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道湮滅在雷池之中的身影。


    南宮仆射眸中又泛起一陣朦朧。


    她發現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眼眸中的水霧總是控製不住拉起簾子。


    這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個不好的習慣?


    似乎是在得知眼前之人曾在北莽與拓跋菩薩生死搏鬥時開始的?


    “這是第一個。”


    薑婻輕吟一聲,微微轉頭看向身後的白狐臉,發現她的眸中竟不知何時,出現了水霧。


    “怎麽了?”


    薑婻擔憂道。


    怎麽了?


    南宮仆射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對於薑婻這種問題,自然是沒辦法迴答。


    對啊,自己到底怎麽了?


    她隻知道。


    眼中的水霧絕對不是因為麵前那個已經成為屍體的男子而出現。


    或許......或許是為了早就已經死去的娘親吧。


    當初被背叛的她,應該很痛苦吧。


    如今,她最恨的男人死了,在天上的她,應該也會稍稍開心一些吧。


    ......


    “殺了?”


    半空中,剛反應過來的王仙芝眼眸微微眯起。


    看著地上已經徹底失去生機的謝觀應,他卻也並沒有太大反應。


    這倒是與薑婻原本計劃中王仙芝該有的反應出入很大。


    王仙芝此行出城,隻不過是為了履行對離陽老皇帝的承諾罷了。


    自己已經保了他謝觀應一次。


    承諾那便算是已經兌現了。


    他是王仙芝,自稱天下第二的王仙芝。


    他不是離陽老皇帝的狗腿子,並不需要對老皇帝順從。


    “你......不給點反應嗎?”


    站在他對麵的李淳罡,朝著對麵的王仙芝擠眉弄眼道。


    王仙芝:“我???反應!”


    “我該有什麽反應?”


    “嗯哼?!”


    這話倒是把李淳罡整不會了。


    沒有反應?


    沒有反應大老遠出城是來看熱鬧的?


    李淳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聲,不過這種有失他天人身份的話,他自然不可能會說出來。


    “恭喜,世間天人境又多了一個。”此時的王仙芝就如同一個與李淳罡熟悉多年的老友一般,“當初本是準備親自過去看看的,實在是走不出這座城......”


    李淳罡微微點頭,算是迴應了這個眼前這個不算很熟但又算不得陌生的老東西。


    “不止我一個,那個喜歡來你武帝城吃劍的老東西也天人了。”李淳罡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 你教的那一丫頭......不錯!”沉吟片刻,“不過......比我徒弟差了許多。”


    王仙芝:“???”


    聽著李淳罡的話。


    王仙芝感覺眼前這老頭與幾十年有很大不同。


    印象中,眼前這老頭是個不苟言笑的江湖高人。


    手中劍在手,敢叫天下不丈夫的狂妄劍神。


    可如今......


    變了,感覺變了。


    是因為年紀大了?


    越活越像小孩了?


    “劍神此番再臨武帝城,可是要與王某繼續那場未完成的比試?”


    王仙芝穩了穩心神,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拋出腦外。


    聞言,李淳罡直接搖了搖頭。


    “不打了。”


    王仙芝莞爾,對於這個迴答,似乎並沒有覺得有多意外。


    “是準備讓他來完成?”轉頭看了眼下方的薑婻,“天賦確是不錯,但如今還是差了些。”


    李淳罡:“???”


    “想什麽呢?那是我徒弟,師傅之間的事,自然是師傅解決,我那徒兒再不濟,一人也夠將你所有弟子打趴。”李淳罡白了他一眼,眸中盡是老不羞的神色。


    “我的意思是,現在的你,擋不住我一劍之威,我是怕,你我之間真動手,你會死在你的武帝城中。”


    李淳罡神色傲然。


    他的話倒也算不得誇大。


    以他如今的實力,再加上已受大道淬煉的木馬牛。


    王仙芝如果不登大號,還真就打不贏此時的李老頭。


    或許也清楚李淳罡說的沒錯,但他王仙芝也不是那種會怕之人。


    “老劍神豪邁一如往年風采。”


    此話一出。


    李淳罡瞬間滿頭問號。


    “這是在點我?!”


    “嘲笑我當年不忍殺他而搞得自己......”


    李淳罡嘿嘿一笑,並不在意。


    以他跟著薑婻混了十來年所練就的臉皮。


    王仙芝此時的這等不痛不癢的言語挖苦,對於此時的李淳罡而言,完全造不成半點傷害。


    就在半空中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鹹不淡的閑扯時。


    下方的薑婻有些看不下去了。


    “王前輩,晚輩薑婻,鬥膽向您請教幾招。”


    薑婻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落在了所有人耳中。


    “向我請教?”


    王仙芝怔了怔。


    他自稱天下第二,更是揚言武帝城永遠接受天下強者的挑戰。


    如今薑婻要向他挑戰,倒算不是什麽震驚四座的大事。


    隻是......


    他有些不明白。


    薑婻此時要挑戰自己,目的是什麽?


    為名?


    有一個天人境老劍神的師傅,他似乎也不缺名聲。


    再說,剛從北莽搞了那麽大陣仗出來,他薑婻此時的名聲早就超過他師傅李淳罡。


    更是一度達到了三進太安皇宮的曹長卿同等高度。


    為了名聲來挑戰,說不太通。


    為磨練?


    李淳罡劍道天下第一,找他磨練顯然比自己更合適。


    不為名,不為實,那是為什麽?


    “嗯?!殺意?”


    猛然間,王仙芝從薑婻身後的南宮仆射眼神中看出了殺意。


    “一個素未蒙麵之人對自己竟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王仙芝有些看不明白了。


    江湖切磋,鮮有上升至生死大仇的。


    就如麵前的李淳罡。


    即便是因為比試最終斷了一臂,也從未上升到生死之仇的層麵。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殺過他親人?


    或許吧!


    他王仙芝一生所殺之人,早已不計其數。


    如若真是殺過眼前這個對自己有強烈殺意的年輕人親人,那倒也就能解釋為何他會對自己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想明白之後,王仙芝便不再將目光停留在南宮仆射身上。


    這世,他王仙芝的仇敵何其之多。


    如果因為突然出現一個想要殺自己的人,便浪費心神去琢磨,那他早就勞累猝死了。


    縱世間樹敵萬千,他王仙芝佇立武道巔峰,蔑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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