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賀厲存抱在懷裏的小年,幾乎信以為真了。


    一雙眼睛,已經淚眼汪汪了,她的眼眶裏,眼淚打著滾,可憐巴巴望著蔣行舟的方向,等著他否認賀厲存的話。


    蔣行舟嘴角扯動,看在孩子的麵上,勉強沒有發泄出來。


    他盯著賀厲存:“妹夫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歡迎誰,也不會不歡迎你們。”


    “是麽,那我就放心了。”賀厲存淡然點頭,然後目光一抬,落在蔣行舟身後的座駕上:“多謝三舅哥特意讓人開了這麽好的車來接我們,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話間,賀厲存就已經抱著小年,直接上了車隊中,屬於蔣行舟的那輛專座。


    賀厲存的目光落在後麵的兩個小男生身上,拍了拍自己身邊空著的座位:“上來吧。”


    全程,他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至於蔣行舟一會要坐那輛車,跟他沒關係。


    蔣行舟嘴角抽動,沒出聲。


    小天跟小寒對視一眼。


    小寒抬頭,看向三舅舅蔣行舟,小小年紀,說話就已經有幾分大人的沉穩跟成熟了:“三舅舅,你呢?你坐哪?”


    聽到孩子關心,蔣行舟臉上的僵硬這才緩解了幾分。


    蹲下身,摸了摸小寒的頭,蔣行舟俊逸到極致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去吧,三舅舅坐後麵的車。”


    小寒點點頭:“好。”


    孩子們跟著上了車。


    車門也就關閉了。


    坐在車廂內的賀厲存,目光若有若無地朝著車外蔣行舟的方向瞄了一眼。


    看到高傲的蔣行舟,坐上車隊的其他車,他眼底閃過一抹勝利者的淺笑。


    嗯,有個這樣的三舅哥,偶爾鬥鬥嘴,似乎不錯。


    車隊啟動。


    賀厲存才低頭,給蔣翩枝發送了消息。


    現在的時間,是歐洲的下午一點多。


    如果按照夏國的時間計算,現在應該是晚上九點多,接近十點鍾了。


    上車的小年,靠在賀厲存的懷裏,吹著車上的暖風,很快就打起了哈欠。


    一旁的小天跟小寒,也明顯有些倦意了。


    賀厲存的手,依次摸過兩個兒子的頭:“困了就睡吧,不用強撐。”


    小天搖搖頭,哪怕兩片眼皮已經在打架了,還是強撐著,沒睡。


    小寒的目光看向窗外,還在飄落的雪花:“爹地,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就能見到媽咪了,對嗎?”


    賀厲存迴答:“嗯,如果不遇上意外情況或者堵車,一個小時,足夠了。”


    “知道了爹地。”小寒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很少表露情緒的墨色瞳孔裏,折射出一抹期待,然後,他翻出雙肩書包背著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開始整理數據,一邊說下去:“我也不困,一會見了媽咪,再休息。”


    賀厲存沒拆穿兒子的小心思,微笑了一下,也低下頭,一遍一遍翻看著先前跟翩枝的聊天記錄。


    已經有兩三天的時間,沒見過麵了。


    他跟兒子們一樣。


    他也很思念她。


    蔣氏莊園。


    大廳。


    翩枝陪著老爺子在大廳下象棋。


    老爺子皺著眉,沉思地盯著麵前的棋局,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他的麵上豁然開朗,然後,拿起一枚棋子,移動了一步,朗笑開口:“我贏了。”


    “爺爺的棋藝越發精湛,翩枝自愧不如。”蔣翩枝嘴角掛著微微笑意,開始收拾棋局。


    老爺子是什麽人,他精著呢,盯著自家孫女的表情,朗笑道:“翩枝,我們再來一局,這次,你不準讓我,我們公平競爭!”


    蔣翩枝微微頷首:“好。”


    棋局重開。


    蔣翩枝神色依舊雲淡風輕,老爺子卻精神百倍,直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隻是。


    這次還沒走幾步,老爺子的表情就陷入了沉思,他思量的盯著眼前的棋局,沉重地又走了一步。


    幾分鍾後。


    老爺子的表情凝固了,他盯著已經無從下手的棋局,抬眸,看了一眼依舊雲淡風輕麵不改色的孫女,他老人家更加沉默了。


    蔣翩枝微微一笑:“爺爺,承讓。”


    蔣老爺子歎息一聲,徹底斷絕了想要跟翩枝繼續下棋的心思。


    這水平,不光是他比不上,棋社裏那幾個號稱棋王的老家夥們,也比不上!


