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話音剛落,見子衿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抓人,她趕忙拉住了他。


    “我們是要從他身上找證據,不是要抓起他來揍一頓,再說他身邊有高手。”


    子衿再一細看,果然看到那書生身邊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們腰上別著刀,一看就是練家子。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先跟緊他,查出他的身份。”


    柳雲湘帶著子衿跟著那男人,一直跟到了瀟湘館,見那男人摟住門口一女子,帶進懷裏,手上亂摸了一番,逗得那女子花枝亂顫,二人黏黏糊糊的進去了。


    柳雲湘正想著怎麽跟進去,瀟湘館外一個護院衝她喝了一聲:“去去,離遠點,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麽地方。”


    沒辦法,柳雲湘隻得帶著子衿繞到了後院。


    以前海棠還在瀟湘館的時候,倒是可以找她幫忙,但她現在不在了。


    “姑娘,要不您留在外麵,我翻牆進去?”子衿道。


    柳雲湘搖頭,子衿這丫頭魯莽,放她一個人進去,隻怕什麽都探聽不到,還會打草驚蛇。


    “算了,我們在外麵等吧。”


    二人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既能看到前麵的街,也能看到後門。


    這時一輛馬車聽到了後門,柳雲湘拉著子衿往暗處躲了躲,車夫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麵露兇相,腰上別著一把刀。


    這時車簾打開,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出來,這婦人個子不高,穿著碧青的斜襟外裳,頭發挽成一個髻子,長了一雙吊三角眼,尖嘴猴腮的。


    車夫伸手扶著她下了車,婦人四下望了望,而後衝那車夫道:“把人弄下來吧。”


    “是。”


    婦人吩咐完那男人,便過去敲門了。


    車夫自馬車裏拽出一個大麻袋,扔到地上,那麻袋在動,接著嘰裏呱啦的罵了好幾句。


    柳雲湘挑眉,麻袋裏裝著一個女人,但這女人不是中原人士,說得也不知是哪國的話。


    那車夫怕引來人,踢了那麻袋一腳,麻袋裏的女人嚇得蜷起身子,不敢再罵了。


    這時後門開了,守門小廝見到敲門的婦人,笑道:“劉婆子,今兒又帶貨來了?”


    那劉婆子笑了一聲:“這次可是絕頂的好貨。”


    守門小廝瞅了那麻袋一眼,點頭道:“行,你們等一下,我去喊媽媽。”


    又等了一會兒,瀟湘館的後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的是一個穿得明豔的女子,正是瀟湘館的媽媽,年逾三十,風韻猶存。


    她手上拿著團扇,扭腰擺臀的走到劉婆子跟前,斜眼睨了那麻袋一眼,“喲,劉婆子,好些日子不見啊。”


    劉婆子一臉奉承的笑:“許久不見,您更美豔了。”


    女子聞言用團扇擋著臉笑出聲來,“你年紀也不小了,倒是一點也不眼瞎。”


    劉婆子嘴角抽了一下,沒見過這麽誇人的,但也隻能陪著笑,“顧老板,這次我可給您帶了一個絕頂的好貨,保管您喜歡。”


    顧媽媽哼了哼,“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折成一半聽還是虛的。”


    “這次可不虛,真真的絕色美人!”


    劉婆子急著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讓車夫趕緊打開麻袋。那車夫先將麻袋往前拖了幾步,而後解開麻袋,但隻露出了女子的頭。


    柳雲湘這個方向隻能看到女子一頭卷曲的頭發,看不到她的麵容,但從顧媽媽滿目驚豔的樣子,便知確實是個角色女子。


    “%¥¥#@&*%¥!”


    麻袋裏的女子見到人,劈裏啪啦的嚷了一通。


    顧媽媽笑了,“原是西越人,高鼻深眼,膚色白皙,眼珠呈碧色,確實是個稀罕玩意兒。”


    劉婆子趕忙道:“不但稀罕,還長了一副好樣貌,好身材。”


    顧媽媽挑眉,“你讓她站起來,我看看這好身材。”


    劉婆子遲疑了一下,道:“您往後退兩步。”


    “這話怎麽說的?”


    “她會一點拳腳功夫。”


    顧媽媽哼了哼,往後退了兩步,“瞅這脾氣,便知是個潑辣的,還會一些功夫,這可不好教養。”


    劉婆子討好笑道:“隻要送到您手裏,再桀驁不馴的也能被馴服。”


    顧媽媽嘴角扯了一下,“她若不聽話,先打斷她的手腳,再磋磨兩三個月,我們瀟湘館的手段多得是,不怕她骨頭硬。”


    那女子一直嘰裏呱啦的罵著誰也聽不懂的話,罵道後麵,大概是沒力氣了,聲音和氣勢都小了很多。


    車夫將她拽起來,將麻袋往後拉。


    “您放心,我們將她手腳都綁住了。”劉婆子道。


    “可別傷了手腳,品相就不好了。”


    “是是,不會的。”


    隨著麻袋落下,可以看到女子穿著一身緋紅的異族衣服,衣服上繡著獨特的花樣,她的手上和腳上都綁著繩子。


    那顧媽媽上下打量著,滿意的點了點頭,“前凸後翹,腰細腿長,男人們就喜歡這樣的。”


    “那咱們談談價錢?”劉婆子問。


    顧媽媽幹咳一聲,“不過她不會中原話,等於一頭不聽訓的馬駒,這可不大好辦。”


    “哎喲,顧老板,您可不能再壓價了,我們可是從西州千裏迢迢的把人弄迴來的,這一路上費了不少力氣呢!”


