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下一刻,梁靖眼底盡是錯愕,閉上雙眼,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係統1105聽得他倒下那動靜,小心髒不由得顫了顫,挨一擊不說,這直挺挺地摔下去多疼啊,光聽聲音都知道。


    【你也不怕把他摔成腦震蕩。】


    “我沒送他一把匕首,已經不錯了。”


    聶暄和打人的手自半空中收了迴來,長袖翩翩,姿態優雅,甚是好看。


    【那這人……怎麽處理?】


    聶暄和隨手抄起一旁擺放著的花瓶,往他腦袋上砸去。


    【哎——】小係統隻來得及發個聲,花瓶就在梁靖的腦袋上開了花。


    “梁靖是三皇子的人,想要擄走我,被我提前識破,趁其不備,操起花瓶砸暈了他。”


    【丞相能信?反正我是不信的,人好歹是個高手,你被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哎,哎——你在幹嘛?】


    接連兩三聲,房間裏的花瓶都被貢獻給了梁靖的腦袋。


    這波操作,看得小係統目瞪口呆。


    “他有武功沒錯,但色令智昏,我小意奉承,讓他放下戒備之心,然後趁其不備,拿花瓶砸暈了他,因為擔心他武藝高強,隨時可能蘇醒,我驚慌失措之下,又砸了兩個,眼下,暈得夠徹底了。”


    “父親不信我,難不成還能信他?這裏隻有我和他兩人。”


    恰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她一手提著裙擺,臉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便衝門口撲去。


    門一打開——


    “秋……”寧字還未出口,聶暄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破防。


    “暄和!”慕容元嶸一張無比燦爛的笑臉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她麵前了。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腦袋片刻的宕機,但好在隨機應變的本能還在。


    下一刻,聶暄和縮著小小的身體,再抬頭時,一雙清澈的眼眸,眼眶裏已布滿淚水,輕咬著下唇,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印入了慕容元嶸的眼簾。


    她微微一側身,慕容元嶸就看到了她身後,不遠處那趴著的人和碎了一地的花瓶。


    慕容元嶸的心被狠狠揪住了,握著她胳膊的手都在打顫,“暄和,不怕,暄和,我在。”


    可笑,他在戰場殺敵,流血受傷時,都沒有像眼下這麽害怕過。


    “四,四殿下——”怯怯的聲音自她口中緩緩而出,有些不可思議,又充滿了希冀。


    “是我,我迴來了,暄和別怕……我保護你,暄和……”他一遍遍地說,語無倫次,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四殿下——”


    慕容元嶸腰間一緊,小小的人兒已經抱上了他的腰,瞬時,他的臉紅透了,雙手僵在半空中,完全忘了作何反應。


    係統1105驚唿:【他心跳得好快!不會是有什麽隱疾吧?有隱疾的,像什麽心律失常的,我們不能要,這是病,得治!】


    【關鍵這病不好治……】


    聶暄和閉了閉眼,忍到極限,反手扔進小黑屋。


    所以,它進小黑屋,沒有一次是無辜的。


    慕容元嶸夢裏做過很多次,他抱著暄和的場景,也曾偷偷地親她,可每次,每次一到關鍵時候,他就因為太過激動,一下子醒了。


    夢醒後,就隻剩下無邊的懊惱和意猶未盡。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溫香軟玉在懷,他連唿吸都放輕了很多,全身的氣血都往腦袋衝,整個人暈乎乎的,腦袋一片漿糊。


    懷裏的人帶著哭腔,聲音很軟很軟,“我把他當朋友,他竟然想要擄走我,來威脅我爹!”


    “剛才,差一點,差一點就——”


    小姑娘難過得都說不下去了,隻是摟在他腰間的手又緊了緊。


    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隨著她細微的動作,散開了些。


    他隻要稍稍低頭,就能嗅到那熟悉的香味,就像一種毒,蔓延在他心間,讓他欲罷不能。


    慕容元嶸的手輕輕地搭上了小姑娘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愛撫著她的發絲。


    一開口,聲音低沉暗啞,“沒事了,暄和,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你。”包括我自己。


    “小,小姐……”孔貳趕到一看,驚覺不對勁,立馬背過身去,“我什麽都沒看見,現在就走。”


    聶暄和仿佛才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緩過神來,站直了身體,鬆開了抱在他腰間的手,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腦袋恨不得埋進地裏去,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眼神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懷裏倏然空了,連帶著暖意也被帶走了,慕容元嶸心中悵然若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小姑娘離他遠遠的。


