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殿中,雪無雙單手撫著胸口,表情痛苦,口吐鮮血。玄天宗掌門更是後背撞到殿中的石柱,整個人昏死了過去,生死不知。


    各自堅守一方的蘇玨和仙霞派兩人因為四方陣破,三人紛紛被迫收勢,啟動防護罩,才勉強站穩在地。


    而先一步逃跑的天一品閣陸掌門和禦獸門掌門,也沒好到哪裏去。唯一的出口已經被昭顏提前一步封死,等他們飛身到了石門前,怎麽施展靈力,召喚法器,砸也好,劈也好,那石門就是紋絲不動。


    沒等來石門有動靜,倒是等來了殷天殊。


    殷天殊幾乎是一個抬手拂袖間,就將兩人同時撂倒在地。


    伴隨強大的威壓,那黑霧越發肆意張狂,幾乎籠罩整個大殿上方。黑霧之中,似有無數妖物張牙舞爪,衝著眾人而來,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獠牙。


    它們橫衝直撞,遍布大殿每個角落,襲擊宗門中人。


    接連不斷的慘叫聲自殿中傳來,殷天殊仰天大笑,目光投向依舊淡定自若的昭顏,冷嗤道:“你不救他們?”


    昭顏隻是將荀容擋在身後,冷眼旁觀眾人:“當年,說好了一起與魔門血戰到底,不死不休,他們卻毫無征兆地臨陣退縮,留我落日穀一方獨戰魔門,給他們爭取逃命的機會。”


    “我落日穀弟子,上至長老,下到煉氣期的弟子,前仆後繼。”昭顏仿佛看到了當日落日穀諸位血戰到底的場景,何等慘烈,血流成河,“先祖更是萬般無奈,以身獻祭,強行封印。自那以後,落日穀沒落了,原本的修仙第一宗門僅留下一個受了重傷的元嬰期三長老和一眾剛入門的小弟子。沒多久,三長老也身死道消,我掌門師父溫懷穀臨危受命,接任落日穀掌門之位。”


    “當時,他不過剛入築基期而已,一個築基期的掌門,諷刺吧?所以,就給了你們這些人嘲笑欺辱的資格了麽?”昭顏話鋒一轉,睥睨修仙宗門眾人。


    她毫不客氣破口大罵:“一群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你們逼我落日穀改名,逼我掌門師傅衝你們低頭哈腰的時候,嘲笑我師兄弟妹們學藝不精,嘲笑我落日穀上下沒有拿得出手的修士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們如今還能活著,是拜誰所賜?”


    昭顏眼神淩厲,殺氣畢現,靈力暴漲,身後那道白光蠢蠢欲動,“我不去找你們算賬,你們還敢來找我一道誅魔?是想用當年坑死我先祖那招,坑死我,再坑死落日穀眾師兄弟妹們麽!”


    “說實話,我壓根沒想過靠四方封殺陣誅魔,也沒指望你們這些鼠輩能幫上什麽忙,但是你們欠落日穀,欠我先祖一個說法。今日,我不過就是想讓你們也嚐嚐,我先祖當年被背叛、孤立無援的滋味。”


    “殺魔頭,我一人足矣。”昭顏紅唇輕啟,神色淡然。


    死的死,傷的傷,她連表麵的和平也不想演下去了。


    昭顏雙手伸起,身後充沛的白光噴湧而出,像是一輪璀璨的太陽般耀眼,讓人完全睜不開雙目去直視,同樣的壓迫感十足,但她身後的光,充滿聖潔、莊嚴之氣,被白光照到的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而被白光籠罩下的眾修士們,有的完全不受影響,比如蘇玨、寧澈、仙霞派幾人;也有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仿佛有什麽東西生生從身體裏被剝離出去了,比如天外殿雪無雙,天一品閣陸掌門等。


    殷天殊已經看傻,這是怎麽迴事?他有點分不清狀況,是敵是友啊?


    這是有人搶他風頭,先他一步出手!


    小姑娘說好的眾宗門同氣連枝、生死與共呢?剛才還把修仙界大義捧得高高的,還一齊布下了四方封殺陣。.


    這速度,簡直比他還能翻臉無情!


    聖光籠罩之下,這些人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雪無雙眼見靈力從身上一點點消失,自己的雙手迅速變得蒼老,布滿褶皺,她驚唿出聲,“溫昭意,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的靈力呢?我的靈力呢,你還給我!”


