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腳下。


    “你怎麽又來了!”


    秦瓊看著眼前突然到來頡利,眉頭緊皺,很是不喜。


    “哼!關你屁事!”


    “整個草原都是本汗,本汗哪裏去不得?”


    頡利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秦瓊,帶著一老頭直接朝著帳內走去。


    秦瓊原本還想要攔一攔,卻被頡利帶來的阿史那思摩先行攔住。


    猶豫了一會,秦瓊終究還是放棄了與對方發生衝突,退迴了之前的位置。


    不過握著一對銅鐧的雙手卻是緊了緊,仔細的聽起了身後帳內的動靜。


    再說頡利,一進入帳內,就看到長孫無垢正在親自給李承乾授課。


    或許是注意力太過集中,一個講的認真,一個聽的認真,二人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頡利的到來。


    頡利也沒出聲打擾,就站在原地打量著長孫無垢。


    都說男人在專注和認真的時候很帥,頡利看如今的長孫無垢,同樣也有類似的感覺。


    雖是一身粗布之相,但是仍舊掩蓋不了其身上那種高貴的氣質。


    原本李華霜說長孫無垢有了身孕頡利還有不信,但是此刻看到對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信了。


    正在授課的長孫無垢好似感受到了什麽,停了下來,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帳內不不知何時多出了兩人來。


    在看到其中一人是頡利的時候,眉頭瞬間皺起,顯然對於頡利的到來很是不喜。


    不過很快又舒展下來,重新迴歸到了平靜。


    “大汗來此,可是有什麽事?”


    聲音出奇的平淡,毫無情緒。


    迴過神的頡利嘴角微微一展,一邊朝著長孫無垢走去,一邊道:“聽說皇後有了身孕,本汗特地讓孫神醫來給你瞧瞧。”


    聽到這話的長孫無垢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應。


    而這時,來到她麵前的頡利,朝著身後一身淺藍色道袍的孫思邈遞去了一個眼神。


    孫思邈,醫術高超,人稱“藥王”。


    當初頡利和李淵簽訂的《開遠十八條》之中,第六條便是讓孫思邈和他迴草原。


    頡利深知這個時代不比現代,即便是一個小感冒,若是處理不好或者不及時,那最後都有可能會一命嗚唿。


    頡利知道孫思邈醫術高超,且當時又在長安,便直接提出了這麽一個條件。


    孫思邈一生致力於醫學事業,不追求榮華富貴,立誌救死扶傷,對待病人一視同仁。


    再加上當時的情況,孫思邈也不想兩國的談判因他而崩裂,導致無數百姓陷入戰火之中,所以這才答應前往突厥。


    自從開遠之盟過後,頡利便讓人好生招待他,也不對其過多約束。


    並且若是孫思邈有什麽需要的,都盡可能的滿足。


    要不是來這裏之前李華霜提起提起,他都快忘了這位藥王還在他這呢。


    想到此事,頡利心中懊悔萬分,明明他早就想要讓孫思邈給他治治年幼的小鳥的,結果給搞忘了。


    等一會過後,他定要找對方談談男人之間那點事。


    “娘娘,請您將手放上來,”


    孫思邈將脈枕放在案桌上,朝著剛剛迴神的長孫無垢示意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慮著什麽,長孫無垢並沒有伸手,而是臉色微沉的沉思著什麽。


    好一會之後,她看了看麵前的頡利,又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小腹,這才將右手伸了出去,搭在了脈枕上。


    “那就麻煩孫醫師了。”


    孫思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對於長孫無垢他還是很敬佩的。


    在將自己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搭在對方手腕處的脈搏上後,他便微閉起雙目,仔細而又認真感知起了長孫無垢的脈象來。


    片刻之後,孫思邈的神情有了一些變化,有顯然是看出了什麽來。


    他一邊繼續感知著長孫無垢的脈象,一邊撫摸著自己下巴處的短須。


    “娘娘的脈搏跳動十分流暢,沒有明顯的阻滯或停頓,且脈象之感十分滑利,如同珠子在滾動,這顯然是懷孕之人特有的滑脈脈象。”


    “而且根據這脈象來看,娘娘腹中的胎兒已有三月左右。”


    有了幾次懷孕經驗的長孫無垢,早在離開大唐前往突厥的路途之中,便發現了自己有了一些懷孕的征兆。


    隻不過沒有經過醫師的把脈,她仍舊有些不敢確定,更不敢向他人透露。


    也就是前幾天被李華霜發現自己的小腹變化,這才不得已道出實情,沒想到會被頡利得知。


    如今聽到醫師,尤其是有“藥王”之稱的孫思邈定論,她心裏這才放心了下來。


    一想到自己又為她的夫君懷上一子嗣,不由伸手摸了摸那隆起的小腹,似乎在感受著裏麵的小生命,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就連冷淡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隻不過很快,當她想到此刻自己身處的環境之時,內心又充滿了擔憂。


    微微抬頭朝著眼前的頡利看去,正好瞧見對方此刻正眉目緊皺的盯著她小腹,臉色變幻不定。


    這讓她內心的擔憂更甚,很是害怕頡利會對她腹中的胎兒做些什麽。


    “唉!”


    也就在此時,孫思邈歎了一口氣,收迴了手。


    這聲充滿擔憂的歎息一下子就吸引了頡利和長孫無垢二人的注意,徑直朝他看去。


    頡利還未開口,長孫無垢已是先無比緊張了起來。


    “孫醫師何故歎息,難道是我這腹中的孩子有什麽妥?”


    頡利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目光顯然也在催促著孫思邈趕快道出所以然來。


    “唉!”


    孫思邈又是一聲歎息,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從剛剛的脈象來看,娘娘雖然已有身孕,但是那滑脈卻有些異常。”


    “脈搏雖然有力,但明顯缺乏應有飽滿感,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即便仍在飄動卻已失去了生機,這顯然是氣血不足,體虛的跡象。”


    “將來這孩子生下來,不僅會體弱多病,甚至還會牽動娘娘您體內的隱疾。”


    長孫無垢沒有聽到孫思邈後麵的話,臉色蒼白無比,腦海之中一直迴蕩著一個聲音:


    她的孩子生下來後會體弱多病。


    體弱多病,早年夭折之相。


    與長孫無垢不同,頡利的注意力不在那孩子怎樣,而是後麵那孩子生下來後會牽動長孫無垢的隱疾。


    “孫神醫,你說這孩子生下來後會牽動皇後體內的隱疾,這是怎麽一迴事?”


    皺眉詢問間,頡利也想起了曆史上的長孫無垢便是因疾而死。


    年僅三十六歲就嘎了,簡直就是聞者歎息,見者落淚。


    “女子天生柔弱,生子對於女子而言本就是一種虧空,對精氣神的極大損耗。”


    “尤其是早年間娘娘連續三年生子,每次生完子後沒有將身體完全調理好就又有了身孕。”


    “如今娘娘看起來沒有什麽,實際上身體已經出現了極大的損耗,落下了病根。”


    “以娘娘目前的情況,若是再次產子必然會引發體內的病根,即便產前調理得當,病根仍會加重。”


    “往後若是遇到極大情緒波動,很容易會引發病根,導致藥石難醫···”


    ······


    孫思邈說了一大堆,頡利從中總結出了一句話:此子不可留。


    而且按照正常的曆史發展,長孫無垢如今肚子裏的孩子,應當是太宗李世民之後的高宗李治。


    這樣的人,更加留不得。


    “孫神醫,此子可除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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