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無語的薑婻,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九九酒館的。


    他隻記得在離開時,徐鳳年表情並不好看。


    同時,九九酒館中的那位洪姨,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很奇怪。


    至於究竟為何奇怪,因何奇怪......薑婻倒是當真不清楚。


    深夜。


    太安城的雪還未停歇。


    路上已經開始積起一小層薄薄積雪,踩在上麵,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聲,乍聽之下,還覺得有些悅耳。


    洛陽與薑婻並肩同行,眼神渙散,思緒遊離,也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一路無語。


    兩人來到距離薑婻入住的客棧還有兩百來步的距離時,突然柔聲開口:“洛陽。”


    洛陽下意識的黛眉微皺,微微抬頭,疑惑的看著欲言又止的薑婻。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嗯?”洛陽神色一疑,而後一臉不屑,“想讓我給當西楚豢養的鷹犬?你西楚的金絲牢籠,怕是還不夠堅固吧。”


    聞言,薑婻搖頭笑道:“怎麽,若是我能造出一座足夠堅固的金絲牢籠,咱們的皇後娘娘便願意待在我這個登徒子身邊,做我豢養的鷹犬?”


    洛陽臉色稍紅,嘴上卻實絲毫不退,“怕是你這膽大包天的登徒子沒有這等膽量。”


    薑婻笑了笑,不再言語。


    “以如今西楚的實力,除了離陽皇帝身旁的那個老宦官,應是無懼任何人,如...如果真到你應付不了的那天,本宮自會酌情出手。”


    傲嬌!


    洛陽還是副傲嬌模樣。


    對此,薑婻也是微笑點頭,好一番感謝皇後娘娘大恩。


    “薑婻。”


    就在薑婻又一遍誇張的說著感謝皇後娘娘之類的話時,洛陽的聲音,突然清冷傳來。


    “嗯?”


    薑婻眸光微凝。


    “你喊的這個稱謂,我不喜歡!”


    薑婻臉色一怔,旋即內心一陣欣喜。


    稱謂?


    關於洛陽說的稱謂,薑婻很清楚指的是自己方才喊的‘皇後娘娘’。


    薑婻也看出來了,自九九酒館出來時,她選擇隨著薑婻一同時,薑婻便察覺到了她內心的細微改變。


    如今,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薑婻心中自是欣喜。


    不過,他心中雖然欣喜,但臉上卻仍舊裝做一臉茫然。


    “哪個稱謂?”


    不知是薑婻的演技太好,還是洛陽真的很在意這種事情。


    “就剛才你喊我的那個。”


    “哪個?”薑婻仍舊裝傻,“方才喊的‘洛陽’?”


    “不是。”洛陽臉色緋紅,語氣也不覺有些急了。


    “那是哪個?”


    “就......”洛陽支吾了,“皇後娘娘!”


    薑婻嘴角微勾,甚是享受洛陽這般急切的神情。


    “哦。”


    “哦?!”洛陽鳳眉瞬擰。


    “不叫皇後娘娘,那我該叫什麽?”薑婻饒有興致的開口。


    “隨便。”洛陽輕柔道,“隻要不叫那個,其他都行。”


    “隨便?”薑婻雙眸微微亮,“二妞?”


    洛陽:“???”


    “放肆!”


    “急了,又急了!”


    看著洛陽光速氣急敗壞的表情,薑婻沒心沒肺的訕笑了一聲。


    “你敢叫二妞,我定一劍斬了那座樓,再斬你......”


    說著,洛陽殺氣騰騰的看了眼對麵不足兩百步的客棧,又目光下移,看了看薑婻......


    “不至於吧,這麽狠!”


    薑婻下意識感覺身下一涼,雙腿微微夾緊。


    薑婻毫不懷疑,自己若是真喊了她二妞,自己或許真會被強製兄弟分別。


    “若你實在想不出喚我什麽,那便喊我大念頭。”


    “大念頭?”薑婻嘴角猛的抽搐。


    “大念頭還是算了吧,我還是喊你洛陽吧。”


    對於大念頭這個稱謂,薑婻實在是生不起半點好感。


    什麽中二稱唿啊。


    不尷尬嗎?


    “隨你,隻要不是二妞。”


    “洛陽。”


    洛陽:“何事?”


    “沒,就是想試試這個新稱謂。”


    洛陽:“???”


    洛陽第一次因為人張了嘴而生出殺心。


    “洛陽。”


    薑婻又輕唿了一聲。


    “到底幹嘛?”


    洛陽用僅剩的耐心,沒好氣的又輕應了一聲。


    “嗯!”


    “嗯?”洛陽一怔,“我問你幹嘛,你點頭作甚?”


    洛陽顯然不是青鳥,對於薑婻的抽象幽默並不清楚,更不可能會稀裏糊塗的順從。


    當然,薑婻自然也不敢真就與洛陽開那種玩笑。


    要知道,那可是真會出人命的。


    至於是哪種人命,這就要看洛陽的態度了。


    “洛陽。”


    薑婻第三次喊出洛陽這個兩個字時,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一股來自身旁那個被叫了三次洛陽的洛陽的殺氣。


    “作甚?”薑婻神色一緊,“我是真有事想要與你說。”


    見薑婻神色大變,似乎並不與戲耍自己,洛陽這才收了自己的神通。


    清冷高傲的一個字,從她口中唿出:“說。”


    “你可曾聽過一句話?”


    薑婻眼神瞬間變得真摯熱切。


    這突然的轉變,讓洛陽心頭下意識隨之一緊。


    “這該死的王八蛋,該不會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吧。”洛陽心中如是想著,“若他當真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該如何應對?”


    刹那之間,洛陽心中關於薑婻即將要說的話,已經有了無數猜測, 除了那個可能外,其他的可能她都有極好的應對,隻是關於那個可能,她內心還有些忐忑,實在不知該如何迴答薑婻的請求。


    “什麽話?”


    轉瞬間便將思緒穩定後,洛陽故作疑惑的柔聲迴應。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薑婻話音一落,洛陽心中便如火山噴發一般,徹底沸騰動蕩起來。


    “說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該如何應對?”


    洛陽的心,徹底亂了。


    薑婻說的這話,她或許沒有聽過,但絲毫不影響她清晰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什麽同淋雪,,什麽共白頭。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述心嗎?


    對於薑婻,洛陽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有情。


    但......她不敢!


    她不敢迴應薑婻。


    她怕,她怕薑婻會將八百年的‘他’一樣,將自己再拋棄一次。


    而且......薑婻也要走‘他’的路。


    登臨九五,後宮三千!


    這一切,都是洛陽害怕的。


    她是真的很害怕。


    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個大方的人,她所要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一雙人,共白頭。


    可就是這般簡單的願望,這世間也沒有男子能滿足她。


    可......一想到自己要拒絕眼前這個將自己從深淵拉出的男人,她內心似乎更加疼痛。


    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見洛陽被自己一句話硬控半晌,薑婻朝著洛陽緩步走近了幾分,輕柔的朝著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而此時的洛陽,看著薑婻邁步靠近自己,她下意識便聯想了許多畫麵,臉色不由得泛起了絲絲紅暈。


    當再看到薑婻走近後,甚至還朝著自己伸出了右手,她的小心髒直接就怦怦亂跳了起來。


    “他......要上手了,我......該不該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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