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晰出去一趟迴來,人都變了。


    吃飯的時候給妹妹剝蝦。


    吃完飯的時候還陪妹妹玩遊戲。


    原本每時每刻都沉迷在遊戲中,現在迴來了大半個晚上,都沒見他拿過手機。


    甚至還十分紈絝的樣子,叫蘇子林給生活費——


    要知道,蘇梓晰從不問家裏要錢的,一副要死要活跟家裏劃分界限的樣子。


    蘇家人都很明白,一旦蘇梓晰開始跟家裏要錢,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改變了。


    蘇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蘇老爺子:這混小子被治好了?跟粟寶出去兩天,這就治好了??


    蘇老夫人:還是她的小粟寶厲害!


    蘇贏爾:尼瑪,這小子絕對被鬼上身了!


    蘇何問:假設蘇梓晰被鬼上身,那麽他是x還是y?


    ……


    晚上。


    蘇何問全副武裝,準備了他那個能檢測鬼在哪裏的大鐵盆,拿上他那可以稱得上世紀發明的見鬼攝像機。


    左手一遝黃符,右手一把桃木劍,頭上脖子掛著三斤新鮮的大蒜。


    蘇何問驚覺自己的裝備還是太少了,以後還要努力再多發明一點……


    粟寶聽到門被敲響,開門就看到蘇何問這個滑稽的樣子。


    “小哥,你這是幹什麽呀?”粟寶吃驚道。


    蘇何問:“別說話,快跟我走!”


    他拉著粟寶的手,飛快跑向蘇梓晰房間。


    蘇梓晰房間的門已經重新裝好了,此時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反鎖。


    蘇何問吧嗒一聲,就開門進去了。


    粟寶愣愣道:“小哥,進別人房間不敲門,不禮貌哦!”


    蘇何問:“噓……”


    要抓鬼,還管他禮不禮貌?


    房間裏靜悄悄的,浴室裏傳出水嘩啦啦的聲音,蘇梓晰在洗澡。


    蘇何問有點緊張,磕磕巴巴說道:“你,你在這裏別動,我去把他逼出來!”


    粟寶:“?”


    小哥到底要幹什麽哦?


    梓晰哥哥在洗澡呢,為什麽要把他逼出來??


    就見蘇何問悄咪咪的摸到浴室門口,猛的打開浴室門,摘下脖子上的大蒜就一股腦兒扔進去!


    “我打打打!”蘇何問大叫:“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你給我粗來!”


    蘇梓晰一臉驚嚇,他還光著屁屁呢,結果門猛的被拉開。


    緊接著好幾十頭大蒜朝他身上砸來。


    好不容易躲過大蒜,一把桃木劍嗖一聲飛過來。


    不知道該說這桃木劍是扔的準還是扔得不準,蘇梓晰感覺自己的小嘰嘰差點沒了。


    “挖槽!”蘇梓晰大怒:“誰!誰特麽偷襲我!”


    哐——


    大鐵盆飛了過來,砸在他頭上。


    蘇梓晰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隻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


    fu*k!


    浴室裏一片狼狽。


    蘇梓晰罵罵咧咧,跟蘇何問打了起來。


    蘇何問:“粟寶!救命!這個鬼發威了!快來幫我!”


    粟寶連忙要跑進去,但緊接著蘇梓晰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粟寶,不許進來!”


    小家夥頓時一隻腳卡在半空,她到底是要進去呢還是不進去呢??


    半晌後。


    蘇梓晰披了一件浴袍,鼻青臉腫。


    蘇何問也是渾身掛彩,眼睛都被打青了。


    哥倆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沙發上。


    粟寶一臉迷糊:“你們這是幹什麽呀?”


    蘇梓晰怒道:“蘇何問這個煞筆,說我被鬼上身了!我尼瑪真會謝!”


    蘇何問疼得齜牙咧嘴,也不甘示弱:“誰讓你表現得那麽不正常?啊?吃飯的時候居然會給妹妹剝蝦!給她夾菜,吃完飯還陪她玩芭比娃娃!這是你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蘇梓晰一時啞然。


    蘇何問也很惱火,以為蘇梓晰被鬼上身了,還很擔心,好心好意要幫他驅鬼。


    結果呢,自己臉都被打腫了。


    粟寶總算弄明白怎麽迴事了。


    原來何問哥哥以為梓晰哥哥被鬼附身了呀!


    她小臉上都是無語,看著兩個哥哥就好像看著兩個傻子。


    “梓晰哥哥沒有被鬼附身。”粟寶道:“何問哥哥你弄錯啦!”


    蘇何問依舊不相信:“出去兩天迴來就從混世魔王變成暖心哥哥,簡直換了個人似的,怎麽可能?”


