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自常貴妃之口,讓洛藍聽了一陣氣憤,她自覺自己忍無可忍,思忖一會,她抬起美眸,看了常貴妃一眼,一字一頓的厲聲開口道:


    “常貴妃這話說的不是自相矛盾嗎?當初讓我進府時你說過,無論王爺是生是死,我都是以正妃的身份進府的,現在不能因為鈺王爺還在人世就變卦吧?難道皇家的人說話都不算話嗎?”


    說完這句話,她掃視眾人一眼,又厲聲道:


    “我是鈺王妃的事,你們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不止如此,隻怕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難道皇上和常貴妃就不怕京城的百姓笑話皇家中人薄涼又無情嗎?”


    “大膽。”


    常貴妃見洛藍的話說得字字如針,忙抬手喝斥道:


    “水洛藍,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以你鄉下丫頭身份,就是不能做正妃,這事說到哪去,都不為過,你別妄想爬上枝頭枝頭做鳳凰了。”


    “洛藍不是鄉下丫頭。”


    常貴妃話音剛落,一個細微卻帶著些許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連同皇上在內的眾人一起尋聲望去,隻見水有才在小淩子和小雙子的帶領下,來到了王府正堂前。


    看到半年未見的叔叔,洛藍的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


    “叔叔……”


    她剛欲上前,卻被水有才抬手止住,他的麵色從來沒有如此嚴肅過,眼神也從來沒有如此莊重過。


    他沒有看洛藍,而是雙目直挺挺的看著皇上,而後快步來到正堂中間,不由分說,直接跪地,“皇上,草民水有才有話要說。”


    見皇上麵色有些難看,常貴妃有些氣急的喊道:


    “來人哪,將這個不明身份的人轟出去,這鈺王府的管理真是太過鬆散了,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呢?”


    小淩子和小雙子像兩尊石像一樣站在正堂門口,自然是沒有人敢靠前一步,洛藍則直接大聲道:


    “他不是閑散雜人,他是我叔叔。”


    聽到這話,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水有才,眉頭皺得更緊了,半晌,他抬手,緩緩道:


    “雖然你是她的叔叔,在沒有通傳的情況下,也不能直奔朕的禦前而來,你可知罪?”


    聽皇上這樣說,一向膽小的水有才破天荒的沒有害怕,相反,他麵不改色心不跑的直接說道:


    “草民這次前來,自然與鈺王妃的事有關,所以還請皇上準許草民將話說完。”


    水有才的話讓洛藍有些意外,或許她的叔叔是來替他求情的,可是來皇上麵前求情,無異是在以卵擊石,一點作用都不會起的,叔叔這次真是魯莽了。


    於是她看了冷鈺一眼,她懷疑這事是冷鈺安排的,可是冷鈺也表示毫不知情的對她搖搖頭。


    皇上有些不耐煩的蹙額擺手道:


    “有話快說吧,中午了,朕有些乏了。”


    顯然,皇上並不想與這個其貌不揚,又帶著一身土氣的水有才多說話。


    水有才在袖口中摸索了半天,這才將一塊銀鎖拿在手裏,對皇上道:


    “皇上,洛藍是我帶迴家的不假,但她並不是我撿的,而是有人將她交給我撫養的,她也並不是身份不明之人,相反,據草民猜測,她的父母應該非富即貴之人,從這塊長命鎖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他手裏的那塊長命鎖正是三天前水春花拿到皇上麵前的,不過此時這塊長命鎖已經煥然一新,上麵還發著閃閃的銀光,看來這個水有才沒少在這上麵下功夫。


    皇上看了那塊長命鎖一眼,有些不悅的說道:


    “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你僅憑著你的猜測,就來朕的麵前說她身份不凡,你的膽子真是夠大。”


    水有才卻直接用力的搖頭,大聲否認道:


    “皇上,草民不敢冒然前來,草民是能猜測到她的身份,所以才敢來到您的麵前說這件事。”


    他的話讓洛藍一陣愕然,她看了冷鈺一眼,這才來到水有才麵前,有些擔憂的低聲道:


    “叔叔,你不要為了我,在這裏胡說,你快迴去,我沒事的。”


    水有才抬頭看了洛藍一眼,用力搖了搖頭,未等開口時,瞬間紅了眼眶。


    皇上見狀,直接厲聲問道:


    “水有才,既然你知道這件事,那你且說說看,她的身份是什麽?不過你要是說錯了,或者說謊話騙朕,你便是欺君之罪,朕定不會饒了你。”


    皇上的話變得異常尖刻,水有才聽了,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剛欲開口,冷鈺站在他身後,提高聲音提醒道:


    “水有才,鈺王妃的事本來與你無關,你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參與其中,以免禍及家人。”


    冷鈺知道,以前叔叔對洛藍還算是關心,所以不希望他為了幫洛藍,盲目的說出一些不切合實際的話來。


    水有才卻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他看了冷鈺一眼,眼底露出一絲欣慰的目光,隨後轉頭對皇上道:


    “草民來之前已經想好,今天就將憋在肚子裏十幾年的話說出來,也算是對洛藍有個交代。”


    說到這,他輕撫著手裏的那塊銀鎖,緩緩開口道:


    “十七年前,我去山上砍柴時,遇見一個婦人,她懷裏抱著一個嬰兒,神色十分慌張,我見狀,便以為她遇到了難處,於是過去打聽一番,結果她說這個孩子被仇家追殺,她恐怕自己沒有辦法保護她,所以求我能不能先把這孩子抱迴家,她找機會再來將孩子接走。”


    說到這,水有才似乎迴到了十幾年前,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莊重,繼續道:


    “見人有難,我豈有不幫的道理,再說當時我與我娘子成親多年,一直沒有身孕,半路撿個孩子,也算是美事一樁,於是,我便將孩子帶迴了家,但是我並未向我娘子說出實情,我怕她會害怕有仇家來找這孩子報仇,我隻說這孩子是撿來的。”


    聽到這話,洛藍隻覺得她的血直往腦門上湧,雖然這是原主的身世之謎,卻也與她密不可分,因為現在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皇上看了水有才一眼,繼續問道:


    “後來呢?”


    水有才再次緊張的擦了下額頭上汗水,繼續道:


    “後來那個婦人一直沒有出現,我便偷偷出去打聽,結果聽說當初送我孩子的那個婦人死了,她是被人射殺而亡的,我便有些害怕了,當時我就在想,若被人知道我收留了這個孩子,那一定會有人來殺我們的,我便不敢再提這件事了。”


    說到這,他似乎想到了當年的一幕,又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洛藍聽著他的話,似有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皇上也滿麵詫異的看著他,又道:


    “你說的那孩子就是水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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