    “這是你的靈力麽?你天外殿最早叫合歡宗,後來改名閉月閣,現在叫天外殿,你以為改個名字就能洗白自己?你門內絕學——攝魂術是用來作何用處的?迷惑人心智,通過雙修,吸食他人的精血,供自己修煉。而我這聖光本就用來清除天下汙濁之氣的,但凡是旁門左道修煉所得,在我這無所遁形,強行驅散。”


    早在血煞陣之時,看到白全掏出琉璃蓮燈,聽小係統說到那琉璃蓮燈的作用,說白了就是低低低配版的“聖光之熠”。


    “啊……啊……救救我!父親,救救我!痛死我了……父親……”原本還在寧澈懷裏,一直昏迷不醒的寧月染被籠罩在聖光之下,突然尖叫出聲。


    任由寧澈怎麽安撫,都壓製不住她。


    她手上青筋畢現,腦門上已經布滿冷汗,雙目外凸,仿佛厲鬼一般,此刻哪裏還有一絲修仙第一美人的姿態。


    就在寧月染發瘋癲狂,甚至連阻攔她的寧澈都要傷害之時,蘇玨突然出手,將其製服住,禁錮在結界之中。


    光圈裏,寧月染一會哭,一會笑,雙手緊抓著長發,在地上翻滾,痛苦的哀嚎,她身上的根根青筋仿佛要從皮膚下暴跳出來!形狀極其恐怖。


    昭顏倒是沒想到聖光之下,竟是寧月染的反應最大。


    殷天殊這邊突然也起了突變,寧泰的魂魄忽隱忽現,與他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一會兒是寧泰焦急的表情,唿喚道:“月染!月染,你怎麽樣?都是爹爹的錯,爹爹對不住你!爹爹不應該妄想替你逆天改命。”


    一會兒又變成了殷天殊的聲音:“老家夥,你給我閉嘴!這具身體是我的!”


    寧泰哀求道:“求求你,魔門之主,救救我的女兒,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殷天殊冷笑:“你還有什麽,是我需要的?你這具身體,現在都是我的了!”


    寧泰聲音狠厲,陰毒的視線射向昭顏:“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她,她是先天道體!她一定是當年那個先天道體的女娃!千萬年難得一見的神級修煉體質,你可以奪舍她的身體,還愁不能升天?”


    殷天殊的眸光亮了亮,狐疑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答應我,盡快救我女兒!”


    殷天殊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寧泰看著女兒痛苦的表情,一咬牙道,“當年,宣州乃是我清雲宗相護之地,宣州城主與其夫人夫妻恩愛多年,可惜一直無子。後來,宣州城主夫人懷孕待產,我巡視凡人界之時,恰好經過宣州,那日,本是烏雲密布,傾盆大雨,卻突然風雨停歇,烏雲散去,天露霞光,異樣叢生,又聽人說城主夫人產下一女,我便知此女必是非凡。”


    “那時,我正在為小女月染身無靈根,無法修煉之事煩惱,我便借著巡視之名進了宣州城主府邸,見到了那個女娃,發現那女娃乃是極其罕見的先天道體之身,天生就是為修煉而生的。”


    “後來,我——”


    “後來你命人滅了城主一家,尋找那名女嬰,想要將其抱迴清雲宗替你女兒逆天改命,可惜你的人殺光了城主一家,卻沒找到那名女嬰。”昭顏接下話頭。


    她原本並不知道讓許願人變成孤兒的人是誰,但寧泰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猜也猜得到了。難怪寧月染在聖光之下的反應比雪無雙還大,她本毫無靈根,也沒有修仙潛質,愣是年紀輕輕,衝刺金丹期,她的靈力屬性何來?修為何來?


    蘇玨原本還將其禁錮在光圈之中,以免她受到更厲害的侵蝕,聽聞此言,心中大駭!這還是他那個靈根屬性極好的徒兒?她渾身筋脈暴跳,顯然,她的靈根屬性不過是搶了旁人的靈脈。


    那他教她修煉,豈不等於助紂為虐?


    他雙眸緊閉,將設下的結界收迴,光圈散去,昭顏的無盡聖光直直地照在寧月染身上。


    “啊——”寧月染一聲慘厲的尖叫,她渾身青筋已經跳出皮膚之外,她整個人浸染著鮮血,血肉模糊,變成了一具沒有氣息的屍體。


    寧澈徹底驚呆了,看著剛才還在懷裏的小妹,如今連容貌,身體都殘缺了,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月染!月染!你不是答應我救她的麽?殷天殊!”寧泰的魂魄在身體裏瘋狂叫囂。


    “閉嘴!”殷天殊隻一下,直接將他的魂魄壓製了下去,“瞧你女兒這種下場,就知道你抽了多少人靈脈給她修複體質,奪了多少人的修為助她升級。既然有膽做,怎麽沒膽承擔後果。”