    蘇梓晰咬牙:“老子就不能改邪歸正嗎?浪子迴頭金不換你沒學過?”


    蘇何問:“我信你個邪。”


    蘇梓晰:“瑪德煞筆玩意兒!”


    粟寶:“別吵啦別吵啦!”


    她隻好拿著藥水,笨拙的給蘇梓晰擦藥,又給蘇何問貼上創可貼。


    粟寶軟聲說道:“梓晰哥哥你也別生氣,何問哥哥也是擔心你,要是換成別人,他可能就跑啦。”


    蘇梓晰哼了一聲。


    粟寶又說道:“誰讓梓晰哥哥你以前是個壞小孩呢?”


    蘇梓晰不語,冷嗤一聲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誰都說他是壞小孩。


    “你見過那個壞小子自己賺錢養自己的麽。”他懶得說了。


    粟寶坐在一邊,問道:“那是為什麽呢?”


    蘇梓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妹妹沒出生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都還挺好。”


    雖然爸爸媽媽感情好像沒有別人那麽好,但起碼都是在一塊的。


    “但是妹妹出生後,一切都變了。”


    他聽到媽媽和外婆吵架,說媽媽算計了爸爸才有了他。


    還聽說爸爸媽媽要離婚。


    他們吵吵嚷嚷,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甚至把他當作空氣。


    爸爸不迴家。


    媽媽開始瘋狂寵愛妹妹。


    粟寶同情的問道:“後來呢?”


    蘇梓晰哼了一聲:“我第一次見妹妹的時候,才碰了她的臉一下她就哭了,媽媽很生氣,轉身就給了我一巴掌。”


    “後來我隻要靠近妹妹,媽媽就叫我出去。”


    還有很多這種時候。


    小時候的他看到媽媽那麽寵愛妹妹,所以也試過討好妹妹,可每次妹妹一哭,媽媽就怪在他頭上。


    蘇何問很吃驚,還有這迴事?


    蘇梓晰淡淡說道:“妹妹哭的時候媽媽可以抱著妹妹一個晚上都不睡覺,但我生病的時候,她都沒來看我一眼。”


    “妹妹要什麽,哭一下就好了,我要什麽,媽媽說你怎麽要這要那,還嫌不夠給我添亂嗎?能不能懂事一點?”


    漸漸的他就明白了,自己就是多餘的。


    他伸手索取就是不對。


    “有一個晚上下雨,我被驚醒了,我就去關窗。”


    “窗戶不好關,我那時候力氣小,用力一拉就掉了下去。”


    蘇梓晰的房間在二樓,可是蘇家一樓挑高,從二樓掉到一樓還是很危險的。


    蘇梓晰嘭一聲掉下去,好久都沒能爬起來,他哭著喊媽媽,可沒人聽得見。


    雨很大,傭人離主樓很遠,爺爺睡著後雷打不動,奶奶去了療養院。


    大伯常年在公司加班,爸爸和五叔也在工地趕進度,很少迴來。


    其他叔叔更不用說,要麽忙工作,要麽呆在自己買的小公寓裏,都不怎麽迴蘇家莊園。


    “我就在大雨裏躺了很久,全身都很痛,最後才爬迴來的。”


    “我去敲了媽媽的門,可能吵醒妹妹了吧,妹妹就哭了。”


    “媽媽勃然大怒,說好不容易把妹妹哄睡,又被我吵醒了,讓我滾。”


    他一身濕漉漉媽媽看不見。


    他渾身很疼,媽媽也沒有問他怎麽了。


    他隻能自己迴房間了,他自己洗澡,把自己收拾幹淨,還吐了一口血。


    他蜷縮在床上,發了高燒,生了好大一場病。


    沒人知道他那個晚上多麽害怕,多麽孤獨,多麽無助。


    甚至生病的兩天,媽媽也沒關心他,傭人說他病了,媽媽說別管他,就是慣的。


    他怎麽就是慣的呢?妹妹才是被慣著的那一個啊!


    “我命大沒死,後來也漸漸好了,但我知道了,要自己活著,自己賺錢。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後來他變得懂事了,可是他們還是不滿意啊……


    粟寶隻覺得心窩裏疼疼的。


    哥哥病好了,可是心裏一直生病,從沒有好過對不對?


    粟寶一聲不吭,抱住了蘇梓晰。


    “哥哥別怕。”她拍著蘇梓晰,好像兩個相依為命的小可憐:“粟寶以前也是這樣噠,可是後來就好了。”


    “外公外婆、大舅舅和爸爸他們隻是不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


    “所以,可以原諒他們嗎?”


    蘇梓晰嘴唇一抿,悄悄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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