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人?”


    結果他連打了三次,對麵都沒有接聽。


    本想在綠泡泡上給孟珂瑤發消息的,但考慮到此事事關重大,三言兩語的根本說不清楚。


    還是約個時間當麵談更穩妥。


    思量半天,李晨給她發了條簡短的訊息,說自己有重要事情商議,叫他明天中午到學校見一麵。


    作為家裏年齡最小的孩子,他從小就受到孟珂瑤照顧,心裏是將其視作親姐姐一樣看待的。


    所以才不願意個大人們“同流合汙”,合起夥來算計表姐。


    客廳裏三人同樣心事重重,坐了好長時間都沒人說話。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瑤瑤跟她爸媽和好了,是不是要一起到國外去生活?那,她現在談的那個男朋友怎麽辦?”


    最終還是姑父打破了沉悶的氣氛,拋出了個看似無關緊要,卻又非常實際的問題。


    “還能怎麽辦?父母跟男友誰輕誰重,相信她心裏能分得清楚。”姑媽搖搖頭說:“就是可惜了林江,挺好的一個孩子......”


    “媽,那可不一定。你們是知道的,瑤瑤一向重感情,會怎麽選擇還真說不好。”李清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這也是他擔憂的一個地方。


    舅舅舅媽的根基都在國外,而且在國內又有那檔子遺留問題,勢必不可能迴來生活。


    那麽表妹和他們相認,就有很大可能要跟著出國。


    真到那個時候,搞不好又要生出許多的波折。


    “唉!”


    三人不約同的歎了口氣,眼中露出深深的疲憊。


    孟方啊孟方,你輕輕巧巧的出現,卻把大家原本平靜的生活給攪得亂七八糟!


    而事件的主人公之一,孟珂瑤對此一無所知,正站在門外望著電梯下行。


    “看來,不光是你,這個張四爺也很有憂患意識嘛!懂得隻有洗白上岸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看到屏幕上的數字降為“1”並且不再變化,她悠然轉身,擁著旁邊男子笑道。


    “腦子不好使的都活不到今天。論打架他不是我的對手,可要論當老大的本事,十個我也及不上他。”


    林江並不是說張四比自己聰明多少,而是指對方有極強的大局觀和眼光,是個天生做領袖的料。


    無論哪種組織,能讓底下的人過上好日子,有吃有喝有錢拿,這樣的領導才會有人追隨。


    就好比剛剛離去的老八。


    當年騎輛摩托車還是九手的破爛,三天兩頭到處壞。


    如今呢?


    沒有親眼見到他開的什麽車,但隻憑剛才街上那陣狂暴的轟鳴聲,林江就知道一定不會比藍老師的差。


    那是多少人辛苦打拚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啊!


    “凡是腦子正常的人,都樂意跟著張四這種老大混。”


    “哦?那你呢,是哪個地方不正常?”


    依偎在沙發裏,孟珂瑤笑嘻嘻的詢問男朋友。


    “這有我什麽事啊?我不過是個隻會好勇鬥狠,遇事靠蠻力解決的傻小子。打架我擅長,混江湖那就算了。”


    林江難得對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認識。


    驚得粉毛怪大感意外。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可我覺得不光是這個原因吧?”


    可惜她慧眼如炬,不會被幾句話隨便忽悠。


    “哎,懂不懂什麽叫難得糊塗啊你!”林江對她的反應卻不意外。


    想在眼皮子底下瞞過這家夥,難度實在太高。


    “我就隨口問問,說不說全由你。”孟珂瑤撇撇嘴。


    心道藍姐姐對你已經夠糊塗的了,我再不放機靈點,你不得更加肆無忌憚哪!


    “之所以離開他們,原因確實有很多......”林江明白對方是在關心自己,沒有遲疑便老實迴答。


    第一,本質上他隻是個會幾手功夫的中學生。混社會是為了掙錢支援家庭,好好讀書才是心中的首要任務。


    第二,張四的實力在那段時期迅速膨脹,導致林江的報酬也一路水漲船高,很快就把家裏欠的債還的差不多了。


    那麽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至於這第三點嘛......”


    說到此處,他忽然頓住,臉上現出難為情的神態。


    算了,反正阿粉是自己人,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把心一橫,林江接著說道:“我在外麵瞎混的事不知怎麽的,竟然傳到萱姐耳朵裏了,然後她就找到我把我痛打了一頓......”


    當時他上高一,霍萱彤在同一所學校讀高三。


    林江永遠記得,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自己哼著小曲獨自走在迴寢室的路上。


    結果被萱姐堵在小樹林裏,不問青紅皂白上來便是一通胖揍。


    不提兩人親如姐弟的關係,就光憑對方從小把他打到大形成的積威,他都沒敢還半點手。


    隻能給霍大校花攆得到處亂竄。


    就這樣他還不敢跑得快太遠,否則霍萱彤絕對要更加生氣。


    最後是萱姐實在沒力氣追了,才勒令林江乖乖站好,恨鐵不成鋼的教訓了一個多小時。


    “就你那臉皮厚度,別說一個小時了,就算十個小時也是隔靴搔癢。”孟珂瑤聽得直樂,說出的話仍然一針見血。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事實好像確實如此......”林江無奈的應下。


    隨即又微微搖頭。


    “我是不怕萱姐打我罵我,可扛不住她使用絕招啊!說到最後停下時,我以為總算到此為止了,死皮賴臉的走過去一看,唉......”


    霍萱彤站在樹影下滿臉淚水的樣子,直到今天林江依舊深深的記在心底。


    以前總聽人說,女孩子的眼淚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他一向嗤之以鼻。


    萱姐那麽美的女生,又不是沒在自己麵前哭過,感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然而那一夜,他終於領悟到了這句話的威力。


    與霍萱彤認識十六年,林江從未在對方臉上看見過那種表情。


    像是惱怒,像是失望,又像是擔憂。


    也許還夾雜著其他的情感,隻是他一時分辨不清。


    “迴學校好好讀書......我希望你好好的,知道嗎?”


    自從上初中後,霍萱彤第一次和他有了親密的身體接觸,像小時候那樣把對方摟入懷中。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紙團,悶不做聲塞到林江手裏。


    什麽東西?


    他好奇的瞟了一眼,淚水便模糊了視線。


    那是一大把紙鈔。


    有一百的,有十塊的,也有一塊的。


    其間甚至夾著幾張破舊的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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