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願,曲殤,白骨佛陀奈何不了懸陽子,最終隻能離開。


    懸陽子盯著自己手上的名冊,說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話。


    “我什麽時候說,葉銘會死了,死的明明是楚浩啊!”


    他慢慢的抬頭。


    時光長河之上浮現十六個大字。


    【遇蓮而起,遇山而富,遇神而興,遇龍而亡。】


    遇龍而亡最後的亡字開始瘋狂的閃爍。


    一會兒是亡字,一會兒則變成了王字。


    “我終於等到了!”懸陽子幽幽的歎著。


    他的雙眼穿透了無數的時光,看到了一個並不存在的人。


    他沒有相貌,沒有過往,甚至沒有存在過。


    那人正在低頭,看著懸陽子,眼神之中是極致的冷漠。


    ……


    “小雀,小雀起床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在葉銘耳邊傳來。


    “誰?”葉銘思緒十分緩慢,但是慢慢的找迴了神智。


    他費盡力氣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總是差了一絲。


    “小雀快起來,要上課了,還睡。”那個溫柔的聲音繼續傳來,還不斷的推著葉銘的身體。


    葉銘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一個穿著簡樸,但是長相美麗,頗為溫柔的女子。


    “娘!”葉銘不可置信的說道,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的聲音變得十分稚嫩。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竟然是小孩子的模樣。


    “你怎麽了?還不起床吃飯,一會你奶奶和你爹該生氣了。”楚佳人笑著拿起一條濕毛巾為他擦幹淨了臉。


    “我不去上學!”葉銘掙紮的說道。


    “你不去上學幹什麽?”


    “我去……”葉銘的話突然頓住了,他的腦袋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他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要記住,但是他卻忘記了。


