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


    京城。


    就在不久之前,整個京城最權威的產科專家,全部都被召集到了一座外人禁止入內的特殊建築之中。


    在這座建築門口。


    一輛加長版黑色商務車,還在那裏安靜停著。


    後車廂內。


    蔣封行抱著沉睡的小年,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急步進入麵前建築的醫護人員,他的眼神沉了沉,裏麵有千萬種情緒在起伏。


    駕駛座上,司機表情略有些擔憂地扭頭,看向後車廂的男人,他張張嘴,還沒開口。


    蔣封行就抬手,製止了他:“先開車吧,去附近,最近的酒店。”


    司機點頭:“是。”


    後車廂內。


    小天跟小寒紅著眼睛,緊緊盯著那座建築的方向,小臉緊繃。


    “大舅舅,我媽咪她,是不是不迴來了。”


    小寒緊繃的小臉仿佛隨時都要落下眼淚,他很少情緒外放,可這段時間,就算他再怎麽努力壓製情緒,還是沒辦法跟大人一樣隱藏下自己的悲傷跟無助。


    別人都隻記得小寒是天才,是頂級大佬都要找他請教的超級天才。


    別人忘記了。


    他今年,也不過才剛剛過完四周歲的生日。


    與他同齡的孩子,還隻會在父母懷裏撒嬌要糖果,可他卻要學著像大人一樣堅強。


    蔣封行緊緊抿著唇,他抬手,摸了摸小寒的頭發:“小寒乖,你已經一天沒吃過飯了,大舅舅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小寒不說話了,他的眼睛盯著因為車子移動,而移動到後方的建築。


    等到徹底看不到那棟建築,他才失落地坐迴自己的座位,他盯著自己手腕上的兒童手表,眼神有點空:“謝謝大舅舅,我現在不想吃飯,我想睡覺。”


    蔣封行點頭:“好,那我帶你去酒店休息。”


    ......


    那座科技化的建築內。


    一間剛剛成立的特殊產房裏,所有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就緒。


    “催產針打嗎?”


    “打了。”


    “檢查一下孕婦的各項指標,沒問題的話,很快就能開始手術了。”


    躺在手術台上,蔣翩枝安靜等待著早產手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


    蔣翩枝突然感覺到小腹有些不舒服,似乎,是催產針起效了。


    很快。


    這間特殊產房裏的醫護人員,就開始給她上麻醉藥了。


    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隻知道。


    做完這個手術。


    她就可以救他了。


    隻是,她答應過小年,要一起迴家,這次,她可能做不到了。


    昏睡中。


    蔣翩枝好像聽到了賀厲存的聲音。


    她聽到他溫柔叫她夫人,聽到他說,要帶她迴家。


    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隻覺得自己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她很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蔣翩枝的意識,終於恢複了一點。


    她聽到醫護人員在叫她:“同誌,醒醒。”


    蔣翩枝茫然睜開眼睛,出現在她眼前的女護士的身影,也由模糊變得清晰。


    年輕護士笑眯眯抱著孩子,遞到她身邊:“多漂亮的孩子,同誌,恭喜你,母子平安!”


    護士將那隻軟乎乎的小身體,放在她的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嚇。


    那團粉粉的小東西哇一聲,就大哭起來。


    聽著身邊小小的一團,哭得如此有力,剛生產結束的蔣翩枝也跟著流下了眼淚。


    她勉強側過臉,看著身邊那團小小的,粉粉的小團子。


    因為早產,小家夥格外瘦小。


    小家夥皺皺巴巴的一張小臉,一點不像她,也不像他。


    可是,這是他們的寶寶。


    看著他哭,她也想哭。


    “女同誌,你這孩子,生得可真漂亮,很少有早產兒能這麽漂亮的。”年輕護士笑嗬嗬將孩子抱了起來:“這孩子,取名字了嗎?這孩子的爸爸在哪?不管他在忙什麽,也該過來看看孩子。”


    聽著年輕護士的聲音,蔣翩枝的眼淚像是決堤一般,淚流不止。


    這是在他們相愛中誕生的孩子。


    可是,他卻不能親眼看著這個孩子出世了。


    一旁的主治醫生皺著眉,嗬斥剛才那名問話的護士:“好了,把孩子抱去保溫箱,孕婦現在身體虛弱,不易情緒波動。”


    年輕護士不敢反駁,趕緊將早產的小嬰兒送去保溫箱看護了。


    蔣翩枝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抱著孩子的護士,似乎想要再多看這個孩子一眼。


    可是,她這個角度,已經什麽也看不到了。


    由於麻醉還沒徹底消失,蔣翩枝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這次,她睡著的時間並不長。


    隻是十幾分鍾的時間。


    她已經被人推出了那間產房。


    走廊。


    龐龍盯著剛剛被人送產房推出來的蔣翩枝,他沉聲開口:“蔣教授,小少爺已經出世,您打算過幾日進行手術,還是現在。”


    蔣翩枝垂著眼皮,因為虛弱,她的聲音也很輕:“現在吧,我不想等了。”


    “好的蔣教授,您受累了。”龐龍側過臉,看向身邊找來負責移植骨髓的專家:“沒聽見蔣教授的話麽,準備下去,盡快開始手術吧。”


    負責做骨髓移植的專家,反而有些遲疑了。


    專家盯著蔣翩枝虛弱的麵孔,小心翼翼提醒:“龐先生,這姑娘剛剛生產結束,如果現在進行手術,恐怕她的身體吃不消啊。”


    “我說現在就現在!”龐龍一個眼神直接瞪了過去,抓起這名專家的衣領:“你個老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哎呦,先生您快鬆手吧!”老專家也被嚇了一跳,伸手去抓龐龍的手:“我一把老骨頭了,萬萬擔待不起啊!”


    “哼,那就別這麽多廢話!”龐龍冷著臉,一把將對方的衣領鬆開,然後,目光再次移動到蔣翩枝的身上,他拱手:“蔣教授,你還有什麽心願,可以現在告訴我,等移植手術結束,我會轉告你的家人。”


    蔣翩枝想了想,她還真有一個心願。


    如果賀厲存能活過來的話。


    這次。


    她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把他們的寶寶養大。


    如果他想另娶.......


    蔣翩枝虛弱笑了一下。


    他另娶也沒關係。


    她抬眼,重新看向龐龍:“如果他能醒過來,請你幫我轉告他,就說,我的心願是,他帶著孩子們,好好活下去。”


    龐龍點頭:“蔣教授放心,我會轉告給我們賀帥的。”


    “來人!送蔣教授去手術室!”


    “是。”


    這邊,剛剛生產完,甚至沒來得及休息的蔣翩枝,再一次被人送入了手術室。


    而這棟建築之外。


    一輛從機場開來的出租車,已經停穩了。


    一道身影,沉著臉,急匆匆走了下來,徑直走向麵前的這棟建築。


    這道身影,正是已經蘇醒的顧向晚!


    她盯著麵前的建築。


    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想,她或許有辦法,救賀家那個小子。


    希望,她現在來的,還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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