    “那……”


    顧媽媽話還沒說完,但見那女子竟然脫開了繩子,還在活動腿腳。“這這……”


    那車夫先反應過來,忙伸手去抓,但下一刻被女子折了手腕,慘叫不止。


    顧媽媽迴過神兒來,衝裏麵喊了一聲,這時好幾個身材高大的護院拿著棍棒出來了,那女子見到,趕忙往外逃。


    “顧老板,這……”劉婆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顧媽媽哼了一聲,“等把人抓迴來,原先說好的價錢,怎麽也要折一半。”


    “哎喲,顧老板可使不得,我們也要吃飯啊!”


    顧媽媽轉身進院了,那劉婆子忙追了去。


    柳雲湘再往遠處看,那異族姑娘已經跑遠,幾個護院也追了過去。


    柳雲湘沒有在意,繼續在暗處等,一直等到子時過後,那書生打扮的男人終於搖搖晃晃的出來了。他喝了酒,一臉饜足之色,身後還跟著那兩個護衛。


    柳雲湘帶著子衿偷偷跟在後麵,跟到大街上,此時街上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人了。


    “還是瀟湘館的姑娘們身嬌體軟的好,不似那秦珍珍扭扭捏捏的,還要老子哄她,一點也不盡興。”


    “二公子,大公子囑咐過,關於那件事,要您一定閉緊嘴巴。”一個護衛提醒。


    “這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我愛說什麽說什麽!”


    柳雲湘眯眼,看來秦珍珍遇害之事果然和韓兆脫不開幹係。


    柳雲湘主仆二人一路跟著這男人,眼看著他進了武威大將軍府。


    “子衿,你在這裏盯著,隻要他出府,你就跟著他。我讓乞丐過來幫你,你們輪流盯著。”柳雲湘吩咐道。


    子衿點頭,“不過主子,您一個人迴去嗎?”


    “嗯,沒事的,別擔心。”


    柳雲湘留下子衿,沿著胡同往南紅樓走去,她和冷雨霰、秦書意約好在那兒碰頭。


    穿過巷子,走到街上,柳雲湘看到瀟湘館那幾個護院竟然還在找人。


    “她娘的,明明看到她往這邊跑過來了,怎麽又看不到人了。”


    “哎喲,累死我了,這女人可真能跑。”


    “行了,別抱怨了,今晚必須抓到她,不然咱們沒法迴去交差。”


    幾個人說完分頭去找了,柳雲湘繼續往南紅樓走,經過一間酒肆的時候,聽到酒肆門前擺的大酒缸那兒有動靜。


    她頓住身子,仔細往那邊瞅,見一抹裙角露在外麵。


    這時瀟湘館兩個護院過來,正往這邊翻找,不多一會兒就會找到這兒。


    這二人看到柳雲湘,先打量了幾眼,而後繼續找。柳雲湘見其中一個往酒缸過去了,心下微微動了一下。


    “你們找什麽呢?”柳雲湘問。


    往酒缸走的那個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柳雲湘:“找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你有沒有看到?”


    “穿紅衣服的女人,是不是頭發是卷曲的?”柳雲湘問。


    那護院眼睛一亮,“正是,她在哪兒?”


    柳雲湘往東邊的一條胡同指了指,“諾,往那邊去了。”


    那護院趕忙招唿同伴,二人一起朝那胡同跑去了。


    柳雲湘也不管那女子能不能聽懂,隻說了一句:“你往西頭跑,那邊街道縱橫容易躲藏,等天亮了從西城門出城。”


    說完,柳雲湘繼續往前走,隻是走了幾步,她發現身後有人跟著,迴頭一看是那女子,見她看向她,她便也看著她,一雙碧色的眼睛透著靈氣和天真,隻是雙手摳著衣角,暴露出了她的局促不安。


    “你需要我的幫忙嗎?”柳雲湘試著問。


    異族女子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還衝她咧嘴笑了笑。


    柳雲湘失笑,“你會說中原話。”


    女子跑過來,“姐姐,我看你的麵相便知道你是好人!”


    柳雲湘挑眉,不但會說中原話,而且說得這麽溜,滿滿的小心思都擺在臉上。


    “呃,你跟我來吧,先藏在我家,等天快亮的時候,我派人送你出城。”


    “謝謝姐姐!”


