片時,蔣翩枝的眼眶通紅,握著手機的手也跟著緊了緊:“是小妹無能,被清除掉的數據,小妹沒能恢複……”


    她確實是修複了芯片,可裏麵的數據,卻徹底清除掉了。


    那是有關他們的母親,存在於著世界最後的一縷記憶數據。


    其實,蔣翩枝也明白。


    就算恢複了這些數據,那個擁有了母親記憶數據的ai智能,也隻不過是一個ai智能,根本不是她真正的母親。


    它所有表現出來的情緒,動作,語言,全部都是以母親的記憶數據為基礎,推演出來的罷了。


    他們的母親,早就已經……


    蔣翩枝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強忍著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哥哥。


    這件事,一直沒跟哥哥們提起,也是因為她一直都在試圖逃避。


    逃避母親去世的事實,逃避母親再也不可能迴來的事實。


    現在。


    三哥提起這件事,她再也無法逃避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一點點撕成碎片,好不容易忘記的記憶,再次浮現出來,那個虛幻的身影不顧一切護在她身前。


    哪怕著這也是ai隻能依靠母親的記憶數據,推演出來的行為。


    她依舊相信,如果真的是母親還在。


    她也一定會不顧一切,護她周全。


    電話那頭,蔣行舟沉默了。


    兄妹兩人默契地沒有掛斷電話。


    蔣翩枝就那麽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她早就淚流滿麵了。


    一隻拿著紙巾的手伸過來,疼惜的擦掉她臉頰的淚痕。


    賀厲存眼底浮現一抹心疼,並沒有開口出聲安慰,隻是伸手,握住了她另一隻冰涼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電話那頭,蔣行舟才開口:“好,我知道了小妹,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不要太過自責。”


    “小妹,今年過年,你迴來嗎?”


    蔣行舟的聲音不似之前那邊精神有力,變得疲憊了許多:“如果你迴來,記得跟三哥說,我親自去夏國接你。”


    “我跟大哥他們,都很想你。”


    “……嗯,我知道了,三哥。”蔣翩枝的聲音帶著顫抖,兄妹兩人又簡單說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盯著掛斷的手機號碼,蔣翩枝再也繃不住了,失聲痛哭。


    她靠在椅背上,腦袋輕輕揚起來,手背蓋在眼睛上,試圖掩飾此刻的脆弱。


    賀厲存伸手,將她摟在懷裏,聲音有些低:“我聽孩子說,他們幼兒園的元旦聯歡會,會提前到後天旅行,到時候舉行完聯歡會,學校就放假了,我帶你迴趟歐洲吧。”


    原本計劃,聯歡會結束,他就帶她去北極舉行婚禮。


    不過,看她此刻的狀態。


    他想,婚禮或許可以推遲一下。


    他希望她跟他在冰川舉行婚禮那天,隻有幸福,而不是藏著心事。


    賀厲存的下顎枕在蔣翩枝的發頂上,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他的話音落下。


    車子挺穩了。


    駕駛座上的司機,朝著後視鏡悄悄看了一眼,沒敢出聲打擾。


    蔣翩枝沒有允許自己難過太久,擦掉眼淚,她似乎又恢複了如常的神色。


    隻是她那雙通紅的眼睛,時刻提醒著別人,她剛剛哭過。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賀厲存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實驗室這邊不急,現在時間還早,休息後再過來,也來得及。”


    蔣翩枝搖頭,先一步開門下車了。


    見狀,賀厲存隻得跟上。


    這幾天,剛好趕上全國各地降溫,前幾天是京城下雪,往年很少下雪的海城,今天海城也開始下雪了。


    地麵上已經鋪了一層毛茸茸的小雪花,蔣翩枝的鞋子踩在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麵前的這處實驗室,記憶中,是蔣翩枝第一次來這裏。


    這座實驗室的位置很偏僻,附近除了一條已經廢棄的商業街,就是幾處老居民樓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處實驗室,也是被人廢棄掉的地方。


    推開生鏽的黑色欄杆鐵門,謝斐名下的這處私人實驗室,出現在蔣翩枝的視線之中。


    聽到聲音,一直在實驗室大門口的老大爺,從門衛室探出半個身子。


    大老爺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大襖,抱著一隻自製的暖手袋,醉醺醺的臉泛著紅光,在看到蔣翩枝的身影後,他用濃重的海城本地口音開口:“你找誰?”