    說起來。


    他也已經有兩天,沒迴棋社了。


    蔣老爺子眉頭微皺,剛準備傳老管家過來詢問這兩天的調查進度。


    緊接著,老管家就先一步靠近了:“老爺子,姑爺帶著小少爺跟小小姐們迴來了!”


    蔣老爺子臉上的鬱悶一掃而空,他老人家激動站起身:“人在哪?”


    蔣翩枝的心也跟著動了一下,目光略有一點緊張地看向老管家。


    賀厲存,帶孩子們來了?


    來之前,他並未告訴過她。


    “在外麵停車呢!”老管家也眉開眼笑,目光移動到蔣翩枝的身上:“姑爺他們,馬上就進來!”


    “還愣著幹什麽啊,出去接人!”蔣老爺子朗笑著,看向翩枝:“走吧孫女,賀家這小子,還算他有點良心!”


    蔣翩枝嘴角抿著一層笑意,上前攙扶住老爺子的手臂。


    莊園門口。


    一老一少出現在門口時,剛好,賀厲存抱著小年的身影上了台階。


    小天跟小寒,則是由蔣行舟牽著,半步跟在他的身後。


    “媽咪!!!”


    看到蔣翩枝的身影,小年興奮極了,如果不是被爹地抱著限製了她的發揮,她早就衝上來給蔣翩枝一個大大的擁抱了。


    緊接著,小年的眼眶就紅了,小丫頭委屈地不行,眼淚汪汪看著蔣翩枝:“媽咪就一點都不想年年嘛?媽咪知不知道,年年可想媽咪了,媽咪有了新的寶寶,再也不愛年年了......”


    她是真的傷心了。


    從小到大,除了蔣翩枝工作的時候,她還沒跟蔣翩枝分開過這麽長的時間。


    小丫頭像是水做的小人兒,這眼眶裏的閥門一打開,眼淚就止不住了。


    越說越傷心,到最後,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撲進賀厲存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爆哭起來。


    看著重孫女傷心,蔣老爺子心疼壞了,摸出懷裏趕緊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側臉看向身邊同樣紅了眼眶的翩枝:“以後不論去哪,別丟下孩子,孩子還小,沒有爹就算了,不能沒有母親。”


    就在一旁站著的賀厲存:“......”


    蔣行舟挑動了一下眉毛,故意揶揄:“我看,爺爺說的沒錯。”


    “咳。”賀厲存麵不改色咳嗽一聲,抱著小年,自然地站在翩枝麵前,空出來的那隻手,握住蔣翩枝的手:“爺爺放心,下次,不論翩枝去哪,我一定帶著孩子跟隨,絕不會再讓年年傷心。”


    老爺子欣慰點頭:“你知道就好。”


    蔣翩枝沉默了一下,看樣子,以後她不想讓賀厲存跟著,都沒理由了。


    餘光瞥到賀厲存嘴角的笑意,蔣翩枝不禁覺得好笑,她怎麽有種,這男人故意布局的錯覺?


    “好了,外麵天冷,都進來吧。”老爺子看著兩個小重孫,越看越喜歡,主動從行舟的手中,將兩個重孫牽了過來:“看看我們家小天跟小寒,都凍壞了吧,快跟太爺爺進來!”


    大廳。


    蔣老爺子宣布了要給小寒跟小年更改姓氏的事情。


    先前,他老人家已經跟翩枝溝通過了。


    不過,礙於兩個孩子不在跟前,也就沒急著處理這件事。


    現在。


    兩個孩子都迴歐洲來了,老爺子也就重新提了一遍。


    小天還是跟著賀家,姓賀。


    先前跟著沈姓的小寒跟小年,則要改姓蔣了。


    聽著太爺爺激動開口,賀小天有點失落。


    蔣行舟見縫插針:“爺爺,您也太偏心了,怎麽,隻有小寒跟小年是我們蔣家的血脈,小天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表情從失望,逐漸染上一絲期待的小天身上,說下去:“依我看,小天也跟著姓蔣好了,左右都是我們蔣家的血脈。”


    還在大廳中坐著的賀厲存:“?”


    小天也跟著姓蔣,蔣老爺子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他老人家還是跟尊重孩子的意見的。


    蔣老爺子的目光,落在小天身上,試探:“孩子,你願意姓蔣嗎?”