    相反一些新的記憶在慢慢生成。


    他跟著他的母親走出了屋子。


    屋外,奶奶和爹正坐在桌子前吃飯。


    “小雀醒了,快來吃飯,今天有你最愛吃的雞腿。”葉思的聲音沉穩,作為關財村最好的獵戶。


    他可以在數十米之外,射死一隻棕熊。


    因此,他也娶了村裏最美的女人,楚佳人為妻。


    葉銘腦子很亂,隻能被動的被楚佳人拽去桌子。


    “吃飯之前,先給你爺爺上炷香。”奶奶開口說道。


    她是一個赤腳醫生,雖然大的病看不了,但是頭疼腦熱都可以治療。


    因此在這裏很有名望。


    葉銘順著腦海之中的記憶,走到了一旁的神龕之上。


    一個威嚴如同獅子老者的遺像擺在上麵。


    那是他的爺爺,葉田偉,他是之前關財村最好的獵人。


    那一年有狼群闖入村子裏,老人家為了救全村人,和狼群拚命,雖然趕走了狼群,但是也死在了那場災難之中。


    他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卻不知道有什麽問題。


    他迷迷糊糊上了香,然後迴到了餐桌上。


    奶奶剝了一個水煮蛋放到葉銘的碗裏。


    葉思則將雞腿放在了他的碗裏。


    “快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楚佳人笑著為他把粥吃涼。


    葉銘一口一口的吃著粥,腦海之中一些記憶正在慢慢消失。


    一些新的記憶正在逐漸生成。


    吃完了早飯,葉思騎著馬帶著他去上學。


    兩人疾馳在山間小路之上,速度很快。


    但是葉思是一個好騎手,馬上很穩。


    “四哥,去上學啊。”一個同樣騎著馬的漢子快馬加鞭,並駕齊驅,熱情的和葉思打招唿。


    葉思並沒有兄弟姐妹,但是他的思同四,因此村裏人叫他四哥。


    打招唿的漢子叫黑曜,是村外來的人,是一個木匠師傅,還會一些雕工。


    “黑刀,怎麽不跟四叔打招唿,爹平常怎麽教你的?”黑曜對著抱著他腰的男孩說道。


    黑曜的身後,探出一個小男孩的腦袋,鬼頭鬼腦的。


    他叫黑刀,是黑曜的兒子,和葉銘一般大,是同班同學。


    “四叔,小雀!”黑刀熱情的打著招唿。


    葉銘不知怎的,看著黑刀,心中微微抽搐。


    “小雀,打招唿!”葉思笑著迴應,然後和葉銘說道。


    “曜叔,刀哥!”葉銘乖巧的打著招唿。


    “四哥,黑曜!”另一人在身後唿喊,馬蹄聲越發急促,沒有多久,就有一道身影並肩而行。


    葉銘轉頭看去,那是一個中年女子,頭上紮著頭巾,身上穿著皮襖。


    她是村裏的裁縫,叫做林雪。


    六年前,她帶著一個女兒從村外來。


    “四叔,小雀。”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林雪身後傳來。


    那是林雪的女兒林冷。


    小丫頭粉雕玉琢,就像一個瓷娃娃一般。


    看到林冷,葉銘的心髒一跳。


    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來到了村子裏唯一的學校。


    將孩子放下之後,就各自迴家了。


    小蠻山小學。


    “為什麽叫小蠻山啊?”葉銘奇怪的問道。


    “那還能因為什麽,咱們村子就是被小蠻山圍繞的啊。”黑刀不知道從哪裏拿到一根枯樹樹枝,隨意的的揮舞著。


    “小蠻山!”葉銘朝著遠處望去,果然能看到一座座高山將廣闊的區域圍繞。


    而這其中正好有三個村子,關財村,赤龍上村,赤龍下村。


    三人一路走走笑笑,走入了小蠻山小學。


    進入大門之後,眼前一棵巨大無比的桃樹擋住了三人的視線。


    桃樹十分高,且格外茂盛,哪怕已經快要入冬,上麵依舊碩果累累。


    葉銘走到近前,撫摸著桃樹的樹皮。


    那略顯粗糙的觸感,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不要再走了,快迴來!迴來!”他的耳邊似乎傳來某人的唿喊聲。


    葉銘正要細聽,就被黑刀叫住。


    “快上課了,一會兒來不及了。”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天,第二天,葉銘的腦子舒服了些,那些時不時出現的奇怪念頭已經沒有了。


    他照常的起床,上學,迴家和夥伴們玩。


    聽說小蠻山之外爆發了大瘟疫,十室九空,因為關財村獨特的地理位置,這才幸免於難。


    這也導致時不時都有一些外鄉人來到這裏。


    村東麵搬來了尤言興。


    村西麵搬來了龍茗萱。


    村南麵搬來了武氏兄弟。


    村北麵還來了一個罕見的昊姓一家人,是個大家族,人數不少,但是關係不太好,經常能聽到吵架的聲音。


    每當有一戶外來人,葉銘心中就閃過一個念頭。


    小蠻山之外是什麽樣子呢?


    他心中好奇,但是每一次詢問父母,就會被他們大罵一遍。


    外界正亂,大夏帝國的王室複辟,正在和大夏聯邦的軍隊大戰。


    連年征戰,抽抓壯丁,再加上幹旱,瘟疫,外麵早已經成為一片死地。


    葉銘這個小身板,一出去沒有幾天就被野生的大蟲,野豬吃了去。


    葉銘也就不再提,一眨眼,七年時間過去了。


    葉銘已經十五歲。


    後山之上。


    春暖花開,一塊巨大的青石之上,葉銘正在盤膝打坐。


    他雙目微閉,鼻子微微聳動,嘴唇吞咽。


    大約半個小時,葉銘收功。


    這是他腦海中一直浮現的一篇名為五髒采氣術的功法。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修煉,但是除了讓他精神好一些,體格長得壯一些,並沒有其他變化。


    葉銘看著遠處此起彼伏的小蠻山山脈,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


    少年的思緒,總有那麽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


    春風拂麵,撥弄著眼前他的秀發。


    “葉銘,你怎麽又在這裏發呆了。”黑刀的聲音從葉銘身後傳來。


    葉銘的年歲再長,再叫小雀就不合適了,於是給他起了一個葉銘的名字,聽說是他死去的爺爺給他起的名字。


    葉銘轉頭看去,黑刀正拿著一把黑色的殘刀出現。


    這把刀是幾年前兩人在後山挖到的。


    “你怎麽來了,不跟你爹學木匠活了。”葉銘奇怪的問道。


    “也不能一直練啊。”黑刀沒好氣的說道,坐在了葉銘身旁。


    “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刀術嗎?怎麽還是學習木匠了呢?”葉銘不解的問道。


    “喜歡又不能當飯吃,父親年紀越來越大,當年在外麵逃荒,受了傷,這兩年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我也得承擔責任啊。”黑刀無奈的說道。


    葉銘沉默,然後還是問道。


    “小蠻山之外是什麽樣子啊?”