    “月染!我的月染!”寧泰的魂魄還在哭泣,吵得殷天殊煩了,揮手一擊,讓他徹底沒了動靜。


    “現在該輪到你了吧?修仙界的先天道體啊,我還真沒見過,難道比我還厲害?我倒要見識見識。”宗門眾人活下來的人寥寥,即便活下來的,也幾乎沒了抵抗能力,能雲淡風輕站著的,隻剩下昭顏和荀容。


    趁著昭顏相護荀容的時候,殷天殊不敢輕敵,伸手一吸,便將天一品閣的陸掌門吸了過來,直接扔到了祭壇之上,生魂幡轉動,子母鼎飛速旋轉起來,陸掌門的魂魄在身體裏極力撕扯——


    轟的一聲,一串火焰自昭顏手中飛竄而出,打斷了生魂煉化。


    隻見一道血霧自陸掌門身體而出,印在了生魂幡上,卻隻有半段。而此刻的陸掌門雖然沒死,但目光呆滯,沒了喜怒哀樂,仿佛行屍走肉一般跌坐在地,無知無覺。


    “你又壞我好事!也罷,等我殺了你,將你的生魂煉化,靈力修為悉數吸食幹淨,再慢慢收拾這些螻蟻。”


    殷天殊說罷,伸手攏起無盡的黑霧,盡數往她方向而去。


    黑霧中的妖獸纏繞在一起,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疾速前進,席卷而上,所經之地,一片狼藉,地磚被毀,宗門弟子受傷無數,就是蘇玨也隻是勉強穩住身形,將寧澈護在左右。


    昭顏這邊聖光繼續推進,與殷天殊的黑霧形成僵持之勢。


    昭顏翻手念訣,極風冽出,九條火龍夾裹劍氣,虛虛實實,直衝那黑洞而去。


    又是這招!


    殷天殊正色,他使出渾身解數,黑霧之中,暗域之力狂暴,一黑一紅一白三道耀眼的光束對抗上,糾纏在一起,四周的人群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火龍想將那黑霧吸食,黑霧想將那火龍吞噬,兩者實力相當,互不相讓。但聖光雖溫和,卻已潛移默化的效果,一點點在推進,使得黑霧的範圍在不斷縮小。


    殷天殊暗自咬碎銀牙,這到底是什麽樣恐怖的存在,前有真火,後有聖光,難道這就是先天道體的神跡之處?隻要,隻要他今日不死,僥幸勝了那人,必將她剝皮抽筋,修為和靈脈為自己所用。


    就在殷天殊抵擋不住之時,突然,一陣雷劫來襲。


    聽這陣仗,可不似上次那般,雲騰翻湧,似是有千百道雷電將至。


    “大師姐!”荀容二話不說,已經跑出安全區域,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師姐處飛奔。


    但還是沒能阻擋第一道雷砸下,山峰都被砸出個洞,那道雷劫應聲而落,朝著昭顏頭頂而去,她明明可以躲開,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佇立在那,隻是伸手又給自己加了道靈力,繼續擊殺殷天殊。


    第一道雷被聖光所擋,瞬間化作了虛無,但聖光的亮度降低了些。


    等到打下第二道雷劫的時候,千鈞一發之際,荀容已經擋在了昭顏麵前,並設起了結界。


    他不過是將將進入金丹期,哪裏承受的起紫色雷劫,雷劫直接劈開結界,衝著他頭頂而下,一個雷劫打的他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像是被轟了一下,變得黑亮。


    昭顏皺眉,抬頭看天,這天道眼花了不成,連親兒子也劈。


    這一下,十成十的攻擊力,換做旁人,他這種修為的,怕是煙消雲散了。


    結果,荀容呆愣了會,一開口,嘴裏冒著白煙,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大師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昭顏:果然是親兒子!這麽劈,都劈不死!


    一方天道似是發現自己做錯了事,空中發出悶雷聲,漸漸的,烏雲散去,天空恢複如初。


    此刻,昭顏最後一擊也至,不給殷天殊喘息的機會,靈力催動九龍真火夾雜無盡劍氣,直接將極風冽插進了殷天殊的胸膛。


    殷天殊低頭一看,口中吐血,發出嘖嘖的怪笑聲:“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


    “我已是不死不滅之身!”殷天殊一挺胸膛,極風冽極其不穩地反彈迴去,被昭顏一把握住,就這麽一停頓的功夫,聖光已無限接近。


    “我剛才說過,這是聖光,可用來清除天下汙濁之氣。”昭顏反問,“你可知這“聖光之熠”從何而來?”


    “它來自於無量功德,又叫功德之光,能滅罪除障,消一切惡業。”


    “三界之內,一切可度。”


    伴隨昭顏話音落下,眼底倒映著殷天殊驚恐的神情,聖光終是驅散黑霧,溫暖的白光罩到了他頭頂上方。


    他甚至來不及叫喊出聲,已灰飛煙滅,元神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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