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漫天,海麵波光粼粼。


    三個老人在海邊散步來去,一邊聊天一邊看著幾個在玩沙子的小屁孩。


    薛媽媽笑哈哈:“早上玩,下午玩,怎麽就那麽愛玩沙子!”


    “就愛就愛!”小雙手上都是海沙,笑咯咯解釋:“好玩才愛玩!沙子最好玩!”


    薛之瀾慈愛微笑:“這孩子跟揚揚小時候忒像!一樣愛笑!一樣的爽朗!”


    “他的娃,自然像他。”薛爸爸感慨:“還記得揚揚上小學的第一天,撒嬌讓我牽著他去,還讓我必須買一根大油條獎勵他。我問他說,那麽多人去上學,怎麽就他得獎勵。他笑嘻嘻說他上幼兒園不哭,上小學也不哭,自然能得獎勵,而且還得加一杯豆漿。我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一晃他的兒子女兒也讀小學了啊!”


    薛媽媽揶揄:“就他最貪吃!從小到大都愛吃!隻要看到吃的,他的嘴巴就停不下來。”


    “對。”薛爸爸附和:“愛吃愛玩也愛笑!他的膽子也最大,每次下水遊泳都舍不得起來。”


    薛之瀾也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孫子孫女來,道:“一晃一個個都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留給我的卻隻剩迴憶和想念。”


    “怎麽?惦記年輕人了?”薛爸爸問:“要不要迴去一趟?”


    “迴哪兒?”薛之瀾苦笑反問:“哪兒能容我?我迴老屋住,隻能孤零零一個人。去別墅住,也是孤零零一個人。去療養院那邊住,地方倒是熱鬧,可惜全是陌生人。兒子兒媳婦都忙,孫子孫女們也忙。一個個顧不上我,我哪裏敢舔著臉讓他們多陪陪我。”


    薛爸爸暗自心疼他,低聲:“孩子們都有能耐,注定得為社會做貢獻。你這個當家長的,得深明大義些。當然,委屈也是難免的。”


    薛之瀾再度苦笑:“也隻能這樣寬慰自己。梧哥,如果沒有你們收留我,我的晚年不知道得多淒涼……”


    “胡說!”薛爸爸打斷他,笑罵:“退休金那麽高,兒子們一個比一個本領大!你能多淒涼!瞎說!”


    “就是就是!什麽收留不收留!”薛媽媽好笑提醒:“你是我們哄騙來的住家家庭醫生,沒有工資,沒有獎金,還得天天陪我們吃吃喝喝聊天說話!”


    三個老人都笑開了。


    薛之瀾溫聲感慨:“年紀越大,越覺得身外物不重要。越老越怕寂寞,喜歡有孩子的地方,也喜歡往人多的地方紮。萬幸你們都能理解我包容我。可惜啊,我那兩個兒子都理解不了。”


    “他們理解。”薛媽媽安慰道:“其實,他們心裏頭都明白來著,隻是工作實在太忙,根本顧不上你。這兩年疫情反反複複,從事醫療行業的人都忙碌得不行。阿衡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是不想照顧你,是顧不上。”


    薛之瀾悵然笑了笑:“所以,我得反過來理解他們。理解他們一個個忙事業,也理解孩子們一個個忙學業。我呀,能料理好自個,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有你們一大家子陪著,我的晚年才能這麽幸福。我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我們也幸運啊!”薛爸爸微笑:“有你陪著說說話,下下棋,打打牌,打打麻將,日子過得特別快。人呐,都需要伴兒。你需要我們,我們也需要你。所以,你不用感激或感謝我們,我們也得感謝你來著!”


    三人又都哈哈笑了。


    一旁的小小虎昂起腦袋,好奇問:“老公公老奶奶,你們為什麽總是笑?”


    薛媽媽哈哈大笑:“因為你們可愛呀!”


    眾小屁孩嘻嘻咯咯笑了。


    不遠處的鄭多多躺在椰樹下,臉上蓋著帽子,睡得天昏地暗,絲毫不受這邊的笑聲影響。


    他早些時候遊得有些遠,體力早已耗盡,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懶得上樓開空凋,幹脆睡在樹下吹涼爽的海風,反而更舒服些。


    王瀟瀟和萬芸手挽手在遠處散步,時不時往孩子這邊看過來。


    萬芸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臉色紅潤神采奕奕,稍微豐腴了些許,並沒有胖多少。


    王瀟瀟滿臉慈愛說著孩子的話題,一路走一路說,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


    薛淩推著王青在小路上走著,一邊低低聊著話。


    “阿虎和阿源在後廚房洗鹹鴨蛋,說要煮上幾十個,接下來幾天可以配粥吃。”


    王青笑眯眯點頭:“我……喜歡吃。”


    薛淩感慨道:“難為阿民那麽有心,特意用國際快遞寄過來。郵費比鹹鴨蛋還要貴上許多!”


    每年陳民都會給他們寄鹹鴨蛋和自己熏的臘肉。這次甚至直接寄到這邊來,把眾人都給樂壞了!


    幸好海關並沒有卡太久,幾天就送過來,不然阿源還暗自擔心耽擱太久不新鮮。


    “心意貴。”王青道。


    “對。”薛淩微笑點頭:“心意確實是最珍貴的,千金難買!”


    這時,陳新之抱著小豆豆走下來。


    “媽,阿姨,你們有沒有看到小欣?我怎麽總找不著她,打她手機也沒接聽。”


    薛淩微愣,反問:“她不是在頂樓陽台練那個……瑜伽減肥嗎?”


    “又減肥?”陳新之眉頭微蹙,道:“她這幾天節食不肯多吃,已經夠瘦了,哪來那麽多肥可以減。”


    薛淩哭笑不得:“她說要減到懷孩子前那個體重為止。”


    “那樣太瘦了!”陳新之一聽立刻反對,連忙抱著兒子奔向鄭多多,一腳將他的帽子踢開,然後把小豆豆塞進他懷裏,轉身找老婆去了。


    鄭多多一臉懵圈,睡眼惺忪看著懷裏從天而降的肉嘟嘟小侄子,無措拍了拍小家夥的後背。


    “……來,陪伯伯一塊兒睡。”


    小家夥哪裏肯,揮舞胖乎乎的四肢,扭啊扭,扭啊扭,委屈嘟起小嘴巴。


    鄭多多嚇了一跳,睡意去了大半,連忙坐起來,手忙腳亂哄起來。


    “不哭不哭!伯伯帶你去找爸爸!”


    他抱起孩子打著哈欠坐起身,左看右看,發現海灘上根本沒有陳新之的身影,罵了一聲“操”,然後苦哈哈開始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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