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搖頭:“哪有那麽多的暫時?阿芳,你哥已經五十歲了,你知道嗎?我們都已經不年輕了。”


    程天芳苦笑:“……我隻想跟小涵好好處下去,看著她長大成人,看著她事業有成,婚姻幸福,到時我就滿足了。”


    “可孩子她以後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薛淩勸道:“你也得有自己的人生才行。”


    程天芳一時紅了眼睛,低聲:“嫂子,我把我的人生過得糟透了。我……不敢再嚐試了。我讓親人朋友們失望,我還間接害死了爸……”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薛淩打斷她,溫聲:“時間可以撫平一些傷痕。你跟媽是母女,血濃於水。我們也仍當你是親人。”


    程天芳搖頭:“可媽和大哥一直不肯原諒我……我連最親的親人的關係都沒法處理好,我根本不敢再去禍害其他人。”


    “話可不能這麽說。”薛淩低聲:“你不能因為這些,就放棄追求安穩生活的權利。你現在還不到垂垂老矣,所以不理解老年人受病痛折磨的難受,更沒法體會孤獨的痛苦。我勸你,趁著還年輕找個伴兒吧。至少年邁的時候,多一個人互相關心,能說說話,當個拐棍。”


    程天芳扯了一個悲慘笑容:“嫂子,不用等以後……我近兩年總申請加班。周末的時候,我有小涵陪伴,家裏有說話聲和歡笑聲。可其他時間就我一個人……很多時候我都把電視打開,希望能多一些聲音,不要顯得太冷清。如果能一直留在單位值班加班,我寧願一直留在單位。電視台不缺人,來來去去都是忙碌的同事。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偶爾反而覺得心安。”


    “那你更該去找個伴兒。”薛淩提醒。


    程天芳輕輕歎氣:“嫂子,不是那麽容易的。”


    薛淩忍不住低問:“你是不是……在等阿衡?”


    “……不是。”程天芳苦笑:“我哪裏還有什麽資格乞求跟他複合。我隻是沒想過要去找,沒那個心思,除了小涵外,我的世界隻剩下工作。”


    薛淩歎氣,卻不想瞞著她。


    “你知道阿衡已經有女朋友的消息不?”


    程天芳微愣,扯了一個苦澀笑容。


    “……不知道。但是遲早的事,我並不驚訝。他是那麽好的人,即便歲數多一些,有錢有房有事業,一大堆年輕姑娘喜歡。”


    薛淩搖頭:“不是,對方跟你們年紀差不多。她是一個離異媽媽,帶著一個孩子,孩子比小涵大一點點。她是一個律師,能力非常好,擁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而且,你認識她。”


    程天芳驚訝問:“何律師?”


    “嗯。”薛淩解釋:“她負責處理我們集團的法務,跟我和阿衡接觸蠻多的。也許是相處接觸的機會多,彼此都是單親父母,話題比較多,所以慢慢走到一起。大概是幾個月前吧,他們開始約會,也許是關係還不算穩定,所以兩人還沒打算公開。”


    程天芳紅著眼睛,低聲:“……挺好的,他們很相配。”


    “不一定能在一起。”薛淩實話實說:“阿衡跟我聊過,說他們兩人並沒有戀愛的感覺,可能是彼此的年紀都大了,早已經被生活磨得沒了任何激情,但彼此有話題,相處起來舒服,所以想試試能不能在一起。”


    對於他們這種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女來說,能否好好相處很重要,尤其是彼此家人能不能融入彼此的家庭最為重要。


    “阿衡說,他最擔心的是小涵的反應。這些年來,他一直單身帶著她長大,什麽都是以她為中心。她可能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比周圍的其他孩子敏感許多。正因為這樣,除非何妙妙是他非常確定的人,不然他不會輕易公開。當然,如果他們處得來,那他們都會提前給孩子們打預防針,讓他們先有一點兒心裏準備。”


    程天芳點點頭:“他是一個好父親,好爸爸。我知道他很疼小涵。同時我也相信他能很好處理這件事情。”


    薛淩眸光微動,勸道:“阿芳,小涵去你那邊的時候,你可以適當給她一些試探和心裏準備。”


    兩人都還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紀,遇到合適的人,也許會選擇在一起。


    不管她也好,薛衡也好,小涵遲早必須麵對父母親重組家庭的可能性。給孩子一點兒心裏準備,讓她以後能更好接受。


    程天芳答應了,低聲:“嫂子,我會的。”


    薛淩見她從驚訝到淡定很快接受了薛衡和何律師的事情,暗自鬆了一口氣。


    “阿芳,你的人生頂多隻過了一半。你可別這樣子放棄了。阿衡告訴我,他早已經不恨你了。作為他孩子的媽媽,他也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好。”


    程天芳頓時淚如泉湧:“……謝謝!嫂子,有他這一句話,我已經無憾了。我太對不起他了……謝謝他!”


    薛淩抽出紙巾給她,溫柔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芳,他已經往前走了,你也該收拾好心情,調整好狀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我不急。等他和何律師穩定下來後,小涵接受了,我再考慮自己要不要去重新找一個。嫂子,如果對方是好人也就罷了,如果是渣男,那還不如不找。一個人單身過,雖然寂寞些,但圖個清靜也行。如果小涵以後的家庭不想我介入太多,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老得不行的時候就去養老院。”


    薛淩歎氣低聲:“暫時別這麽想,如果你喜歡家庭,就重新考慮。如果你實在不想,那等你年邁的時候,你可以來跟我們一起住。”


    “……謝謝嫂子!”程天芳感激笑了,開玩笑般道:“我覺得……我不是那種能活長久的人。希望到時大哥和媽已經原諒我了……也希望我不會太拖累你們。”


    “說什麽呢!”薛淩嗔怪睨她,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你早些迴去吧。我得趕緊去買禮物,晚宴大概七點半開始。”


    “嗯。”程天芳點點頭:“嫂子,迴頭有空聯係……記得發媽的照片給我。對了,還要有全家福。”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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