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婻的解釋蒼白而無力。


    他隻能無奈撇撇嘴,雙手一攤,趕緊鑽進了車廂。


    唿延觀音見薑婻這般模樣嗎,嘴角一勾,溫婉一笑,也隨著他進了車廂。


    一進車廂。


    唿延觀音便看到臉色微紅的薑婻,端坐在最裏側的位置,手裏拿著那本《頭場雪》。


    “公子。”


    唿延觀音聲音輕柔的笑喊了一聲,而後順勢坐在了薑婻身旁。


    湊頭擠了過去,好奇的打量起薑婻手中的《頭場雪》。


    “這......似乎是寫給閨房女子看的情愛話本故事,沒想到公子喜歡看這個。”


    看了幾眼後,唿延觀音很快便有了了解。


    薑婻:“......”


    心裏苦!


    今天是犯了什麽事嗎,一個個都搞針對。


    “這本《頭場雪》可不是我愛看,是姐愛看,我隻是拿來看一眼。”


    說著,薑婻看了眼剛進車廂的徐脂虎。


    恰巧徐脂虎也看到了薑婻手中的《頭場雪》。


    “這是王東廂送與我的,算是還未出的後半部分,我這屬於什麽......提前看了她的底稿了。”


    當日離開峔山島時,王初冬給了徐脂虎一份還未發布出來的《頭場雪》算是給徐脂虎這位忠實粉絲的小小福利。


    看完後,她便一直放在馬車中。


    沒曾想讓薑婻翻開了。


    在聲聲戲謔笑鬧中,青鳥按照薑婻的吩咐,將馬車駛到了城郊的貧民區。


    幾人找了間還算幹淨的小酒館,準備解決中午的午膳問題。


    店家將薑婻幾人招唿進唯一一間雅間後,便老老實實站在旁邊,靜靜等候這幾位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富家公子小姐點菜。


    “來,今天本少爺買單,隨便吃。”薑婻大手一揮,暴發戶氣質瞬間拉滿,“也讓你們感受一下離陽的美食。”


    說著,他看了眼對麵的唿延觀音和薛宋官。


    薛宋官或許來過離陽,但唿延觀音絕對是第一次邁入離陽地界,對於離陽美食,幾乎沒有什麽了解。


    “聽起來挺豪氣的。”


    徐脂虎戲謔一聲。


    薑婻的話語無疑是豪邁的,可就是這小館子的氛圍,多少有點掉勢。


    幾人隨意點了幾個小菜,算是江南道比較尋常的小炒吧,雖然算不得什麽頂尖大菜,但也頗有地方特色。


    “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舀了一勺湯,南宮仆射突然出聲。


    薑婻點了點頭,將大半個雞腿直接塞進嘴裏。


    薑婻吃飯屬於那種大口味更香的類型。


    尤其是與在場這群美女一起吃,薑婻更覺胃口大開。


    而且,與她們在一起,薑婻也無需太過注意形象。


    都是知深淺的關係.....哦,除了南宮仆射。


    不過都是遲早的事。


    簡單用過午膳。


    眾人也就沒再上馬車了。


    按照所說,或許那人就在附近,下車步行不僅更易尋人,還能觀賞一下一路的風景。


    一行八人,除了青鳥可憐兮兮的駕著馬車跟在眾人後麵,其餘七人其實一路緩行。


    偶爾看下小鎮上的新鮮物件,時不時又蹲著捏幾個雪球,一致朝著薑婻頭頂招唿過去。


    以一敵六?


    薑婻每每都是不戰而降。


    麵對這種戰役,他能如何?


    打又不能打,不就幹脆直接投降。


    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從小鎮一路朝著鎮外遠處低矮的茅草房玩鬧而去。


    一眼望去,皚皚白雪,天地一色。


    江南氣候比北方要暖和不少,即便是初冬天,野外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朵頑強的小花。


    可是一夜大雪過後,什麽枯草嫩黃,野花傲豔,統統換皮,雪白雪白。


    就在這時。


    遠處的茅草屋的方向,傳來一道童聲。


    “大哥哥,下雪天也要去借書嗎?”


    眾人耳力皆不弱,加之此時外麵也沒有什麽嘈雜聲,便都清晰的聽到了那道女童聲音。


    薑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遠處雪地上有一道單薄身影,似是一名窮酸書生。


    大雪天,書生隻穿這薄薄的兩件單衣,寒氣透過衣服,將他凍得瑟瑟發抖。


    在男子身後,還有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娃。


    女娃穿著一身淡粉的裘衣,算不得厚實,但比男子要暖和不少。


    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示意讓她在家等著,不要亂走後,便捧著一本書,朝著薑婻這邊走了過來。


    窮酸男子遠遠的便看到薑婻幾人。


    薑婻幾人皆身穿華衣裘服,一看就是富貴子弟。


    男子似乎有些害怕薑婻幾人。


    發現薑婻在看他後,便將頭低了下去,懷中更是緊緊抱著那本書。


    在江南道,世族子孫連與寒門子弟的身份待遇有著天差地別。


    但凡有富家子弟出現的地方,寒門子弟便要退避三舍。


    如今薑婻這幾位富家子弟要走這條路,對麵的寒門子弟就必須退避,或是疾行,趕緊錯開,以免惹得富家子弟不滿,著來無妄之災。


    在男子路過薑婻身旁,正欲快步穿行時。


    薑婻餘光瞥了眼,竟發現他手中的書是北涼的書。


    《四經章句集注》,離陽當朝大儒姚白峰的著作,但這姚白,確是北涼出身的大茹。


    提起北涼,在整個江南富家文人眼中,皆是粗鄙,無理之徒。


    薑婻屬實是沒想到,一個江南道的學子竟會去看北涼大儒的書。


    “你......看的是北涼的書?”


    薑婻似乎明白身旁的窮酸隨秀才是誰了。


    嘶!


    聽到身旁那位富家公子突然開口,窮酸男子渾身一顫。


    “略讀而已。”


    男子不敢不迴答。


    “可讀出什麽獨到見解?”


    薑婻饒有興致的追問了一句,同時給了身後青鳥一個眼神。


    “不曾有什麽獨到見解,姚先生的書,過於深奧,某慚愧,通讀數遍,竟一無所獲。”男子賠笑道,頭卻一直低著,不敢去看薑婻等人。


    “姚先生的解經,乃據一時所見所解,自是不全麵,沒有收獲亦屬正常。”薑婻嘴角勾起。


    這話他記得是眼前這人自己看完《四經章句集注》後的感想。


    薑婻也能理解此時對方的心情。


    所以故意如此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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