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然倏然睜開眼睛。


    “找到了嗎?”沐歸凡立刻問。


    東嶽大帝、青華大帝、酆都大帝、後土娘娘,以及新晉大帝的季常。


    如今五人已經是陰界新的五大神,聯合起來封天鎖地,都找不到粟寶的魂魄。


    懦弱鬼強迫自己冷靜,說道:“按道理來說,隻要是個人,死後都會有魂魄。”


    “但粟寶是直接倒下了,魂魄抽離,再也找不到去處。”


    “說明……”


    司亦然接過話,毅然說道:“說明她一開始就神遊天外,魂魄並沒有迴到身體裏。”


    沐歸凡點頭,肯定這個猜測:“是她的一線意識迴來了。”


    季常沉默:“按照這幾天她的表現,迴來的是無情無欲、無念無想的一絲意識。”


    所以,隻要找到她的元魂在哪裏,就能把她帶迴來——是不是?


    新的五個大帝互相對視一眼,心裏卻沒個底!


    小尋尋如今還是個小孩,他最是忍不住。


    他猛的站起來,衝動的抓住季常的衣領:“都怪你!你跟她說的什麽東西?什麽叫知道了放手和離開就知道了愛!”


    他紅著眼:“要不是你這些話,姐姐也不會放手離開我們!”


    沐歸凡抓住他的手:“小尋!”


    司亦然站起來:“我去找她。”


    眾人齊齊看向他:“你去哪裏找?”


    司亦然搖頭:“不知道,但抽離元魂,尋著她的想法和念頭,一定能找到。”


    哪怕元神走遍整個宇宙,三界六道,甚至永遠迴不來,他也要找到她。


    司亦然躺了下去,元魂抽離。


    其他人幫他穩固心神,守著他肉身。


    **


    蘇老夫人擰幹了溫毛巾,輕輕的給粟寶擦拭。


    她呢喃道:“人從死的那一刻開始,其實靈魂還沒完全離開……”


    “死的第一天,人的感覺異常靈敏,哪怕輕輕碰一下都會感到異常疼痛,隻是我們活人不知道而已。”


    蘇老夫人滿臉滄桑,眼底卻滿是慈祥的看著粟寶。


    繼續說道:“人死的第二天,會感覺非常的冷,這時候體溫和一切感知都退去,她會感到全世界最冰寒的寒意,隻是我們活人也不懂……”


    蘇老夫人繼續擦拭粟寶的手指,哽咽道:“人死後第三天……會開始感覺非常的熱,因為這時候她真的要離去了。”


    “所以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傳統的喪葬文化中,給逝者守靈都是至少守三天,等她徹底離開、再也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冷、感覺不到熱,才會把她送去下葬。”


    “奶奶!”蘇何問雙眼發紅,不想再讓她說下去了。


    蘇老夫人搖搖頭:“所以呀,人死後不管是放冰櫃、停屍太平間,還是立刻拿去火化,死者都是非常疼的,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奶奶!”蘇何聞拉住她。


    蘇老夫人哭了出來:“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粟寶,粟寶你疼不疼?粟寶你還能聽到外婆說話嗎?”


    眾人心底難受極了,可能怎麽辦?


    她生前那麽厲害,可現在大家才發現,原來人死了都是一樣的。


    一樣會冰冷冷的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任人擺布。


    再繼續停放下去已經不是事兒了。


    第一天蘇老夫人不讓人碰粟寶,第二天老夫人拒絕了把她放到冰櫃裏保存的提議。


    第三天把上門勸說送去火葬的相關人員打了出去。


    第四天……第七天……


    天天這樣守著,不斷的給她換衣服,整理頭發,擦臉洗手。


    蘇梓晰他們用盡了全力來保持住她的樣貌。


    可曾經那麽明豔奪目的女孩兒,如今也依舊成了冰冷的屍體。


    蘇一塵眼睛裏布滿血絲,沙啞開口:“把媽帶下去。”


    眾兄弟把蘇老夫人帶走。


    蘇老夫人慌亂的掙紮:“粟寶!不要帶走我的粟寶,不要帶走我的小乖寶呀!”


    聲音漸漸遠去,蘇老夫人終於頂不住暈了過去。


    “老二……你們幾個一起,輕點兒,把她放進棺材裏。”


    幾個舅舅眼睛紅紅的,上前各自抓住床單一角。


    蘇梓晰推開他們:“我來。”


    他的妹妹,他來。


    姑丈和司亦然、季大人他們去找妹妹的元魂了。


    他會守好妹妹的……屍身。


    蘇梓晰抬手,用了自己的日遊神之力,讓粟寶的屍體飄起來,輕輕落在棺材裏麵。


    跟蘇何問一起用符籙封住了棺材。


    直到棺材封上的一刹那,顧盛雪才渾渾噩噩迴神,沉默著離開了,再也不見她的身影。


    她以為,她最後一滴需要收集的傷心淚是愛情的傷心淚?或者是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傷心淚?


    又或者是親人去世的傷心淚?


    她從未想過,是粟寶離開後的傷心淚!


    這一刻所有眼淚她都全部收集完了。


    可她寧願永遠收集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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