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子又晃了晃,她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精神,不叫自己昏過去。她轉頭看向賈璋說道。“璋哥兒,你又有什麽事?說吧,你父親已說了兩件,也不差你這一件了。”


    賈璋笑著說道。“剛才聽聞老太太說這民間放貸是損了陰德,要斷子絕孫的事兒,我便想起一件事兒來。


    老太太,二老爺,二太太,你們可知寶玉如今在哪兒?”


    聽他提起寶玉,二太太心中一痛,便以為是賈璋害了寶玉,她便厲聲說道。“璋哥,你們大房若有什麽事兒直衝我來,莫要害我的寶玉。”


    假璋撲哧一笑,擺了擺手說道,“二太太,我可沒那個功夫兒,再說你們家寶玉天賦異稟,哪裏用得著我去害?


    按理說,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二太太恐怕不知,如今這寶玉呀,你給自己找了個好契弟呢。


    不知二太太可還記得蓉兒媳婦那個叫可卿的姑娘?她有一個弟弟,名叫秦鍾,之前一直與寶玉一同在族學裏上學。


    這蓉兒兒媳婦兒亡故之時,這秦小爺正與水月庵裏的一個巧尼姑私會,姐姐孝期私會,嘖嘖,可真真是性情中人。


    隻是秦老爺卻是個不懂風月的,瞧見後一時竟被氣死了。那秦鍾一場風寒,險些死了。倒是還是我與璉二哥瞧見了,救下了他一條性命。好歹那也是蓉兒的妻弟不是。我二人實瞧不得一個孩子竟這樣死了,便做主將這秦鍾送進了寧國府暫養。


    可誰知啊,你們家寶玉這些日子整日的往寧國府跑,如今怕是正在那秦小爺的床上不談詩書,隻談風月呢?”


    進忠說到這兒,竟哈哈大笑起來,他拍著座椅的扶手說道。“我也是想不到啊,這寶玉真真是個不俗的,竟不愛紅妝愛武裝,嗬嗬。這可不就是應了老太太說的那句‘斷子絕孫’了嗎?


    也不算,好歹二老爺膝下還有一個賈環呢。賈環如今年歲不大,若好好培養,說不得日後也能有個大造化。”


    王夫人一聽,眼前竟一陣陣發黑,她咬著牙,不敢叫自己昏倒,隻恨狠狠的瞪著賈璋說,指著他說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寶玉。”


    進忠卻連忙擺手。“哎,二太太,您別指我呀。我若想害他,也不會用這個法子。


    難不成還是我將寶玉綁著送到秦鍾床上去的?或者說,是我硬逼著寶玉你那秦鍾親熱。”


    老太太按住自己的頭,身子晃了晃,鴛鴦連忙扶住她一臉焦急。他瞧著賈璋欲言又止可又不敢說話,隻能瞧著老太太把她扶到軟榻上坐下。


    老太太接二連三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強壓下眩暈,她看著賈璋,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們並不是氣憤王氏做了此等惡事,而是要借著這幾件事兒,想將二房趕出榮國府啊。


    再往深想,他們哪裏是看不上王氏,這分明是在埋怨她的偏心呀,這麽多年,自己一直向著小兒子一家。老大是吃了心了,就是要借這次機會發作了出來,這是逼著自己讓步。


    老太太抬頭看向大房的幾人,依依不饒的賈赦,一直不說話的邢氏,跪著邊哭邊裝可憐的賈璉。以及這個讓自己看不透的賈璋。


    大方的人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


    老太太想明白了這其中關竅,也深吸一口氣說道。“想來便是今日我處置了王氏,你們也依然不滿意,說說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這話便不能有假璋說了。他和賈璉,包括邢氏在內都看向賈赦,賈赦見到幾人目光便輕咳了一聲,看向老太太說道。“很簡單,交迴印信,將王氏送官。”


    賈赦話音剛落,老太太便搖了搖頭說道。“不成,宮裏的娘娘不能有一位被休棄了的母親。如今娘娘不是二房的娘娘,而是咱們整個賈家的娘娘。


    若是將王氏送官,為正清明老二必要給她下一封休書。若如此,那又要叫宮裏的娘娘如何自處?所以這事兒不成?”


    賈赦一聽,果然和璋兒說的一樣。他便深吸一口氣,又說道。“好,那我也可以退一步,將王室送到家廟,終身不得出。


    賈寶玉帶出大觀園,不得再與姊妹們同住,不然這一家子姐妹的名聲都要被其帶累。


    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以後寶玉便交給二弟教養,誰也不許插手。王室所有的嫁妝全部拿出用於贖迴祭田,剩下的也留給寶玉吧。


    還有那些放出去的利錢,也不必追迴。這叫府裏出人,拿著那些欠條借據,一家一家的說明此事,將事抹了便罷。


    還有,二弟把我的印信還來,日後再不可放置於你手。


    這榮喜堂你也要讓出來,畢竟你也隻是二房。便是打著孝順老太太的旗號,這些年你盡夠了。


    日後若是住在這兒倒將我這一家之主攆到馬棚邊上去,我在外麵到叫人恥笑為馬棚將軍,二弟,你的臉麵上就好看嘛。


    這麽多年,你依舊是個五品工部侍郎,你以為是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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