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市,第一醫院,腦科醫生辦公室。


    此刻,寂靜無比。


    張偉的那句話從手機傳出後,辦公室裏的三位醫生,兩名護士以及張若語,全都愣在了原地。


    臥槽,是不是聽錯了?!


    第三種方案?他剛才說選第三種方案?


    不對啊,是他剛才沒聽清?


    第三種方案可是要花費一百五十萬左右一個月,兩年也遇不上一個選的,這小子什麽來頭敢用這麽貴的方案?!


    張若語作為第一相關人,最先反映了過來,她趕緊勸說起了張偉,聲音都抑製不住的有些顫抖。


    “不是,小偉,你是不是剛才沒聽清楚,第三個方案一個月得一百五十萬的花銷啊,這個咱們用不起啊。”


    張若語作為家裏的出納兼財務,對賬上的餘額是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賬上一共也就一百萬出頭的資金,根本不夠第三個方案治療一個月的。


    理想情況下,病人選擇治病方案是應該以能治好病為最重要的標準。


    可現實遠遠比理想殘酷,現實中普通人治大病的首要考慮因素不是能不能治好,而是,能不能治得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越先進的治療方法能治愈某些疾病的概率越高,可同樣這些先進的療法也往往非常的昂貴。


    無論是人類社會還是自然界都是這樣,稀缺的就會昂貴。


    人類社會中有人為了得到稀缺資源西揮金如土,動物界的動物們為了爭搶稀缺資源以命相搏。


    這本就是規律,無可指責。


    所以,如果這個稀缺的東西要價太高,人就要懂得放棄,退而求其次。


    張若語緊緊盯著手機,等著張偉的迴複。


    很快,低沉的嗓音從話筒中傳來。


    “我知道第三個方案一個月大概要一百五十萬,但我覺得這個方案治好的概率比較大,就選這個吧。”


    聽到再次確認的聲音,主治醫生也坐不住了。


    他從椅子上騰的站起,大聲詢問。


    “小夥子,你確定嗎?這些治療方案隻見如果中途變更那療效可是會大打折扣的,而且就算你選最貴的方案,也沒人能保證就一定能治好的,一百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我勸你再想想吧。”


    張偉的笑聲傳來,隨後解釋道。


    “多謝醫生提醒,我確定選第三個方案,而且中間不會換。”


    “畢竟看病嘛,肯定要選最能看好病的方案,至於錢我會去想辦法。”


    “我知道再好的藥也不一定能治好病,隻我隻求醫生能全力以赴,謝謝您了!”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死寂,隨後又爆發出了一陣陣誇讚。


    “這孩子真孝順啊!”


    “是啊,肯為父母花這麽多錢治病的子女不多見啊。”


    “唉,我要是有這麽個孩子就好了!”


    “......”


    眾人都對張偉的話有所感觸。


    醫生在醫院見過太多的因為錢而放棄治療的家庭了,突然出來一個張偉這樣為了治病不惜花費百萬的病人家屬。


    一時間令他們唏噓不已。


    而正若語則更加堅定了信心,當然這些信心大都建立在張偉的賺錢能力上。


    她相信自己這個侄子,隻要他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同時他又被張偉感動,在聽到一百五十萬這個數字的時候,即便是之前已經決定要用最好的治療方案,但張若語還是打了退堂鼓。


    那可是一百五十萬啊,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是一個天價!


    她原本以為張偉也會被這個數字嚇退,沒想到他仍然堅持要選最好最貴的治療方案。


    她為張偉的孝心感動,更為張山的幸運感動。


    “小偉,你別有太大的壓力,要是錢不好賺,我家的房子可以先賣了,還有我出嫁的時候你爺爺給我了兩樣首飾,也能賣點錢。”


    張若語忍不住勸解了起來。


    張偉再三強調用不著賣房賣首飾,又寬慰了張若語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治療方案敲定後張若語立刻就簽了字,交了預扣金,八十萬。


    這些錢是先交的一部分,等快用完的時候醫院會通知,到時候可以再交一部分。


    當然,如果能在這八十萬耗完的半個多月裏就把病治好那就不用再補錢了。


    隻可惜,那隻是人的美好幻想罷了,如此複雜的腦病,幾乎不存在半個月痊愈的可能。


    除非,發生奇跡!


    交完費迴病房的路上,張若語查看了一下餘額。


    看著一下少了八十萬,現在隻剩二十多萬的存款,張若語心裏一緊。


    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存款最少的一次,她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她當然知道花這麽多錢去看病是正確的,但仍然免不了替張偉覺得肉疼。


    這些錢都是他早出晚歸,頂著大太陽出去賺來的,攢了這麽久說沒有就沒有了。


    迴到病房,張若語調整好心情,擠出一張笑臉才推開房門。


    意外的發現褚雲和張山都已經睡著了。


    褚雲是因為開了一夜的車,白天又在醫院裏忙前忙後一天一夜都沒合眼,坐在椅子上頭倒在肩膀上就睡著了。


    張山則是長途坐車加上在醫院裏做了一些檢查,折騰累了。


    張若語走到病床邊,把被子蓋在張山身上,又用手擦了擦他的鼻涕,然後就這麽靜靜的站在窗邊微笑著看張山的臉。


    看到這張臉,張若語忽然覺得隻要能治好他,一切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她還記得哥哥耐心為自己解答不會做的作業時候的模樣。


    還有,自己在學校被欺負了,哥哥去為自己出頭的那件事,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她。


    當然,還有哥哥把自己推開,被石頭砸中躺在血泊中的場景,她永遠也忘不了。


    張山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床上,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偶爾還笑一笑,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


    張若語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麽。


    這個從小學習優異,一直是無神論信奉者的女人,竟然禱告了起來。


    她在心裏請求神明,這次一定要保佑自己的哥哥能戰勝病魔,重新做迴以前的自己。


    她當然知道醫生的治療才是能讓自己哥哥重迴健康的希望。


    但她不得不向神明祈禱以換取內心的平靜。


    她太忐忑了。


    忐忑於未來的不確定。


    忐忑於不知道張山打的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或者是,會不會永遠也無法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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