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龍的話把猴子逗樂了,笑聲中帶著滿是鄙夷不屑:“嗬,俺抓了那麽多妖怪,你還是第一個開口的!”


    北俱蘆洲乃是妖師府的地盤,如今出現了這麽洶湧浩大的寒潮,事情和鯤鵬有關,猴子並不覺得太過意外。


    倒是這冷龍真的讓他有些詫異。


    猴子先前殺的妖怪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但那些妖怪哪怕是被他用真火灼燒魂魄,也都隻是求死,既不求饒也不迴答他的任何問題。


    唯獨這冷龍是個例外,看似是在威脅叫囂,實則是怕死軟骨頭。


    冷龍頓時惱羞成怒,厲聲叫道:“那些妖怪都是些沒腦子沒跟腳的蠢貨,豈能與我相提並論!他們就算死一千個一萬個,鯤鵬大人也不會多看一眼!我乃是妖師府的水軍統帥,你對我動手,就是對妖師府動手,鯤鵬大人絕不會饒過你的!”


    猴子問道:“這麽說,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妖師的命令?”


    “對!”冷龍惡狠狠地說道:“我是奉鯤鵬大人之命來此!你最好快點放了我,否則妖師大人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北海的!”


    猴子嗤笑一聲,手上用力,把冷龍捏的咯吱作響,冷聲說道:“小泥鰍,休要在俺麵前胡吹大氣,俺也不是被嚇到的!若那妖師鯤鵬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他就不會被真武帝君困在這北俱蘆洲了。”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冷龍隻覺得渾身都快碎掉,聲音裏帶著顫:“真武帝君在鯤鵬大人麵前不過是一小毛神,若非鯤鵬大人不想和天庭徹底撕破顏麵,早就將他那真武殿給拆了!先前玉帝派太白金星來北俱蘆洲傳旨,鯤鵬大人直接出手,差點將太白金星給殺了。天庭和真武帝君不也隻能幹看著,抓些小妖出氣,不敢動我妖師府分毫!”


    太白金星是被鯤鵬打成重傷的?


    猴子吃了一驚,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注意到猴子手上力道減輕,冷龍心頭一喜,繼續說道:“我從萬年前開始,就一直跟在鯤鵬大人左右,為鯤鵬大人效力。你若是殺了我,鯤……啊!!!”


    冷龍後半截話直接變成了一聲慘叫,卻是猴子將它龍揉成一團,攥在手裏。


    妖師府妖師鯤鵬的名號,猴子聽了不止一次,一開始是從李安然的心聲中,後來又從獼猴王的口中聽到了一些關於妖師的傳說。


    簡單來說,就是上古大能、一方大佬,自己法力高強神通廣大,麾下強者如雲,比起天庭和靈山來絲毫不差。


    不過,猴子並不懼他!


    他現在已經得罪了玉帝、如來、血海阿修羅、截教,再多一個妖師鯤鵬也就那麽迴事!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他隻是不願意替天庭替玉帝出頭!


    鯤鵬妖師惹出這般大的事情,天庭玉帝才是最應該去管這件事的人,不是東華帝君,更不是李安然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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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金光,朝著東華帝君和李安然飛了過去。


    李安然和東華帝君一個大羅金仙一個太乙金仙,兩人聯手,哪怕是這鋪天蓋地寒潮也抵擋不住。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南瞻部洲九鼎大陣外到北海上方已經看不見半點雲霧,看上去就好似是天空裂開了一道口子,左右兩側都是灰蒙蒙陰森森,唯獨裂縫裏麵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在裂縫右邊靠近北海的位置,更有一道道金光流轉,凝聚成一道道細密的網格陣法,阻止寒氣向南流進南瞻部洲。


    如此一來,南瞻部洲那股寒潮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很快就會消散掉。


    不過,他們這種手段雖然有效,但也是治標不治本,並不能維持太久,隨著這寒潮不斷增強,遲早有一天會將這陣法衝破。


    “東華老哥,俺找到罪魁禍首了!”猴子將冷龍丟到了李安然和東華帝君麵前,將它剛剛說的話講了一遍,又說道:“你可以自己問它!”


    “孽畜,大……李道友所言可都是真的?”猴子身份特殊,東華帝君替他隱瞞了下來,厲聲喝問道:“這寒潮是你們妖師府弄出來的?”


    “是又如何?!”冷龍也是豁出去了,叫道:“我告訴你們!你們若不盡快將我放了,鯤鵬大人定不會放過你們!到時候,不隻是你們四個,整個北俱蘆洲的天兵天將都要跟著遭殃!”


    這、這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滾滾腦袋唰的一下子從胯下抬了起來,委屈巴巴,欲哭無淚。


    我隻是路過而已!你為什麽要把我算上!


    李安然則是眉頭緊皺,心中疑惑不解。


    【這事還真是鯤鵬做的?】


    【怎麽總感覺怪怪的?】


    【鯤鵬好歹也是上古天庭的妖師,身份地位僅在帝俊和東皇太一之下,做事就這麽糙?】


    【他就不怕沾染因果業力?不怕天庭拿這做借口,聯合玄門靈山將他們徹底剿滅?】


    如果說玄門的架空讓玉帝心生怨恨不滿,那麽上古妖族這種前朝餘孽,在玉帝那兒絕對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仇敵。


    鯤鵬能帶著這群上古妖庭的餘孽苟延殘喘到如今,甚至還能牢牢占據著四大部洲之一,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做出折衝蠢事的人!


