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看著被顧家人眾星捧月般的許昭,心裏的不平衡到達了極點。


    她突然站起身,衝著宴會廳中心的舞台走去,舞台的角落放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她笑容得體對著福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昭昭,我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四手聯彈嗎?就像我們以前在家一樣。”說罷,俏皮地衝她眨了眨眼,和平時一樣嬌俏可愛。


    她是料定許昭不會在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直接說出不會鋼琴的。


    直到她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許昭才緩緩開口:“許嬌,你是年紀輕輕,記性就不好了麽?”


    “小時候,我們一起學鋼琴,不是你對媽媽說,我不喜歡學琴,不用學了麽?所以,我隻上了一個月的鋼琴課。同樣的,我也隻上了一周的馬術課,半個月的高爾夫課程。”


    這事確實發生過,許昭並不是從小就愛拚命學習的,她也曾對很多新奇的東西感興趣,可隻要她一旦學得比許嬌快,學得更好,許嬌總會去許母麵前撒嬌,說妹妹不喜歡這些,隻愛看書,隻想學習。


    “不是的,我以為這些你都不喜歡,我才跟媽媽說的。”許嬌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


    “嗯,你以為,隻要我比你學得好、學得快的,我都不喜歡。”


    雖然是雙胞胎,但原身和許嬌,簡直兩個極端,一個善良得過頭,一個自私到極點。


    要不是國家規定九年製義務教育,要不是她中考成績全市第一,能帶許嬌起飛進英華,怕是她連上高中的機會都沒有。


    “如你所願,我不會彈鋼琴,那又怎麽樣?我會覺得丟臉,在別人麵前下不了台麽?”


    “我不會。”


    她身上那種肯定、淡然、從容仿佛是與神俱來的,隻有自身足夠強大,自信,才能駕馭的住。


    “不過是術業有專攻罷了。你會的,我想學,總能學會。但我會的,怕是你窮其一生,也不能入門半步。”


    許嬌從她的眼神裏看不到任何情緒,仿佛她就像是個小醜一樣在她麵前蹦躂,而她根本不在意。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知道我在背後默默付出了多少辛苦麽?我每天都要練習鋼琴到很晚,我的手指曾經練習到磨破出血,我為了練習馬術,兩條腿走路都是抖的……”


    “這是你的選擇,你如果不喜歡,完全可以不學。既然選擇了,為什麽又要抱怨。畢竟——”許昭淡淡一笑,帶著些自嘲,“你又不是我,沒得選擇,許家給了你足夠的自由空間。”


    明明她表現得很強大很好,從來不在他麵前抱怨在許家的生活、許家人對她的態度,但顧雲璟心口就是有點疼,疼得他隻想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想擁她入懷,他心裏所想,動作也這麽做了。


    許昭突然覺得身上一暖,已經被人拉進了懷裏,她抬起頭,衝著神色莫名的顧雲璟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顧雲璟低頭親吻了她的發頂,道:“你有我,有爸媽、爺爺奶奶,顧家就是你的家。”


    顧雲璟給的溫暖總是猝不及防,但不可否認,很能打動人心。


    “昭昭說得對!我也不會你口中那些高雅的項目,但並不影響我為國效力,我不覺得不會這些有什麽不好說的。”這話如果出自普通人之口,難免會被人酸,但誰也不會小看顧家的當家主母林淩,她從一個寒門學子,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為國家航天航空研究院軍銜最高的女專家。


    “今天是我家昭昭和雲璟的訂婚宴,不是許小姐表演的舞台,既然你是為了來讓昭昭出醜的,麻煩你現在就出去,這裏不歡迎你。”林淩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生氣了,但並不影響她常居高位的壓迫力。


    直到被人請出去,許嬌才後知後覺,如果她今天被人趕出宴會,她已經想象的到明天圈子裏那些人的嘴臉!她想要再跑進宴會大廳,可身邊的服務生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許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真的要做得這麽過分麽?嬌嬌是你的親姐姐!”許父陰沉著聲音道。


    “許昭你就是個白眼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麽?虧的嬌嬌還一直在我們麵前,替你說情,要不然你以為就你告親生父母坐牢,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發生了,家裏還能接納你麽?”許從宣和許嬌的關係最好,也最為她鳴不平。


    “昭昭,你還在怪我們偏心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也是心疼你的。但是,你這孩子太倔強,你怎麽就不能學學嬌嬌,待人寬容些,不要那麽刻薄。”許母捂著胸口,一派慈母模樣。


    林淩快被氣笑了,人是她吩咐趕出去的,可許家人隻會朝著軟柿子捏,當著她們顧家人的麵,就敢這麽威脅、欺負昭昭。


    在顧家人的耐心告罄之前,許昭的耐心已經告罄,麵對這樣偏心的父母兄弟,她已經不想問什麽答案了,隻想速戰速決。


    “從道德層麵上說,父母對我有養育之恩,等他們年紀大了,我會付贍養費。但從法律角度來說,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任何人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法律保障公民人身安全。許從宣,你就算不是學法律的,你好歹也是大學畢業,應該有基本的法律常識吧?如果因為父母對孩子有養育之恩,就可以打殺子女,不負刑事責任,那還要什麽法律?迴到封建社會吧。我當時被虐待、非法拘禁是事實,檢察院提起公訴,是有法可依、有理可據,你們如果不服,覺得冤枉了你們,完全可以上訴。”