    平日裏穩重從容,就像小太陽一般溫暖,照耀進他心間的暄和,他愛。


    今日,羞澀可愛,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柔弱和依賴,他也愛。


    尤其是她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懷裏的那刻,那顆日夜趕路的心,無處安放的慌亂,突然就被撫平了,就像天地之間,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她在他懷裏就好。


    這要是係統1105在這,知道他的心思,少不得得嗤之以鼻:【又是個戀愛腦。】


    緊接著,春蕪秋寧也趕來了。


    暄和將方才發生的事,簡單陳述了下,果然,一眾人關心的都是她的安危,完全沒去考慮實力懸殊的兩人,柔弱的小姐能否敲暈梁靖。


    等平靜下來,聶暄和才將目光投向一旁坐著的慕容元嶸。


    好奇地問道,“四殿下怎麽迴來了?我不是讓孔貳……”


    “元嶸。”


    “?”


    “叫我元嶸。”


    這又把暄和鬧了個臉紅,她輕輕地喚了聲,那聲音簡直就好比仙樂,聽在慕容元嶸的耳朵裏,沁在心間。


    春蕪秋寧: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


    “信,我看了。”慕容元嶸綻放出大大的笑臉,八顆牙標配的那種,“我就想問問,是不是我心裏想的那樣?”


    孔貳立馬解釋道:“小姐,我可沒有懈怠公務,我攔了,絞盡腦汁攔四殿下了,可你寫的什麽字,殺傷力太大,他非要迴京。”


    春蕪秋寧直接拉了人就往外走,還貼心地把房間門給帶上了——終於找到機會溜了。


    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就為了這個迴來的?”


    “嗯。”慕容元嶸眼底泛著光彩,晶晶亮地盯著那人。


    他的心意,早就剖開了送到她麵前了,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但是,她心中怎麽想的,他卻是忐忑不安,不敢去猜的。


    他知道,在她心裏,地位也許沒那麽高,也沒有很重要,畢竟暄和對誰都很好。


    可真的看到那個“您”字時,他一再和送信的孔貳確認,就是暄和親筆書寫,親自交代送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迴來,親自問她,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意思。


    “四殿——元嶸,”暄和終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改了稱唿,“這是對你從軍前,在相府說的那番話的迴應。”


    一個“您”字——我心上隻有你。


    那一刻,巨大的狂喜將他吞沒,他的手不自覺地哆嗦,鋪天蓋地的幸福將他團團圍住,這麽多年來,內心的空虛,仿佛瞬間被填滿了。


    ——切割線——


    書房內,聶文崇眉頭緊鎖,瞥了眼自家麵露羞澀的閨女,再厭惡地睨了眼目光都不帶錯開地緊盯著自己寶貝閨女,臉上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的四殿下,止不住地搖頭,心煩不已。


    不能衝著自家閨女生氣,那就衝著四皇子發作吧。


    “誰讓你迴來的?怎麽進城的?還有旁人知道這事麽?”


    嶽丈三連問,把慕容元嶸的理智給拉了迴來。


    規矩,老實,無比誠懇地三連答:“沒誰,我喬裝打扮偷溜進來的,軍營那邊我也打點好了,不會穿幫的,沒人知道。”


    “啪——”聶文崇一拍桌子,氣得夠嗆,“又是偷溜,又是打點的,你是嫌死得不夠快,是不是?”


    不敢反駁,壓力好大。


    慕容元嶸心虛得很,道理他都懂,就是沒忍住。


    聶文崇要被這個戀愛腦給氣暈了,“你本該鎮守邊界的,在這節骨眼上偷溜迴京,你有皇上的旨意麽?你迴京的文書呢?你什麽都沒有,‘無詔不得迴京’,這麽簡單的道理,用我說麽?”


    聶暄和饒有興趣,她爹現在膽子也很大嘛,之前還四殿下,四殿下表麵功夫做得極好,如今,教訓起人來,就像在教訓孫子。


    偏那人還笑眯眯的,渾然不在意,和她一對視,反倒還眼神安撫起她來。


    看著麵前兩人竟然“眉目傳情”,聶相有氣撒不出,衝門外喊道:“孔貳,你給老子進來!”


    孔貳縮著腦袋,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生怕弄出點聲響,都被丞相作為發作他的借口。


    “他迴,你就讓他迴了?你是死了麽?”


    果然,未來姑爺不能發作,開始發作他這個小卒子了。


    “那也得攔得住啊,他武藝還比我好那麽一點點……”小聲嘀咕,“要怪還得怪蕭壹他們,誰讓他們不跟我一道去的,我一個人,根本攔不住。”


    他是決計不敢提,是小姐的錯,小姐寫什麽字給四殿下啊,瞧,把人整瘋了。


    至於之前,他還想讓小姐多寫些字的事,早就被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一個字的殺傷力這麽大,多寫幾個,四殿下就敢造反,你信不信?