    “你不要總想小蠻山外麵了,外麵在打仗,再加上幹旱瘟疫,危險的很。”黑刀連忙說道。


    葉銘沉吟片刻,然後一臉不解的問道。


    “已經打了七年了,就算戰爭沒結束,旱災和瘟疫怎麽會也沒結束呢?”


    黑刀語塞,半晌後才開口道。


    “我都說了,你不要多想,你父母已經和林冷定了親事,不要讓他們擔心。”


    葉銘沒有多說。


    當晚,葉思就帶著葉銘上門提親,林冷羞答答的答應了。


    兩年後,十七歲的葉銘娶了林冷。


    他去後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但是他從沒有停止修煉五髒采氣術。


    又一年之後,他和林冷生了一個兒子。


    林思十分歡喜,給孩子起名葉留。


    葉銘知道父親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心中早就堅定了某種想法。


    那天晚上,他趁著夜色,給父母磕了磕頭。


    一個人背著行囊,朝著小蠻山出發。


    寂寥的山村之內,似乎有一道身影在一直盯著他。


    他翻山越嶺,期間有著很多危險,毒蛇,野豬,猛虎。


    好在這麽多年一直苦練五髒采氣術,雖然沒有采到氣,但是他的體格十分壯碩。


    費了好大的功夫,離山頂就剩幾步路了。


    由於不知道山後麵有什麽,他先坐在原地吃些幹糧,恢複體力,確保自己以最好的狀態麵臨這一切。


    就在他準備好之後,他整裝出發了。


    “葉銘,你要幹什麽?”黑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銘身子一僵,然後轉過頭去。


    今夜月色很明亮,照在樹木形成一道道樹影,樹影之中,一個人似乎在其中若隱若現。


    “黑刀,你怎麽來了,路這麽遠,你怎麽上來的?”葉銘低聲問道。


    “你還管我,快迴去吧,你奶奶生病了。”黑刀一臉焦急的說道。


    葉銘心頭一跳,連忙快走了幾步。


    “什麽?奶奶怎麽生病了,我出發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一下子就暈過去了,我這是哪裏都找不到你,就試著來這裏找你,你果然在這裏,這麽多年,你一直不放棄你的想法。”黑刀略帶一絲怨氣的說道。


    “你能追上我,咱們之間應該沒差多少時間,我奶奶就在這期間生病了?”葉銘懷疑。


    “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快迴家看看就知道了。”


    聽著黑刀這般話,葉銘心下一沉,連忙隨著黑刀返迴家中。


    沒有想到,疾病兇猛,葉銘剛到家,奶奶就已經去世了。


    氣的葉思狠狠的給了葉銘一個嘴巴。


    大喊著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從那天起,葉銘再也沒提過要離開關財村,離開小蠻山。


    但是除了侍奉父母,生兒育女之外,他還多了一個愛好。


    養馬,他養了一匹小馬,奶奶去世了,有僧侶為她祈福。


    葉銘用其中的經文為小馬起了名字,三途苦。


    時間慢慢流轉,春去秋來幾十輪。


    葉銘已經七十五歲了,他的父母先後逝去,他的子孫已經成家立室,在整個關財村內繁衍。


    這一天,天色昏暗,葉銘為林冷將被子蓋的嚴實一些。


    然後走到了後麵的馬廄,三途苦很神奇,它超出了正常馬類該有的壽命,依舊存活。


    但是它太老了,身上沒有二兩肉,尾巴上的毛稀稀疏疏,甚至連雙眼都渾濁不堪。


    就像葉銘一樣。


    給三途苦喂了草料,然後朝著後山走去,原來十幾分鍾的路程,但是如今卻用了他半個小時。


    他站在青石上麵,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片刻後,他坐在大青石上麵,熟悉的打坐,然後朝著小蠻山打坐。


    又是五年過去。


    林冷也逝去了。


    光陰會帶走時間的一切痕跡。


    送走了林冷之後,這一天風和日麗,葉銘盡力伸直了自己的腰板。


    然後走到了馬廄之中。


    三途苦似乎知道了什麽,歡快的叫著。


    葉銘用盡力氣的騎在了它的身上。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但是他的眼睛燃燒出火焰。


    “讓我們衝出小蠻山吧!讓我們去看我們從沒有看過的人生吧。”


    話音落下,葉銘似乎感覺體內湧出了無窮的氣力。


    輕催三途苦,迎著夕陽,朝著小蠻山奮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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