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韋紅裳手持長劍,一把挑開抵在太子胸前的鋒芒,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將其迅速拉出了劍氣的包圍圈。


    她隻身將太子擋在身後,目光鋒利地緊盯著前方的黑衣人,不曾迴頭,低聲問道:“太子殿下,你還好吧?”


    “本宮沒事。”


    “太子不必擔心,紅裳在此,必會護你周全,哪怕拋出生命,在所不惜。”


    慕容元栩看著她明豔動人的側臉,不置一詞。


    很快,黑衣人便和韋紅裳、太子隨身的侍衛們打作一團。


    這夥黑衣人的武藝高強,且各個不怕死。比如眼下,明知再往前半步,侍衛長林凜之的劍鋒就要刺穿身體,可眼看太子近在咫尺,他們不惜冒著被刺穿身體的風險,也要奮力一搏,隻為能將太子成功擊殺。


    侍衛長林凜之都抵擋得吃力,更別提沒有內力和輕功的韋紅裳。


    韋紅裳的招式確實新穎,招招致命,這要是放在現代還行,可麵對一群能飛簷走壁,內力雄厚的武林高手,卻是有些不夠看的。


    她偏過頭,剛好躲過致命一擊,那劍刃幾乎是擦著她的脖頸而去。


    她狠狠地瞪了眼和其交手的黑衣人,打鬥之間,將其故意帶離了太子等人,稍稍遠了些,她才有空壓低了聲音責問道:“怎麽迴事?我已經成功救下太子了,你們怎麽還不撤退!”


    那黑衣人的身形明顯頓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混賬,誰讓你們這麽拚命的?剛才險些傷到我!”


    韋紅裳見黑衣人依然不為所動的模樣,心裏頭湧出一股不好的念頭,她突然伸手拉下黑衣人臉上的麵巾,對方猝不及防,根本沒料到她會使出這招,那張陌生的臉便呈現在韋紅裳麵前。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黑衣人趕緊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連連退後數步,在其他人的掩護下,重新掏出一塊麵巾敷在臉上。


    而此刻的韋紅裳眼底仿佛有驚濤駭浪,這不是她的人!


    是另一批刺客!


    而且是一群千方百計想要置太子於死地的死士!她收攏的那些人,壓根達不到這樣的高度。


    難怪,難怪剛才她打得那般費力!


    正想著,黑衣人已經不打算放過見過真麵目的她了,招式更是淩厲了幾分,下了死手,衝她而來。


    正當韋紅裳馬上就要招架不住時,突然又從林中殺出七八個黑衣人,裝扮幾乎和前一批黑衣人一模一樣。


    兩夥人一遇上,麵麵相覷,這是組團來刺殺太子麽?


    韋紅裳立刻認出,後麵來的那批黑衣人才是她的人。


    見援兵到了,她的底氣頓時又足了些,剛想再在太子麵前表現一番,坐實了她救命恩人的身份。


    沒曾想一迴頭,就見太子已經在侍衛們的掩護之下,徑自驅馬逃竄了出去。


    逃了……就這麽逃了……


    韋紅裳眼底一片鬱氣,差點咬碎自己一口牙,慕容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奮不顧身前來救他,他竟然丟下她跑了?!


    速度之快,沒一會都快跑得沒影了。


    兩夥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都沒想過會出現眼前這個局麵。


    打吧?太子都跑了,他們在這做什麽無用功。


    不打吧?前一批黑衣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擊殺太子,好不容易等來太子出宮,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不知何時才能動手。


    原先和韋紅裳打鬥的黑衣人低喝一聲,“辦正事要緊!”就見第一批黑衣人也不與後來者糾纏,紛紛衝著太子逃跑的方向而去。


    而太子的侍衛長林凜之負責斷後,以一己之力奮起抵抗,誓要將來人擋在身前。


    林凜之以一敵十,打得費力,身上臉上已經出現了不少傷口,隻為給太子爭取逃跑的機會。


    這麽一來,倒是難倒了後來的那批黑衣人,他們將目光投向韋紅裳,他們這群人該怎麽辦?


    假刺客遇上了真刺客,是繼續演下去,追上去假意刺殺太子?還是鳴金收兵,就此作罷?