    聶文崇惱得不行,但既然四殿下已經迴來了,這未必是壞事。


    原本,他是打算等等的。


    一方麵,想等嶺平那邊傳來好消息,那時候,事已成定局,慕容元嶸就不用左右為難——一邊是親妹子和親娘,一邊是親爹。


    他是真怕他聽到消息後,一時上頭,聽了蘇貴妃的無腦勸說,英勇到去幹什麽救人的活計。


    所以,命人將消息捂嚴實了,陸家造反、慕容元姝被挾持的事,不許傳到四皇子耳朵裏去。


    還有一個就是目前局勢不明,有待觀望。他還沒抓到三皇子的把柄,但是狐狸,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他不妨鬆下手,等三皇子對皇帝動手時,再將人拿下,來個人贓並獲。


    那時候,將四皇子迎進京,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他想得挺好。


    但架不住人家少男懷春,歸心似箭。


    不過,迴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他家暄暄就著了三皇子的道了。


    沒錯,聶暄和生怕自家老爹太過怪罪慕容元嶸偷溜迴來一事,愣是將英雄救美的功勞扣在了他身上,這番操作,平複了聶老爹複雜的心情。


    隨後,聶文崇又把慕容元嶸單獨叫進了書房。


    “實話對你說,當初勸說你去軍營,一方麵是考慮你的底子太薄弱,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我怕暄暄嫁了你受委屈。”


    “嫁,嫁給我?丞……丞相……”慕容元嶸瞪大眼睛,幸福來得這麽快的麽。


    聶文崇瞥了他一眼,還是嫌棄,怎麽辦?


    “我眼睛沒瞎,暄暄對你不一樣。”他冷哼一聲道,“我想著,你要是能撐過來,許了也就許了,你要是戰死沙場,隻能怪你命不好,也好讓暄暄死心,說到底,不管她嫁太子,還是嫁皇子,都非我所願。”


    “丞相……伯父,這氣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會往心裏去的。”慕容元嶸笑眯眯道。


    聶文崇:哼……


    “另一方麵,是為了把你支出京師城。當時,皇上已經等不及收拾淮陽王府了,可永寧公主卻嫁去了陸家,她的下場必不會太好,若是能被我派到淮陽王府的探子救下,自是最好,她若執意站在陸家那邊——”


    “事實證明,永寧公主當真站在了陸洵那邊,她還懷了陸洵的孩子。”


    “你與永寧公主一母同胞,我擔心你腦袋一抽,不管不顧地前往淮陽王府救人。”


    “現如今,你都知曉了,你自己作決定吧。蘇貴妃給你寫了不少信,命你速速迴京,救救永寧公主,都被我的人攔了下來。”他家暄暄那點小心思,怎麽瞞得過他。


    慕容元嶸想了想,鄭重道,“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再說,我拿什麽救,一腔熱血麽?母妃未免抬舉我了。小時候她闖了禍,總有人替她兜底,我能替她頂罪,但如今是謀逆大罪,父皇派兵征討,定西侯率大軍圍剿,我能有什麽辦法?”


    聶文崇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難得的清醒。


    “這幾日,你在府裏待著,哪都不許去,等我消息,隻要三皇子一動手,皇位就是你的。”


    “聶相,我沒想過要皇位……我喜歡暄和,不是因為這個。”一著急,又從伯父變成了聶相。


    聶文崇臉瞬間拉長了下來,“你不想要?皇上如今連床都下不了,那皇位給誰?讓我家暄暄給誰下跪?受誰欺辱?”


    “太子即位,他後宮那位之前可是陷害過暄和的,暄和怎麽辦?”


    “三皇子即位,你能討得了好?你平日那般欺負他,他可都記著了,暄和跟著你,能有好日子過?”


    “讓五皇子即位麽?你忍心暄和嫁給旁人?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還要和後宮其他女子一道爭夫君?”


    “暄和中意你,所以才是你。我們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還有最後一步,等你去完成。”


    “暄和在我心裏,是舉世無雙的珍寶。能娶她,是我做夢都想的事,我……我若有朝一日,能娶到暄和,必是一心一意一輩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會陪著她,隻陪著她,感受陽光溫熱,歲月靜好。”


    許久,聶文崇撇了撇嘴,不屑道:“長點心吧,整日想著談情說愛,能幹點正事麽?你那幾個哥哥弟弟,都忙著爭皇位呢。”


    臨踏出房門了,一道悶悶的嘀咕聲自慕容元嶸身後傳來:“記住你今日所說的,你若敢負了暄暄,我第一個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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