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沉默。


    蔣翩枝死死握住手機,說下去:“大哥,我現在就去機場,這個手術,我或許可以。”


    不給蔣封行說話的時間,蔣翩枝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抬頭,看向小寒時,小寒剛好也在望著她。


    她沉睡的這半個月時間,小寒似乎長高了一點。


    小寒稚嫩的小臉上,帶著一種違和的糾葛,他眼圈已經紅了:“媽咪,你要去哪?”


    感受著兒子語氣中明顯的擔憂,蔣翩枝緩緩蹲下身,她衝著他張開手臂,眼角還掛著淚光:“過來。”


    小寒沉默地走到蔣翩枝身邊,垂著腦袋,靠近她的懷裏:“媽咪,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媽咪的身體很虛弱,小寒擔心媽咪。”


    這是小寒,第一次向蔣翩枝表達這些,也是他第一次開口,試圖阻止蔣翩枝。


    蔣翩枝沒有馬上開口,她將兒子摟進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他的背後,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小寒乖乖在這裏等著,媽咪忙完,就迴來接你們一起去奶奶家過年。”


    她輕輕推開兒子,望著小寒臉上的表情,她很少會看到小寒臉上露出這樣擔憂、害怕、心疼的情緒。


    心口有些發酸。


    她扯出一個笑容,捏了捏小寒的臉:“答應媽咪,先不要告訴太爺爺,他年紀大了,媽咪不想讓他老人家擔心,好不好?”


    小寒緊緊抿著唇,重重點了點頭。


    蔣翩枝眼底的笑意漸濃,她湊上前,在兒子的軟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我們小寒,最乖。”


    將手機塞進小寒口袋,蔣翩枝就站了起身。


    她沒有停留,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急步朝著這間書房之外走去。


    她不敢迴頭看兒子臉上的表情。


    她剛剛說謊了。


    這一走。


    她也沒底。


    她能感受到,肚子裏的寶寶正在吞噬她的能量,而且,比之前的每一天,都更加瘋狂。


    她吐出一口氣,手掌緊緊貼在隆起的小腹上。


    現在。


    她隻能寄希望於肚子裏的寶寶,希望他能慢一點,再慢一點成長起來。


    隻要給她三天的時間就好。


    隻要她做完這場移植手術,她就會好好養胎,再也不亂跑了。


    蔣翩枝的腳步踏入走廊。


    一道沉穩好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我跟你一起。”


    這道聲音,是賀厲存的。


    蔣翩枝的腳步停下了。


    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她就知道,他一定會支持她。


    蔣翩枝轉過身,看向身後的男人,她微微一笑,然後伸出手:“我知道,你會永遠堅定站在我這一邊,謝謝你,老公。”


    賀厲存冰冷的臉上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走近她,握住她的手。


    “走吧,夫人。”


    歐洲。


    醫院。


    半個月的時間,蔣舒隱幾乎沒有合過眼,她在爭分奪秒地研究全球所有有關大腦移植的資料。


    同時間,蔣家已經請來全球所有在這方麵有研究的專家。


    雖然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但所有人都清楚,這次的手術,恐怕,成功率仍舊不足百分之一。


    這台手術,幾乎不可能完成。


    實驗室。


    二姑姑蔣冷馨,盯著恆溫箱內培養出來的克隆大腦,她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底浮現一抹失望之色。


    她沒想到。


    她拚勁全力保護的東西,最終還是沒有用上。


    這次的手術,看來是等不及,用上這顆克隆出來的完美大腦了。


    在蔣冷馨失神的幾秒鍾時間內,一道黑衣身影,急速出現在這間辦公室之中,然後,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


    蔣冷馨的臉上浮現起一抹異色,她扭頭:“你確定?”


    在得到對方的肯定迴答後。


    蔣冷馨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沒有繼續停留,迅速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幾分鍾後。


    蔣冷馨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一間封閉管理的牢房之中了。


    半個月前,曾試圖用一把火,燒死蔣冷馨,並將所有克隆實驗的資料全部損毀的001號,虛弱地倒在血泊之中。


    看到這道身影,蔣冷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憐憫,她冷冷盯著她:“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躺在血泊中的年輕身影,突兀笑起來,她那張沾了血汙的臉扭動,看向蔣冷馨的方向,她笑著,口鼻中還不斷地湧出鮮血:“我說過,這個世界,隻能有一個顧向晚......你們的手術,不會成功的,不會成功的......”


    更多的鮮血,從她的身下湧出。


    她潔白的身體,像是盛開在黑暗中的白曇花。


    她瘋狂笑著,絲毫不在意自己正在飛速流逝的生命力。


    蔣冷馨眼神沉下去,開口:“叫醫生過來,給她輸血,她暫時,還不能死。”


    “是!”


    ......


    幾名醫護人員迅速給001號實施了急救措施。


    隻是,輸入她體內的血液,遠遠沒有她身體流出的血液多。


    她的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


    在她因失血過多休克之前,她的嘴角始終帶著笑意。


    仿佛她並不是這場遊戲的失敗者,而是獲勝者。


    歐洲。


    醫院。


    一個消息,傳遞到了蔣封行的耳中:“先生,實驗室那邊傳來消息,001號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了,她的全身器官也因失血過多出現了嚴重損傷......”


    蔣封行的眼神沉下來:“說結果。”


    “迴先生,001號搶救失敗了。”


    “她死了。”


    話音落下。


    剛剛結束完一輪會議的蔣舒隱,剛好從會議室出來,她臉色暗了暗,盯著走廊上,剛才匯報消息的青年:“馬上聯係實驗室那邊的醫生,取出她的大腦,半個小時後,開始移植手術!”


    001號死了,也就意味著她全身的器官,很快就會徹底壞死。


    而她的大腦,是除克隆大腦之外,最完美的供體。


    原本,蔣舒隱也確實沒想過用001號的大腦,畢竟,她也是一條生命,信奉玄學的她,不會輕易結束別人的性命。


    可現在不一樣。


    001號死了,在她的大腦神經死亡之前,或許,用她的大腦來完成這次的移植手術,可以算是最優選項了。


    她的話落下。


    在她身後跟出來的其他專家們,皺起眉提醒:“蔣小姐,移植手術的風險極高,我們現在,還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就讓病人等死麽。”蔣舒隱看向他們一眼,疲累的臉龐上掀起一抹堅毅:“你們去準備吧,半個小時後,開始手術。”


    “所有風險,我一個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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