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雨希平時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難得拔高音量,加重語氣,連司馬赫都嚇了一跳。


    白嫚琦自然也愣住了。


    見狀,司馬赫又接著說:“嫚琦,希希的話有道理,你還是先調養好身體吧。我給你請了護工,這幾天會負責照顧你。”


    白嫚琦冷靜了些,聽到男人的話抬眸看向他,低落地說:“謝謝你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什麽麻煩的,人都有落難的時候,我正好有這個能力,就幫一把。”司馬赫說完這話,抬腕看了看時間,目光移向妻子,“希希,不早了,我們該迴去了。”


    白嫚琦一聽“迴去”二字,低垂的眸光立刻揚起。


    她看向男人的眼眸裏,明顯有不舍。


    司馬赫也察覺到了。


    但他無能為力。


    “白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封雨希看出白嫚琦的情緒變化,故意跟她打招唿,喚醒她逾距的遐想。


    還好,白嫚琦也算識趣,馬上收起臉上的落寞,連連道謝。


    ————


    翌日。


    司馬赫訂了下午迴江城的機票。


    一大早,封雨希收到一個包裹。


    司馬赫看著她拆開,露出裏麵兩個層層保護的手辦娃娃,吃了一驚:“你讓人專門寄過來的?”


    “是啊,我答應人家小姑娘了,當然要說話算話。”封雨希將手辦用盒子裝好,再一起放進環保袋裏。


    “走吧,再去醫院一趟,讓你跟你的前任好好告別,以後——能不見就不見了吧。”封雨希拎著環保袋站起來,看似隨意平常的一番話,透著另一番暗示。


    司馬赫看向妻子,自然明白她話中潛台詞。


    其實,昨晚他也認真想過了,是應該劃清界限了。


    兩人早已分手,當年他也仁至義盡,如今再重逢,他也數次伸出援手。


    對白嫚琦,他沒有絲毫愧疚。


    遺憾的是,兩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能因為一時心軟,念及舊情,而傷及無辜。


    “好。”他沒有多說什麽,隻鄭重地應了一個字。


    去到醫院,病房裏除了白嫚琦跟看護,小姑娘也在。


    看到封雨希,小妞很高興。


    封雨希也滿臉笑意,上前牽著小丫頭的手,“走,阿姨給你帶了禮物,快來看看!”


    她一心陪著小女孩兒,完全不管丈夫那邊。


    既然說了是告別,那自然會給他相對的自由,讓他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司馬赫走到病床邊,將手裏的水果營養品放下。


    白嫚琦的臉色比昨天看著好多了,不過人依然瘦得過分,想要調理好身體,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阿赫,謝謝你——”看到心裏多年放不下的男人,白嫚琦真誠道謝。


    司馬赫緩緩吐了口氣,“我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謝意,但我是發自肺腑的。”白嫚琦輕聲說道,突然,沙發那邊的女兒傳來驚唿,“哇,好漂亮的娃娃!比芭比娃娃都漂亮!阿姨你好厲害啊!謝謝你!”


    精致的國風手辦將小姑娘完全收買,兩人高興得有說有笑。


    白嫚琦看著,好一會兒,收迴視線:“你太太人真好!看你們感情恩愛,我也替你們高興。”


    “謝謝。”


    “其實……你小姨跟我聯係過幾次,是什麽用意你肯定也能猜到,說實話,我的確有那麽想過,但我知道……不管你有沒有結婚,我們之間都不可能了,我完全配不上你。隻有你太太這種優雅知性又心靈手巧的女子,才能跟你琴瑟和鳴。”白嫚琦突然毫無征兆地說出這番話,讓司馬赫一愣,神色心碎而複雜。


    母親的去世,讓白嫚琦悲傷過度,同時也想開了許多事。


    她知道,今天可能是自己見這個男人的最後一次。


    有些話,今天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我衷心希望你們白頭到老,兒女雙全,幸福一生。以後,不管我過得是好是壞,都不會再聯係你了。司馬赫,謝謝你。”終於說出這些話,白嫚琦心裏也緩緩踏實下來。


    司馬赫臉色沉靜,那些心碎複雜的思緒,漸漸消散,既沒有悲傷惋惜,也沒有高興釋然。


    原本,是他準備擺好了說辭,給這段並不正常的關係準備來一個了結。


    沒想到,倒是白嫚琦先開了口。


    這樣也好,兩人意見一致,是最完美的結局。


    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伸手,將一張銀行卡落在床頭櫃上:“這裏麵……有五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我已經辭去公司總部的職位,以後定居江城,迴帝都的時間會很少了。我們之間,我能幫的到此為止,希望你帶著孩子,好好生活下去。”


    白嫚琦盯著那張銀行卡,耳邊迴蕩著“五十萬”,激動的瞬間紅了眼眶。


    “謝謝你,謝謝……”她沒有拒絕。


    因為現階段的她,確實很需要這筆錢。


    否則,她跟女兒隻有露宿街頭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掙到這麽多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不用,這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是我跟我太太共同的意思。”


    共同的意思?


    白嫚琦驚愕,看向正陪伴女兒的封雨希。


    來的路上,司馬赫先提起這事的。


    不過他原本準備的是三十萬,想著節省點夠她們母女生活兩年左右,到時候孩子大了,她照顧得輕鬆點,也能出去工作掙點錢了。


    但封雨希說三十萬不夠,讓他存進去五十萬。


    不管三十萬,五十萬,對他們夫妻來說都是九牛一毛。


    但對白嫚琦來說,是一筆巨款,能解決眼下幾乎所有的問題。


    司馬赫聽到妻子建議給五十萬時,心裏是分外吃驚的。


    其實這種做法不妥,他本以為妻子會有意見,不過礙於顏麵不會說出來,擱在心裏。


    誰知她主動提出再加二十萬。


    那一刻,司馬赫對妻子的感激之情更明顯了。


    這樣寬宏大量不拘小節的好妻子,遇上了是他莫大的福氣。


    白嫚琦盯著封雨希看了好一會兒,由衷地感謝道:“司馬太太,謝謝你。”


    封雨希起身,走到病床邊,莞爾一笑:“不客氣。你跟赫哥相識一場,也是多年故交,伸出援手是應該的。”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們了,如果沒有你們幫助,我都不知該怎麽辦……”她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落下。


    此時此刻,白嫚琦徹徹底底地被封雨希的人格所折服,心裏再也沒了那種非分之想,甚至為之前冒出的念頭感到愧疚和羞辱。


    他們告別離開時,白嫚琦堅持要下床送他們。


    病房門口,她扶著女兒小小羸弱的身子,溫柔地道:“小妞,快謝謝叔叔阿姨。”


    小妞很喜歡司馬赫跟封雨希,三歲多的小姑娘,還不懂大人世界裏那些複雜的彎彎道道,隻憑著本心感應。


    “謝謝赫叔叔,謝謝漂亮阿姨!”小姑娘很禮貌地道謝,對他們擺擺手。


    封雨希摸了摸孩子的頭,“不客氣,叔叔阿姨迴去了,寶貝要聽媽媽的話哦。”


    “嗯!我很聽話的!”


    司馬赫看向白嫚琦,“你迴去休息吧,我們走了。”


    “嗯,再見。”


    “再見。”


    最後道別之後,司馬赫牽起妻子的手,兩人很默契地十指相扣,轉身離去。


    白嫚琦站在病房門口,目光依依不舍地注視著他們,也不知是單獨看著司馬赫,還是同時看著他們兩人。


    但不管如何,這段恩怨糾葛,至此畫上了終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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