    小天立刻用力點了點頭。


    蔣老爺子笑了:“好!那我們小天,也改姓蔣!”


    蔣翩枝被嗆了一下,目光偷偷移動到賀厲存的身上。


    突然被偷家的賀厲存,出聲了:“抱歉爺爺,這件事,我不同意。”


    “咳咳咳,爺爺,我看,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吧,改天我們跟賀家的長輩吃飯的時候,再重新討論吧。”蔣翩枝忍著笑意,內心已經有些同情賀厲存了。


    尤其現在,她看著孤零零的賀厲存,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被婆家欺負的小媳婦的既視感?


    賀家的長輩,待她很好。


    她也不想讓賀厲存在蔣家受了委屈,迅速終結了這個話題,改口以孩子們路途勞累的借口,帶著孩子們先上樓了。


    擔心賀厲存受委屈,蔣翩枝原本是打算,讓他一起迴房間休息的。


    但老爺子並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將人留下問話去了。


    樓上房間。


    蔣翩枝剛剛將三小隻哄睡,準備下樓看看情況。


    賀厲存的身影,就從電梯口出來了。


    走廊,兩人四目相對。


    蔣翩枝仔細打量著他眼睛裏的情緒,撲哧笑起來:“怎麽樣?我們家小媳婦,沒受什麽委屈吧?”


    賀厲存不說話,隻是上前,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他微微彎腰,頭埋進她的頸窩,深深吸了一下她身上的體香才心滿意足出聲:“小時候,每次見我父親,因為母親一句話,拋下工作迴家,我並不理解。”


    “現在,我想我理解了。”


    “如果不能見你,我想,我恐怕真的會發瘋。”


    “我們小媳婦,還是一如既往的肉麻。”蔣翩枝嘴角勾動,也摟住他的腰:“孩子們一點沒瘦,看得出來,這兩天我不在,你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我現在,不想聊孩子。”賀厲存將她抱得更緊了,溫暖的唿吸,吞吐在她的耳朵上,他湊上去輕輕咬了一下:“你呢?這幾日,有乖乖想我嗎?”


    蔣翩枝非常心虛。。


    這幾日,她連睡覺都想著調查的事,哪裏顧得上想他。


    她聽到自己臉不紅心不跳的迴答:“想。”


    這樣的迴答,賀厲存並不滿意,他的手掌,不安分地滑入她上衣的下擺,急速向上:“夫人的身體,有沒有想我?”


    蔣翩枝的臉頰終於紅了起來。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沒那麽純情!


    身體輕顫了一下,抓住對方遊走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蔣翩枝紅著臉頰,抬頭看他。


    她的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含蓄又炙熱,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壓低聲音:“先進房間再說。”


    “好。”


    賀厲存手掌一撈,直接將她整個橫抱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樓下大廳。


    老爺子將蔣行舟,叫到了身邊問話。


    在老爺子身邊,向來脾氣古怪囂張慣了的蔣行舟,完全就是一副乖寶寶的形象。


    他恭敬自如地一一迴答了老爺子的所有問話,至於大哥提點過,不能跟老爺子提的事,他一件沒提。


    蔣老爺子眉頭皺緊,審視著蔣行舟的表情:“這麽說,什麽線索都沒有?”


    “是的爺爺,目前,還沒調查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蔣行舟乖順點頭,神色間,沒有絲毫變化。


    蔣老爺子怒了,拳頭重重砸在紫檀木的扶手上,怒聲嗬斥:“這麽多人,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都是飯桶嗎!”


    蔣行舟垂下眼皮,不敢反駁。


    老爺子是真的怒了,目光緊緊盯著蔣行舟垂下去的眸子:“還是說,你有什麽事,瞞著我?”


    蔣行舟的頭,壓得更低:“爺爺息怒,小舟不敢欺瞞爺爺。”


    “是麽,那你告訴我,這張照片,怎麽迴事?”蔣老爺子憤怒地幾張照片,甩到蔣行舟的身上。


    照片上。


    是前不久。


    蔣行舟乘車,跟在謝家少爺,謝斐身後的照片。


    “小舟,你太讓爺爺失望了。”老爺子憤怒盯著他:“爺爺老了,成老糊塗了,是不是!”


    “你現在告訴爺爺,這個叫謝斐的年輕人,跟這件案子,到底是什麽關係。”


    “否則,爺爺隻好讓人,把他帶過來,親自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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