    “嘴還挺甜。”


    迴到南紅樓,秦書意和冷雨霰都在,柳雲湘先讓夥計帶那異族女子去客房休息了。


    三人交換了一下今天的收獲,秦書意進宮麵見聖上,向聖上表明嚴暮可能是被陷害的,想要參與調查此案,但聖上沒有應允。


    “如你們所料,皇上更想借這件事鏟除嚴暮,而並不在意我妹妹慘死的真相。”秦書意沉了一口氣說道,他話裏滿滿都是對皇上的失望。


    冷雨霰道:“我將解毒丸交給了皇後身邊的白嬤嬤,後來白嬤嬤派人給我傳消息說是皇後已經醒了。”


    聽到這話,柳雲湘鬆了口氣,同時把今天找到那書生,而那書生是韓家人的事告訴了他們。


    “韓家二公子?”秦書意沉眸片刻,繼而眸光一厲,“韓卓!”


    “韓卓也是韓凜的兒子?”柳雲湘問。


    冷雨霰搖頭,“韓凜的侄子,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秦書意想到什麽,拳頭一下握緊,“大約三個月前,韓家曾為韓卓上門提親,想要迎娶我妹妹,我給拒絕了。這事過後有半個月,珍珍跟我說在街上遇到了小偷,韓卓幫她將荷包搶了迴來。當時我嚴令五申的交代妹妹,一定離這個人遠一點,沒想到……”


    他說著一拳頭砸到桌子上,“定是我去渝州的時候,那韓卓趁我不在,哄騙了珍珍!”


    對一下時間,估摸就是那時候,柳雲湘長長歎了口氣。她進屋寫了一封信,出來交給冷雨霰。


    “殿下,請您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皇後娘娘,案子可以慢慢查,但嚴暮那邊不能等了。”


    冷雨霰猶豫著接過信,“皇後娘娘這十幾年來幽閉後宮,從不過問前庭後宮的事,雖你二人有些交情,但她應該不會摻和這件事的。”


    “你幫我交給她就是。”


    她相信,皇後會幫她的!


    天還未大亮,柳雲湘來到客房叫醒拓跋霏兒,也就是那異族女子,告訴她可以出城了。


    拓跋霏兒揉著眼睛坐起身,迷糊的說了一句:“我不出城啊,我從西越逃出來,本來就是來金安找我未婚夫的。”


    柳雲湘挑眉,“你未婚夫在金安?”


    拓跋霏兒忙點頭,“我們本來是在一起的,可他拋棄了我,我隻能一個人來金安找他。可西州到金安,千裏迢迢的,我又沒有盤纏,又人生地不熟,於是那牙婆子抓住我,說要帶我來金安,我就沒有反抗,一路坐著馬車,還有吃有喝的,他們人其實不錯。”


    柳雲湘嘴角抽了抽,原來本就是個小可憐,而是一隻小狐狸。昨晚還跟她賣可憐,讓她救了她。


    “好吧,你可以留下先用了早飯,然後離開去找你未婚夫。”柳雲湘道。


    拓跋霏兒又咧嘴一笑,“姐姐,我想吃烤羊肉包子!”


    柳雲湘嗬了一聲,“羊肉包子沒有,白粥鹹菜倒是可以管飽。”


    當然,她隻是說說,並沒有真讓拓跋霏兒吃煲粥鹹菜。她看著坐在她旁邊吃得狼吞虎咽,一邊往嘴裏塞肉餅一邊豎著大拇指說好吃的人,她可一點都不像被男人拋棄了的樣子。


    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你未婚夫為什麽拋棄你?”


    “他喜歡上狐狸精了。”拓跋霏兒咽下一口肉餅道。


    “呃,既然他移情別戀了,你為什麽還來金安找他?”


    “我未婚夫長得特別好看。”


    “所以呢?”


    “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所以他就算喜歡上別人,我也要嫁給他,隻要每天都看到他的臉,我就滿足了。”


    柳雲湘無語的喝了一口米粥,原來她隻是看中了她未婚夫的樣貌,還這麽實誠的說出來,仿佛十分合情合理。


    “不過我不知道我未婚夫家在哪兒。”拓跋霏兒歎了口氣。


    柳雲湘見拓跋霏兒圓圓的小臉蛋,五官擠到一起,又可愛又搞怪,不由笑出了聲,“你未婚夫叫什麽名字,我幫你打聽打聽。”


    “太好了!拓跋霏兒伸手想抱柳雲湘的胳膊,但被她躲開了,“你手上都是油。”


    拓跋霏兒吐吐舌頭,“我未婚夫叫裴容。”


    柳雲湘一怔,隨即驚訝的問道:“叫什麽?”


    “裴容啊,好像還是個小侯爺什麽的,反正他身邊的下人都這麽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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