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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元逍那邊收了手,主要是他從林宛白那探到消息,暄和是庭軒樓的老板之一。


    庭軒樓重新開張,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梁靖也鬆了口氣。


    隻一點不好——聶小姐實在太盡職盡責了。


    一開始,梁靖覺得她說學習經營,是隨便說說的,但自從上次說完之後,聶小姐是真的上了心。


    聶小姐身份尊貴,自是不可能拋頭露麵的,但從食材的采買,到人員安排,小到一根蔥的價錢,大到大量牛羊肉的供給渠道,她都細細了解,然後親自安排人手去做,細微末節,落實到位,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連西市這家,跟著他時間很長,從江南府調過來的掌櫃見了,都讚不絕口,直說聶小姐有管理天賦。


    這不,前陣子,東市那家掌櫃因為店內兩個酒鬼打架,被殃及池魚,把腦袋給敲破了,在家休養了好些天,一時之間,他上哪去找有經驗的管事去,想從外地分店調吧,還需要時間,沒曾想,聶小姐竟說讓她試試。


    那試試就試試吧,沒想到,效果竟出奇得好,打架鬧事的人也沒了。


    東市的庭軒樓裏頭,一身跑堂的店小二服飾的孔貳熱情得招唿著進店的客戶,惹得一旁的陸叁沒好氣地衝他翻了個白眼。


    你堂堂丞相府的隱衛,當店小二還當上癮了?


    “叁兒,來來來,這位貴客喝醉了,你扶一下出門,給騰個桌出來。”陸叁一頭黑線,好吧,自己也穿了一身店小二服飾——這是他倆的新身份。


    “發什麽呆呢?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快點快點,怎麽做店小二的。”


    陸叁:……


    瞧這貨一臉興奮的模樣,他已經完全把自己帶入店小二角色了,好想裝不認識他。


    陸叁不情不願地伸手,接過那還在撒著酒瘋的醉鬼,一臉嫌棄。


    孔貳悄咪咪湊到他耳邊道,“一會你扶他出去,找個沒人的角落,一個手刀劈暈他就成。到時候就說送出門了,他自己醉倒在路邊了,主要別影響咱們店的翻台率就行。小姐說了,提高翻台率,才能掙大錢,掙了大錢,就給我加雞腿。”


    陸叁:……


    所以說,我們六個都不願意和你搭檔是有原因的,為什麽是我?這手氣也沒誰了,一抽就抽了和這貨搭檔。


    蕭壹和沈肆運氣最好,抽到了扮演醉漢,砸傷庭軒樓掌櫃腦袋的輕鬆活計。


    一勞永逸,幹完就繼續隱遁了,多好的差事!


    二樓雅間裏,聶暄和翻看著賬本,春蕪見縫插針,遞上一杯茶水。


    秋寧在一旁不平道:“小姐,梁公子說的是西市那家酒樓的三成,可沒說東市這家也算。而且,就說兩家都給三成吧,咱們丞相府缺這錢麽?”


    “哪來這麽大麵子,讓小姐為他做賬,管理收支,調配酒樓裏的人手。還有小姐,你就是太好心了,要不是你出麵,五皇子哪這麽容易放過庭軒樓。”


    聶暄和抿了口茶,緩緩道,“沒事的,這些活累不著我,付出很快就會有迴報的。對了,我最近在東市這家,西市那邊讓蕭壹他們暗中盯緊些。”


    “以前庭軒樓如何經營的,我不管,但以後如何經營,得我說了算。現在隻是西市的三成,以後就不是了。”


    秋寧似懂非懂,“小姐,你想吞了庭軒樓?”越想越有可能,“不過,這梁公子經商多年,怎麽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想想小姐這兩個月的所作所為,秋寧恍然,這不知不覺的,都滲透到哪了,梁公子心可真夠大的。


    “不是他看不出來,是他根本不相信我會這麽做。我不缺錢,丞相府也不缺錢,沒必要這麽幹。”


    秋寧:“所以,小姐到底看沒看上庭軒樓?把奴婢都搞糊塗了。”


    聶暄和笑了笑,繼續看賬本。


    係統1105不甘示弱:【我知道,我知道,她能辛苦自己,服務別人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所以就是看上了。】


