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林清之低聲解釋:“已經到目的地。阿超和領隊一起找康姐匯合去了。”


    眾人心焦如焚等待著。


    牆邊的古董鍾顯示半夜兩點多,屋外靜謐如斯,夜色暗沉如墨,可此時此刻誰都沒心情去欣賞夜景,有些來去踱步,有些趴在沙發上發呆。


    倏地,薛淩的手機響了!


    眾人都嚇了一跳!


    半夜兩點多的來電,顯然是來者不善!


    幾乎下一刻,守在外圍的警方人員便衝進來,解釋說這是從國外某個城市一個街邊電話亭的來電,多半是歹徒打來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緊張落在手機上,心裏盡是忐忑。


    警方人員迅速做好了準備,低聲:“薛太太,你先接。”


    程天源踏步湊前,拉住薛淩的手。


    “媳婦,我來接。”


    “不。”薛淩剛眯了一會兒眼睛,精神還算可以,“我行的。”


    語罷,她淡定按了接聽,順手點了“揚聲”。


    對方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卻帶著明顯的外國人腔調,讓薛淩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分別將十億美金匯進兩個賬戶。


    薛淩跟眾人對視一眼,很快答應了,說馬上照做,並希望他們不要為難程煥然,確保他安全無虞迴來。


    對方嗤笑一聲,說隻要錢到賬,他就會讓他的下屬將人給放了。至於放在哪兒,會有人通知馨園這邊,大可不必擔心。


    薛淩眸光微閃,主動詢問可否把時間延長一些,因為她沒有國外的賬戶,轉賬起來非常麻煩。


    錢都已經備齊了,隻需要找朋友借一個國外賬戶走賬就行,但眼下三更半夜的,找朋友需要時間,希望時間能延長到兩個小時。


    對方想了想,最終同意延長多半個小時,並威脅說如果不及時打錢,就永遠別想見著兒子。


    語氣陰森恐怖,帶著濃濃的威脅和恐嚇,把程煥崇和薛欣嚇得臉色白了白。


    薛淩跟林清之對視一眼,見他眸光冷靜輕輕頷首,轉而跟對方痛快答好,承諾會盡快轉賬。


    對方掛斷了。


    薛淩眉頭緊皺,低聲:“看來,他們在國外還有一些人馬,各自負責一部分。有人負責劫人並轉移看守,有人負責混淆警方的關注和追蹤,有人則在國外負責聯係並收賬。”


    “團夥熟悉作案。”林清之淡聲解釋:“這些家夥連自己的後路都已經安排好了,錢到賬後就會馬上通過非法途徑逃出國。十億美金夠他們揮霍花上一陣子,花完再找其他人下手。”


    程天源緊張起來,問:“一個半小時……夠嗎?”


    “應該夠。”林清之壓低嗓音:“他們會速戰速決,不會拖延,不然待的時間越久越容易打草驚蛇。”


    薛淩看向女婿問:“你的國外賬戶能有多少錢?夠不?”


    “現在大概三億美金左右。”陳新之答。


    林清之低聲:“不必急,倘若打草驚蛇救不出然然,我們再做打算。新之那邊不夠,到時我的賬上也可以走。”


    “阿清!”程煥崇皺眉問:“如果——如果救不出來,那大哥會不會有危險?他們會不會惱羞成怒做出傷害大哥的事?”


    林清之緩慢搖頭:“劍已出鞘,由不得有任何猶豫。”


    “等等!”薛欣紅著眼睛哽咽問:“要不——別行動了,把錢打過去,讓大哥平安迴來吧。咱們別博了……我寧願以後每天都辛苦賺錢,反正日子總能過下去。家裏的錢,我們的錢都拿去贖大哥……隻希望他別出事。”


    “噓!”陳新之拉住她的手,眉頭微蹙:“你不懂,人一定要提前救出來。不管怎麽樣,都得搏一搏。”


    薛欣一腦袋紮進他的懷裏,嗚嗚嗚哭著。


    “他們之前沒說要怎麽給錢,大哥也沒消息……我們才要去搏一搏。可他們現在確定要錢就會放人……咱們給他們錢吧。隻要大哥能迴來……要什麽都行!都行的!”


    陳新之摟著她,難受得眉頭深深皺起。


    “別哭別哭,你要冷靜些,冷靜些。”


    程煥崇搖頭又搖頭:“那可是我們的親大哥!如果冒冒然這樣子去搏,不僅大哥有危險,阿清的人馬和阿超他們都通通有危險。用這麽多條人命去搏——太危險了!萬一大哥途中出了意外,那——那——那還不如他們要多少就給多少!”


    “阿崇。”林清之知曉他和薛欣都快崩潰了,伸出長臂摟住他,將他用力抱住,“你也冷靜些,這樣的情況不能不搏。”


    “為什麽?!”程煥崇激動極了,大聲:“他們要多少,我們給多少,等大哥平安迴來後,再讓警方去追查好了!追得迴來也行,不能迴來也罷。大哥的命和阿超他們湊起來七八條人命啊!錢我們有啊!為什麽選擇去搏命!”


    林清之用力抱住他,嗓音略略提高。


    “別慌,別怕,這次咱們真的必須搏。不是錢的問題,絕不是叔叔阿姨他們舍不得錢。我們都不差錢,就算多一百億我也不心疼。但這事必須搏,而且必須在他們的錢還沒入賬前將人救迴來。”


    程煥崇愣住了,看了看不說話的爸媽,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紅著眼睛的薛揚。


    “是不是……他們會撕票?是不是?”


    如果不是有這樣子的擔憂,一向行事沉穩的爸媽怎麽會選用如此激進的方式來博。這些錢家裏是拿得出來的,爸媽怎麽會舍不得錢而將大哥的危險置之度外。


    林清之輕撫他的後腦勺,低聲:“這夥人的手上一共沾著好幾宗大型綁架案,隻有一宗人質能平安離開,其他幾個都……迴不來。”


    程煥崇徹底明白了。


    薛欣聽完,更是嚇得哇哇大哭,渾身發顫。


    陳新之心疼壞了,趕忙將她攔腰抱起,匆匆找家庭醫生去了。


    程煥崇眼角滑下淚水,紮在林清之的懷裏,愣愣不再開口。


    林清之輕拍他的背,將他拉坐在沙發上。


    薛揚上前要拉他,林清之輕輕罷手,低聲:“讓他自己緩一緩。”


    “……嗯。”薛揚頹然坐了迴去。


    程天源和薛淩都紅著眼睛沒開口,手緊緊牽在一塊兒,互相依偎著彼此。


    林清之看了看牆邊的古董鍾,冷靜道:“大家別慌也別亂,咱們還有一個小時。相信他們能迅速救出然然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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