    韋紅裳一邊和假刺客對打著,你來我往,卻是一點傷都沒受,一邊在腦海中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容不得他們多想,一支箭矢橫空而來,力道之大,直接將一名正在攻擊林凜之的黑衣人,射下了馬匹,中箭之人在地上翻滾幾圈,最後沒了聲息。


    林凜之原本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了頭暈眼花的症狀,自知支撐不了多久了,黑衣人那一劍自身前而來,直指自己胸腔,他料想是必死無疑了。


    沒想到,下一刻,對手竟然中箭倒地,一命嗚唿。


    不管是真正的死士還是韋紅裳的人,這迴都被震住了,朝著那箭矢發出之地看去,就見那人身姿挺拔、氣勢駭人,帶著一眾侍衛,驅馬往這邊而來。


    方才那箭,便是他邊騎著馬,邊射的。


    張弓,搭箭,箭無虛發——


    一箭一個,百發百中,還能射石飲羽。


    韋紅裳此刻才明白,父親當年私下裏說到當朝幾位皇子時,說起四皇子慕容元嶸,隻感慨了句他小小年紀,精於騎射,是什麽意思。


    而此時的慕容雲嶸,深覺自己很倒黴。


    暄和身體嬌弱又畏冷,出行坐著馬車,又顛簸得厲害,不甚舒適。他就想著今日出行打獵,為她獵張虎皮來,鋪開有床一般大小,可以墊在相府的馬車裏,柔軟舒適,還能多少起到點減震的作用。


    慕容雲嶸一早就出發了,就往叢林深處跑,沿路挑挑揀揀的,倒是見到不少獵物,但一個都不滿意。


    就連好不容易看到一頭棕黃色毛色,黑色橫紋,威風凜凜的成年老虎,還被他嫌棄了。


    他家暄和明顯喜歡白色的,沒瞧見她的裘皮披風都是白色的麽?他得為她獵一頭白虎來,雖說白虎稀罕,但萬一這林子裏真有呢。


    躲在昭顏的小黑屋角落睡覺(劃掉),修煉的白毛虎獸:……


    還好我先遇見的人不是你!


    越走越深,越走越偏,沒想到白虎沒獵到,倒是看到太子一行人迎麵倉皇而來。


    這架勢……很明顯是遇襲了。


    可惜,他現在裝傻說沒看見,或者轉身就跑也來不及了。指不定事後還會被太子和皇後認定他是幕後主使。


    況且,父皇雖然沒多少仁慈之心,但卻是一再要求他們兄弟幾個兄友弟恭的,哪怕是表麵的平和也可。


    而太子慕容元栩見到來人,簡單陳述了一番情況,便語氣焦急道,“定西侯之女韋紅裳為了救吾,還在與刺客周旋,晚去了怕是兇多吉少。”..


    “稟告太子殿下,四殿下,林侍衛長斷後,也沒逃出來。”太子身旁的侍衛說道。


    “林凜之?”慕容元嶸問道。


    “正是。”


    慕容元嶸立刻一邊派手下前去營帳通報,搬救兵,一邊由著剛逃出來的太子侍衛們帶領,往襲擊的方向而去。


    什麽定西侯之女,他才管不著。


    但林凜之乃中郎將之子,林宛白同父同母的嫡親兄長。林宛白乃是暄和的閨中好友,兩人交情匪淺。


    若是林凜之死了,林宛白必然傷心欲絕,林宛白傷心了,暄和心中必然也是不好過的。


    就衝著這點,林凜之這人,可以救一救。


    這不,才有了慕容元嶸等不及救兵,就帶著隨行的侍衛又殺了迴來。


    還沒抵達跟前,遠遠的,就見林凜之遇險,危在旦夕,他趕忙拉弓射箭,果斷要了黑衣人的性命,林凜之才得以活命。


    韋紅裳見到有人來了,原本是想命人趕緊撤退的,但一見隻有慕容元嶸和手下少數幾人前來,並不是侍衛隊前來,又想到慕容元嶸和聶暄和羞辱自己之恥,心中憤恨。


    何不將錯就錯,殺了四皇子慕容元嶸了事。


    思及此,韋紅裳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衝著自己人使了個眼色,發了道命令,讓他們全力擊殺慕容雲嶸。


