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薑婻一船與上陰學宮三舟,紛紛靠攏相聚後。


    上陰學宮學子們所乘的三條小舟中的,最前端那條上。


    原本蜂擁而至,隻為更看清徐渭熊一眼的人群,猛地被人推開,而後,人群中便有一位銀發老儒大步踏出。


    老儒看上去年近古稀,給人一種行將就木之感,卻竟能將舟上同行學子輕鬆撥開,屬實讓薑婻有著看呆了。


    人群被推開,此刻的老儒,就如眾人的領隊人一般,出現在徐渭熊與薑婻麵前。


    見到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個看似領頭人般的老者,薑婻也是作勢便要一步踏出。


    對於上陰學宮,雖說薑婻沒有想法,但既然自己來到別人地盤,而且主人家還主動行禮,作為客人,無論如何也該以禮迴應才是。


    而就在薑婻右腳即將邁開時。


    那老人忽地渾身一顫,朝著薑婻身旁的徐渭熊九十度恭敬的行了個弟子之禮。


    薑婻:???


    薑婻怔了。


    “不是,你這大步流星那麽著急擠上來,就是為了行禮?”薑婻張目結舌,“您老這年紀,看著已經比她爹都大一圈了,您這樣拜她,您爹知道嗎?”


    “讀書的人事,怎能用年紀來衡量,先生大才厚德,老朽佩服至極,能拜先生為先生,那是老朽祖上積德換來的福氣。”


    薑婻:……


    好好的誇著人,怎麽突然就罵上自己祖宗了。


    “姐,您可是硬生生把徐驍的輩分抬上不止一輩啊。”薑婻汗顏道。


    徐渭熊:“這這這…”


    看著對麵三船,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學宮學子,徐渭熊也有著懵圈了。


    她知道自己氣質雅潔,一身學問也稱得冠絕古今。


    隻不過,隻是去年與北方大家賭了一局棋,竟能引得整個學宮學子,對自己如此恭敬推崇。


    “先生離宮許久,今日可是迴宮?”在那老人旁邊舟上,一個穿著與眾多學子略有不同的中年儒士緩步走出道。


    中年儒士身穿一套白藍相間的文士儒裝,發髻被高高挽起,身後也未見他背其他學子那般的竹簍。


    中年男子便是此次學宮出山講學的負責先生,名叫梅子李,也被學子們稱為梅先生。


    看清薑婻身旁的徐渭熊後,梅子李便出聲詢問了一句。


    “原來是梅先生,此次學子出行,所謂為何?”徐渭熊客套了一句道。


    對於這位梅子李,徐渭熊並沒有很深的印象。


    記憶裏,這位先生人很圓滑,向來無利不起早。


    而今日,他竟擔起了主領人,看來學宮的此次出行,應該是個美差。


    與徐渭熊不了解他梅子李不同。


    梅子李可對徐渭熊這三個字太熟悉了。


    “徐先生可算迴宮了,我等此次出行,是要前往離陽皇城,參與皇帝陛下選立太子一事。


    梅子李倒也沒隱瞞什麽,直接大大方方的將眾人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聞言,薑婻一愣:“立太子?”


    梅子李:“正是!”


    “原來如此。”


    徐渭熊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以他梅子禮的性格,若非有好處,怎可能跋山涉水,萬苦千辛的前往太安城。


    “立嗣?”薑婻眉頭緊鎖,“不知是立哪位殿下。”


    “公子竟然不知?”梅子李震驚瞥了一眼對船上的富家公子,眼中盡是鄙夷之色。


    離陽立太子。


    在薑婻的記憶裏,這是三五年後,劇情開始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可如今,這竟然也提前了。


    “曹長卿攜公主薑泥,觀禮太安城?”


    想到這一幕,薑婻便不由得一陣頭疼。


    因為他的出現,如今離陽立太子的時間很可能便提前了。


    那曹長卿還會帶著薑泥,哦不,現在應該是薑姒,前往太安城?


    好吧。


    毫無疑問,薑婻很確信,他曹官子一定會去。


    若是一定要問理由,那便是因為,他是曹長卿。


    ……


    古人曾曰,天下為公,財富為己。


    仇富,無論在哪個年代都不曾褪色過。


    一身粗布麻衣,為了那碎銀幾兩,不得已帶隊遠行,這便是窮人梅子李。


    反觀一襲錦繡華服的薑婻,不僅華貴無雙,還有如此之多的絕色天仙陪同。


    古人還雲,痛苦的根源,在於對比。


    倘若世間沒了對比,便沒有差距。


    那世界便將成為所謂的大同社會。


    很顯然,如今的離陽,成不了大同,也消滅不了差距。


    其實,也並不是說上陰學宮學子就都是窮酸苦人。


    早在春秋時期,學宮有諸多豪閥世族支助,當時的學宮,隱約為天下學府之最。


    隻是後來,春秋平定,帝國趨於統一,各大學說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毀滅。


    世家被滅,門閥衰敗,學宮資助也隨之減少,所以學宮學子才愈來愈貧窮。


    也就多虧它是上陰學宮,不然恐也與其他一眾學說一齊,湮滅在曆史洪流之下


    因此,對於富家紈絝子,這些苦貧儒學士們,便天生有一種仇意。


    如今,便在看向薑婻的目光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更何況,薑婻竟連當下,離陽最為重要的國事都毫不知情。


    “公子事務繁多,對此沒有關注,也能理解。”梅子李假笑道。


    聞言。


    薑婻心中一陣譏笑,“還是讀書人的通病,酸啊!”


    梅子李似乎並沒有察覺薑婻臉上的表情一般,開始自顧自的解說了起來。


    “想必公子也知道,咱們離陽陛下與皇後娘娘都趙。”


    “皇後趙稚。”薑婻很給麵子的幫著腔。


    “陛下當年還隻是一個皇子時便與皇後互為知己,還曾發誓,倘若陛下當真成了陛下,那皇後便一定會成為皇後。”梅子李神色自豪,仿佛說的這一切就是他自己一般,“因為皇後娘娘,陛下如今決定將立皇後娘娘最喜愛的小兒子,趙籙殿下為太子。”


    梅子李仿佛打開了話匣一般,我不管薑婻幾人還願不願聽,隻管自己一個勁的瘋狂輸出。


    “太子趙籙,六王進京?如此看來,徐鳳年怕是時間不夠啊。”


    離陽立儲,六藩王將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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