    “你現在說什麽都可以了……反正已經過了上訴期了。”許從宣嘴硬道。


    “還可以啟動審判監督程序再審。”許昭好心給他科普。


    許從宣一時語塞。


    許父身體微不可見地抖了抖,雖然他當時被判的是緩刑,沒有坐牢,但之前被逮捕,采取強製措施時,拘留了幾天,在裏麵的日子是他不願意迴想的。


    還再審……萬一又有什麽變故……就看現在許昭這丫頭的架勢,明顯對他們沒什麽好感。要是吹吹枕旁風,顧家插手……


    “咳……這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許父尷尬地咳了一聲,總歸是有些心虛的,誰知道那丫頭就這麽不經打,被茶杯砸了一下而已,流了那麽多血,還弄出個輕微腦震蕩。


    許家眾人暫時歇了心思,選擇性地遺忘被趕出去的許嬌,厚臉皮地選擇繼續留在宴會上,這個宴會上的賓客們的身份實在太誘人。


    許昭一直留意著許從韜的一舉一動,看到他獨自一人往洗手間方向走去,她便跟了上去。


    剛才許家人刁難她的時候,許從韜一反常態,一句話也沒說,和四年前許家大廳裏那個,一錘定音吩咐把她送上樓關起來的許家當家人判若兩人。


    “大哥——”


    許從韜剛剛和一個不大不小的老總聊完天,放在以前,他可能根本不用巴結他,但眼下許家已經沒有什麽資格了。冷不丁聽到身後一聲喚,他轉過身,雙眼微微眯起,很快恢複了常態,嘴角上揚,一副好大哥的模樣。


    “昭昭,有什麽事嗎?”


    “我是想問你件事。”許昭斟酌了下,決定單刀直入,“你會在什麽情況下,送我去死。”


    許從韜眼神微縮,震驚錯愕,一言難表。


    許昭一直注視著他的神色變化,想從其中看出些端倪。


    許久,許從韜才低沉了聲音道:“昭昭,雖然我算不上喜歡你,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


    言外之意,他怎麽可能會送她去死。


    許昭想了下,又問:“那我們換一種說法:在你心裏,什麽最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為了它,犧牲我。”


    許昭又提醒道:“你會為了救許嬌,而推我去死麽?”


    許從韜真的有些生氣了,雖然家裏人都更喜愛嬌嬌,但還不至於會為了一個妹妹,弄死另一個妹妹。


    “昭昭,你也是我的妹妹!”許從韜嚴肅道。


    許昭對這種話一點不感動,她被校園霸、淩的時候,許家人可是視而不見,勸她忍氣吞聲。那時候,這位好哥哥在哪了?


    “那你覺得,什麽東西會讓你放棄我。”


    許從韜見她不依不饒,非要一個答案,也知道可能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


    他仔細想了想,認真道:“許氏集團、許家吧。如果有人拿許家上下和許氏集團威脅我,我應該會放棄你。”


    許昭頓悟,眼前也豁然開朗。


    前世綁架案後,她被許從韜推出去擋刀身死,許嬌被厲衍救了下來。不多久,厲衍聯合繆家、梁家,狙擊厲邵恆,雙方打得難舍難分,還未出結果時,厲邵恆因為一場意外,死於幫派的街頭槍擊案中,厲衍順利成為厲家當家人。之後,厲衍宣布注資許氏,許氏不但沒有沒落,反而發展比以前更勝。


    後來過了兩年,梁家因為梁以晴的戀愛腦,漸漸不顯,被厲家掌控。


    緊接著繆家的繼承人繆傑前世也是死於一場意外車禍。


    範之昂最後也沒有好下場,他是a市黑幫大佬,被查出參與了厲邵恆的謀殺案。厲邵恆的死亡,不是意外事件,而是蓄意謀殺。


    最後,隻留下男女主完美結婚,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厲衍才是最後的贏家。但凡跟他作對的,沒有一個好下場。


    那麽,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比他優秀的原身呢?


    許昭明白了,她從一開始就小看了厲衍,也小看了一個人的惡意。


    厲衍是個極度自負、心胸狹隘的人,他從不覺得自己比厲邵恆差在哪裏,可偏偏進入高中後,她搶走了他所有的光環,也因此沒少被厲邵恆奚落。他麵上不顯,心裏怕是早就恨毒了她這個“罪魁禍首”。


    這也就說得通了,難怪在她墓前,許大哥會意味深長地對厲衍說,許家已經有一個女孩為他而死了。她原先以為是說許昭受兩人牽連,死在那場綁架案裏。現在看來,許家大哥在去交贖金時,就已經被厲衍威脅,迴來的隻能是許嬌一人。


    而許家大哥的那番話何嚐不是在提醒厲衍履行承諾,好好對許嬌,好好對許氏。


    許從韜看許昭從剛才就不說話了,皺了皺眉道:“不單單是你,如果是為了許氏集團,哪怕是許嬌,該犧牲的還是得犧牲。”


    許昭倏然笑了:“既然許先生這麽有魄力,希望許氏集團在你手裏能長長久久,可別一不小心就破產了。”


    許昭感覺心底一輕,原本身上的執念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期待親情?許家人生性涼薄,利益至上,不隻是她,就連對許嬌的疼愛也都是假的,不過是更具利用價值罷了。


    這種親情,不要也罷。


    ——立誌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她還有幾十年的生命,會在有限的生命裏完成原身的心願,讓大家記住她的名字。


    許從韜從她叫他許先生,轉身離開時就隱約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離他而去,顧家是不可能因為聯姻,就扶助許家的,隻能寄希望於厲家厲衍,希望嬌嬌能穩住厲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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