    蔣翩枝:“老爺子你好,我叫蔣翩枝,是謝斐的同門師妹,我師哥他——”


    蔣翩枝後麵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老大爺已經眉開眼笑了,他一瘸一拐從門衛室出來:“原來是蔣小姐,謝醫生走的時候給我說了,以後這裏就歸蔣小姐了,你是要進裏麵吧?我這就去給你開門!”


    聽到蔣翩枝提起謝斐,老大爺很熱情,即便他的腿腳不方便,還是一瘸一拐小跑著上前去開實驗室的門。


    蔣翩枝好心開口:“老爺子,我有鑰匙,我自己來吧。”


    “哎呀,不用不用!這種小事,當然還得讓我來!不然,拿了謝醫生這麽多工資,我這老頭子心裏也過意不去!”老大爺笑著,說話都滿滿得都是勁兒。


    蔣翩枝不再多言,跟了上去。


    一路上,老爺子說了不少話,全部都是讚揚謝斐的。


    例如,這裏有很多負責打掃衛生的人,都是殘疾人,而且工資高,比正常年輕人去工廠打工的薪水都高!


    這位看門的老大爺就是謝斐的受益者,他不僅可以接受謝斐的免費治療,連按在海城的住所,都是謝斐給他安排的。


    謝斐還給其他殘疾老人,也安排的住所。


    他的名下,還有一座養老院,專門收養已經沒有行動能力的孤寡老人。


    原本,這位看門的老大爺,年事已高,謝斐也準備安排他老人家進養老院安排養老,不需要在辛苦看門了。


    可這位老大爺卻覺得,自己隻是腿腳不好使,還沒到了走不動道的地步,他一定要在這裏替謝斐做點什麽才願意。


    因此,這看門的活,就落在了他老人家的身上。


    聽到這些時,蔣翩枝已經安靜了下來。


    她聽師哥提起過,他的實驗室研究出來的藥,全部免費捐助給了有困難的人。


    可她從不知道,師哥除了免費捐助醫療資源,還默默做了這麽多。


    走在前麵的老大爺,笑容燦爛,扭過頭:“對了,蔣小姐,謝醫生這次一走,什麽時候迴來啊?我們還都等著他迴來,跟他一起跨年呢!”


    蔣翩枝更加沉默了。


    她想,師哥這一走,應該不會再迴來京城了。


    看到老大爺的笑容,蔣翩枝不忍心告知事情隻是勉強露出笑容:“聽說師哥最近很忙,具體什麽時候迴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們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跟我說,我可以安排。”


    老大爺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


    說話間。


    實驗室的正門已經到了。


    老大爺開了門,樂嗬嗬站在門口:“蔣小姐,你進去吧,我先迴去了,等你忙完了,跟我打個招唿就成,我過來鎖門!”


    謝過了老大爺,蔣翩枝站在原地,看著老爺子走在雪地裏的一瘸一拐的背影,眼神閃動。


    站在她身後的賀厲存,靠近一步,用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開口:“謝斐幫助的這些老人,我已經安排人手接管了,他們會有一個不錯的晚年,你不需要擔心。”


    蔣翩枝垂下眼皮:“我師哥想要殺你,或許,不是他的本意。”


    她有些緊張,如果賀厲存怪她替謝斐說話,她也無話可說。


    她相信賀厲存,可她也相信謝斐。


    賀厲存笑了笑,摟緊蔣翩枝:“就算有意又如何,他殺不了我。”


    “夫人,我們一定要聊這麽深沉的話題嗎?”


    “一會,陪我去看電影吧,聽說,別的情侶,都會一起看電影。”


    “好。”


    ……


    非洲,機場。


    一架從夏國離開的飛機已經停穩了。


    從經濟艙出來的謝斐打了一個噴嚏,剛打開手機的飛行模式,一條信息,就發送了過來。


    看到這條短信。


    謝斐的表情僵住了:“她,她沒死……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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