    【不過,小丫鬟說得也沒錯,丞相府又不缺錢,昭昭,你怎麽想的。】


    昭顏:“那是丞相府的錢,我都及笄了,要有些覺悟,不能光啃老,自力更生才是。”


    係統1105:……


    【以聶相搞錢的能力,你下輩子都用不完,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應對突發事件。”


    【什麽突發事件這麽燒錢。】


    “造反。”


    係統1105目瞪口呆,隨後就是自我檢討:【昭昭,我沒跟上你的節奏,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宿主想要造反。】


    “我一大家閨秀,殺隻雞都害怕,是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好公民,怎麽可能造反。”


    小係統:安分守己,本本分分這詞有待商榷。


    果然,下一句話,就把它雷得不行。


    “我這好人家的女兒是不可能造反的,這是給慕容元嶸準備的,以備造反時的不時之需。”


    係統1105:……


    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好一個賢內助!


    【梁靖當初還想送你少東家的玉佩,錢財隨你調用麽?你費那勁幹嘛。】


    昭顏睨了眼小係統:“平白收人財物,欠人人情不好,但這個是我憑本事爭來的,不一樣。”


    小係統無語表示:【請不要把坑人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好麽。】


    昭顏:“我覺得小黑屋比較適合你。”


    ……切割線……


    轉眼,臨近過年,嶺平傳來消息——遠嫁嶺平的永寧公主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聶暄和正忙著對賬,如今,東西市兩家庭軒樓的帳都歸她管。


    其間,梁靖發現她的手伸得太長時,是有心阻止過的,但聶暄和讓他充分領略到了,什麽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逐漸把他的權利架空,核心位置都換上了相府的人,等他想要反對時,當初相府是他對抗五皇子的靠山,如今,相府就成了他的壓力。


    慕容元姝竟然懷孕了?這個在前世倒是沒有的。


    消息還沒傳到皇宮,卻是先到了相府,誰讓她老爹是皇帝的心腹,什麽齷齪私密,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都經過了她爹的手。


    聶老爹手中的權利有多大,她大概能猜到幾分。


    比如,替皇帝收集情報,替皇帝動明麵上不能動手的人。


    皇帝信任聶老爹,才華出眾,辦事利落,極會察言觀色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因為聶老爹本身是窮苦出身,在朝中無幫無派,和幾大氏族沒有任何聯係。慕容弘德是個多疑的皇帝,他最喜歡獨攬大權,不喜別人對他指手畫腳,幹涉他處理政事。


    所以,聶老爹能被安排把偷偷私奔到嶺平的永寧公主抓迴來的事,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永寧公主反悔拒婚的事。


    自打慕容元姝被押著前往嶺平後,聶暄和就不再關注她了。


    準確來說,從頭到尾,她都沒將她放心上,不換腦子的重生,不足為懼。


    上輩子戀愛腦,這輩子也沒好到哪裏去。


    從她想要退婚,卻死活不願和皇帝吐露陸洵要造反的真相時,就已經被暄和看不起了。


    要報複她,有什麽比重來一世,卻依然無法改變命運,隻是多一次同樣的痛苦經曆,來得更絕望的?


    隻是這次,她更作死,還懷上了陸洵的孩子。


    而聶文崇之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暄和,是因為之前下藥那件事,也牽扯到了她。


    自家閨女果斷地命人將暈倒的駙馬直接扔到了永寧公主的皇宮,又被一眾人“當場捉奸”,這才鎖死了那兩位。


    若暄和提前不知道永寧公主拒婚的事,他還能說是閨女想要成人之美,但她明明是知道的,還將駙馬和永寧公主扔作一堆,這舉動,多少有點發泄私憤的意思。


    所以,這事,他得聽聽自家閨女的意見,再上報皇上。


    聶暄和的食指輕輕點著桌麵,沉吟片刻,才看向聶老爹道,“我與永寧公主無冤無仇,隻是——女兒見她的所作所為,有些後怕,本能的不喜,對她心生厭惡,想讓她自食其果。”


    不等聶老爹發問,她情緒有些低落,垂眸道:“許是女兒想多了,但卻不得不這麽想。”


    “爹爹,皇後和太子本來中意的太子妃是誰?若不是爹爹疼我,而我又實在對太子無感,太子妃那個身份便是我的。”


    “那麽,那日暈倒在房間裏的那個人應該是我,而不是袁靜凝吧?被點催情香的人也是我吧?”聶暄和聲音有些顫抖,“若被當場捉奸的人是我和陸洵,我會是什麽下場?”