    黑衣人雖不明白,為何主上臨時改變了主意,但他們在執行任務前,都被喂了慢性毒藥,若是不聽從命令,也是死路一條,隻得照做。


    原本還在攻擊韋紅裳的黑衣人幾個轉身,漸漸靠近慕容元嶸,朝著他攻擊去。


    而頭一批來的死士黑衣人見此番刺殺太子已是無望,又沒有收到自家主人刺殺四皇子的命令,便傳令撤退,再做打算。


    正好有後來者那群黑衣人當替死鬼,替他們糾纏住慕容元嶸,他們才可以這般輕鬆地撤退。


    韋紅裳還是低估了慕容元嶸的武力值,她一直以為韋父對慕容元嶸的誇讚,不過是恭維居多,而皇帝對他的誇讚,也不過是愛子心切,存了偏袒之心罷了。


    那樣的紈絝子弟,能有什麽真才實學。


    既然精於騎射,那她就暗暗下達命令,命人與其近身搏鬥。


    可真動起手來,她才發現,她的手下們壓根不是人四皇子及其手下的對手,這戰鬥力明顯比太子和太子的侍衛隊還要強上幾分。


    其實,這一點都不誇張的。


    慕容元栩貴為太子,平日裏要學習和處理的政事很多,武藝方麵雖說不錯,但確實不如慕容元嶸練的多。


    至於侍衛隊方麵,因著慕容元嶸自幼愛好習武,又有蘇貴妃不斷鞭策,變著法子的加練,皇子尚且如此,身邊的侍衛哪好意思懈怠。


    就算你想懈怠,四皇子都不給你機會,隻要聶小姐沒空,休沐日他們都得被拉出來緊急訓練。


    這武藝、耐力、戰鬥力,能不上漲麽?當加練都成了家常便飯。


    這不,沒過幾招,黑衣人們紛紛被擒。


    “留活口!”慕容元嶸一聲令下,侍衛們紛紛將這群刺客卸了下巴,嚴加看管起來。


    等到皇上的救兵趕到,戰場已經清理完畢,一共八名黑衣人,除了一人見狀不好,提前溜掉了,兩人給慕容元嶸一箭射殺,三人被四皇子的侍衛隊斬殺,還有兩人被生擒。


    太子的侍衛長林凜之也被隨後趕來的侍衛們攙扶下去療傷了。


    侍衛們押著兩名黑衣人經過韋紅裳麵前時,後者看似不在意地瞥了眼那兩人,那兩人隨即低下頭去。


    太子慕容元栩這時候才上前,一開口便是:“韋小姐,可曾受傷?若不是得韋小姐相助,本宮必不能全身而退。”


    韋紅裳現在心亂如麻,雖說被生擒的那兩人已服下了毒藥,不消一炷香時間,必會中毒身亡,可誰知在此期間,會不會出什麽紕漏,她還想著趕緊下去,尋思補救之法,確保萬無一失,他們沒機會開口。


    可這時候太子慕容元栩在這唧唧歪歪,好不煩人!


    裝什麽關心她的安危?


    若真是在意她,又怎會自己隻顧逃命,將她留給一群刺客!


    這會兒安全了,倒在這假惺惺地表示關心了。


    韋紅裳心裏唾棄,麵上還要裝出一副無比感動的模樣,與之寒暄、周旋一二。


    在旁人眼裏,就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


    看著不遠處,太子和韋家之女親密靠近的姿態,再聽太子和其對話,皇帝慕容弘德沒有讓人通報,雙手後背,轉身往營帳方向而去。


    一路上,不置一詞,直到進了營帳。


    皇帝轉而看向聶文崇,“方才林中一幕,文崇,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皇上是說韋家之女救了太子殿下一事?韋家之女確實英勇,不同於尋常女子。太子知恩圖報,亦是有情有義之人。”


    皇帝倏然笑了,“你啊!慣會維護太子。”


    笑著笑著,皇帝眼底漸漸暗沉了下來,“知恩圖報,說的沒錯,但誰對他有恩?對他有恩的,可不單單韋家之女一人。”


    聶文崇低眉順首,安靜地做個聆聽者。


    “老四一聽太子遇襲,開始不顧安危,等不及救援,就前去捉拿刺客。這該殺的殺了,還捉到了活口,而太子第一反應是關心一個外人也就罷了,從頭到尾,竟沒有絲毫關心過他手足,哪裏有半分兄弟情誼在。”


    皇帝看似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是淩厲嚴肅,“老四這是招誰惹誰了,孤不過是看他頗有孤年輕時候的風采,平日裏對他稍加縱容了些,一個個便這般不待見他了。”


    推心置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聶文崇深知,他要不說些什麽,怕是過不去了。


    他斟酌片刻道,“平日裏,太子對幾個皇子關懷友愛,今日,興許是不是太子對刺殺他的那群刺客有了懷疑,對四殿下有所誤解,畢竟這幕後主使……可還沒審出來。”


    “老四要真想謀害太子,憑他的武藝,今日這機會千載難逢,太子還有生還的可能?更何況,誰派人暗殺,還揚言要留活口的。”


    “也是。”聶文崇試探也試探過了,既然皇帝沒將此事懷疑到四皇子頭上,便是最好,那他也無需贅言了。


    “這皇家草場上,竟密謀暗殺太子,孤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傳令下去,命刑部尚書負責審訊那兩個活口,就地審、馬上審,不得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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