    聶文崇突然一陣莫名的心痛,仿佛心口被揪住了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明明隻是假設,明明沒有發生,而且他有很多話可以安慰他的暄暄——


    比如說,他給她安排了隱衛,若是真遇上這種情況,也必不會像袁靜凝那樣任人擺布,絕不會出現她的這種設想。


    再比如說,隻要有他在,就算真的發生了這種事,他也會將她護在身後的,絕不會讓他們動她分毫……


    可是,可是……


    為什麽聽到暄暄這麽說,他會這麽難過。


    “皇帝會像這次一樣,為了皇家的尊嚴,會維護永寧公主,犧牲掉的隻能是我。”


    “不會的,爹爹就算不要這條命,就算違背皇命,也會護你周全。”她周身的悲傷和絕望,讓他感同身受。


    “那要是爹爹當時不在呢?”聶暄和抬起頭,淚水盈滿了眼眶。


    “暄暄……”一向沉穩的聶文崇早已被她如今的模樣嚇得失了方寸。


    “爹爹,我曾做過一個夢——”暄和一閉眼,兩行淚水滾落下來,“夢裏的太子妃是我,遭暗算的也是我,陸洵也認下了,那時候,爹爹在外公務,我被一頂小轎,抬進了淮陽王府。”


    “進了淮陽王府後,我就被囚禁了,除了一位沈側妃偷偷來看過我,讓我堅持住外,沒人管我死活……”


    聶文崇聽到這,腦袋似是要炸裂。


    他從來沒告訴過暄和,如今嶺平的淮陽王府裏那位深受陸洵喜愛的沈雪沈側妃,是他的人,而她早早地被布置在那個位置,是為了調查淮陽王府謀反一事,收集證據。


    皇上早在數年前,就懷疑淮陽王府,並命他派人調查此事。


    沈雪這顆棋子,隻有他與沈雪兩人知道。


    聶文崇已經不管是不是夢了,暄暄的眼淚就是在挖他的心,他自責不已,為何暄暄的夢裏,他恰恰去了外出公務,在暄暄最需要他的時候。


    聶暄和這一半是演的,但一半也是真情流露,畢竟,許願人曾經曆過。


    許久,聶文崇聲音低沉道,“原本還想再收集些證據,準備充分些再奏請皇上定奪的,如今看來,根本不需要了。”


    別說他有證據,隻是證據不足以讓陸家滿門抄斬罷了,而如今,聽了暄和的話,他就算沒證據,也能給陸家造一個證據確鑿出來。


    到了第二日,通過這些年沈雪收集的證據,有的沒的,加以潤色,一一呈現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大盛永昌五年,老淮陽王對嶺平以西封地,鬧饑荒一事,隱瞞不報,藏匿下情,大興土木,修建大宅,導致老弱婦孺餓死,不計其數,民眾叛亂,動搖我大盛朝之根本,其罪當誅。..


    ——大盛永昌七年,淮陽王陸洵繼任,私自占用國家鹽稅,窮奢極欲,更是謊報數據,蒙混朝堂,欺君瞞上,其行當誅。


    ——大盛永昌十年,接到原淮陽王府屬官,劉荻參軍的彈劾,淮陽王陸洵私下購買武器兵馬,囤積糧草,蠢蠢欲動,意欲謀反,其罪當誅九族。


    “還有據嶺平封地,淮陽王府的小廝迴稟,淮陽王陸洵餐桌上尤愛一道以魚為主料的湯羹,他取名為“潛龍在淵”……不光如此,平日裏,陸洵的臥房布置尤愛明黃色,和皇室一般無異。”


    “除了以上罪證外,老淮陽王和如今的淮陽王陸洵,多次濫殺無辜,縱容家奴行兇,嶺平一地百姓怨聲載道,早已民不聊生,兩代淮陽王,如今,已儼然嶺平的土皇帝。”


    土皇帝啊……皇帝慕容弘德的臉色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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