    李安然緊盯著麵前的冷龍,發現它目光閃爍,明顯帶著心虛色厲內荏,心中更是篤定。


    【這冷龍說的是假話!】


    【此事必有蹊蹺!】


    正想著,遠處忽然一片祥雲飄雲,雲頭站著一披發跣足、身著玄袍、金甲玉帶,足踏龜蛇、頂罩圓光、相貌威嚴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十數個天兵天將。


    其中一個,還和猴子交過手,正是天庭五百靈官之首的威靈顯化天尊王靈官!


    【這就是真武大帝嗎?】


    李安然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隻見得真武大帝雙眸深邃如同星海,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至少也是大羅金仙之境。


    真武大帝注意到李安然目光,但隻是淡淡掃了他和猴子一樣,就移開了目光,並沒能發現破綻,隻當他們是東華帝君的侍從。


    東華帝君乃是東王公投胎轉世,身份地位猶在真武大帝之上。


    真武大帝當即領著一眾天兵天將上前見禮:“真武見過帝君。”


    東華帝君迴了一禮,將手中那冷龍遞上前去,說道:“天尊來的正是時候,貧道剛剛捉到一條妖龍,自言乃是妖師府麾下的水軍統帥,受妖師府之令,掀起了這寒潮為禍三界。天尊久在北俱蘆洲,與妖師府常打交道,且聽聽他說的是真是假!”


    冷龍在猴子麵前吹起牛來大氣都不喘一下,直接稱唿真武大帝毛神一個,但此時,真武大帝當麵,隻嚇得瑟瑟發抖,身子都蜷縮成了一團。


    “是妖師府那條龍妖。”真武大帝一眼認出了冷龍的身份,並指夾住它的逆鱗,眸中兩道金光罩在了冷龍身上,厲聲喝問道:“孽畜,北海泉眼可是你們派人弄開的?”


    術業有專攻,對付妖怪,真武大帝的確是比猴子和東華帝君有經驗多了。


    並指夾住逆鱗,不僅封住了冷龍的法力,更是將它小命拿捏在手中,讓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心神不安。


    兩道金光罩下,定住了冷龍的魂魄,讓它一舉一動,乃至是一個念頭都難逃法眼。


    最後,再以雷音震蕩心神,冷龍哪怕是不迴答,隻要是升起一星半點的念頭,就會被真武大帝捕捉到。


    “不!不是我們弄開的!”冷龍本就膽小怕死,這一下心神直接失守,哆哆嗦嗦地說道:“是、是申公豹!是他想要找迴自己的肉身!是他把北海泉眼挖開的!”


    【果然是他!】


    李安然目光一凝,在聽到北海泉眼二字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失蹤了許久的申公豹,猜測這一切會不會和他有關係。


    沒想到,還真讓他猜對了!


    同時,這也解開了李安然的另一個疑惑。


    【鯤鵬果然不是突然腦抽了,做出這種把自己的把柄拱手交到了天庭手上的蠢事。】


    【他是早就算計好了一切,把所有的因果業力責任黑鍋都甩到了申公豹身上。】


    【麵前這冷龍,應該隻是一個意外!一個鯤鵬沒有料到……】


    【不對!】


    【這冷龍該不會是他特意送過來的吧?就是為了交到真武大帝手中,讓人知道這事和他無關?】


    【猴子隻是碰巧將他抓了過來?】


    李安然目光掃過東華帝君,看見東華帝君咬牙切齒地罵著:“這申公豹真是個蠢貨!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


    又看見真武大帝麵沉如水,難看到了極點,手指微微顫動,恨不得立刻殺妖滅口。


    心中驚駭之餘,又忍不住苦笑起來。


    【好像還真是這樣。】


    【我們這突然一出現,反倒是他這效果更好了!】


    又是一個臭不要臉的老不死!


    和如來那個滿頭包的老銀幣一個德行!


    玉帝老兒這下是吃了大虧了!


    猴子惱恨之餘,也有些幸災樂禍。


    申公豹乃是玉帝冊封的花果山山神,封神榜上有神位的東海分水將軍。


    他掘開了東海泉眼,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天庭和玉帝都擺脫不了失職之責。


    鯤鵬這一巴掌算是狠狠甩在了天庭和玉帝的臉上!


    而他和李安然和東華帝君、食鐵獸以及這些天兵天將都成了最好的觀眾。


    真武大帝也明白這一點,但還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繼續問道:“這事和你們妖師府又有什麽關係?鯤鵬讓你來這裏做什麽?快說!”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冷龍拚命搖著腦袋,神色已經有些瘋癲,叫道:“我隻是妖師府的一個水軍統領,不是鯤鵬大人的弟子,沒有資格……沒有資格進入……為什麽?為什麽鯤鵬大人不肯收我為徒?我為他出生入死這麽多年,為什麽他不肯收我為徒,傳我真法?嗚嗚……為什麽!”


    “那你是怎麽知道是申公豹挖開了北海泉眼?”真武大帝眉頭一皺,厲聲打斷了冷龍的哭喊。


    冷龍一個哆嗦,說道:“我、我是聽鬼車大人家的公子說的,鯤鵬大人在妖師府宴請了申公豹,申公豹想要肉身……就要挖泉眼……”


    “鯤鵬讓你來這裏做什麽?”真武大帝繼續追問。


    “沒有!鯤鵬大人沒有讓我來!我是自己來的!我要報仇!是那些該死的修士偷走了我的孩兒!我要讓他們死!讓他們死!”冷龍神情猙獰,兩眼血紅。


    哢嚓!


    真武大帝臉色鐵青,指尖金光一閃,直接捏碎了冷龍的逆鱗。


    冷龍張嘴吐出了一灘金色鮮血,體內龍珠已經碎掉,身子也變得軟趴趴,像一條布帶耷拉在真武大帝的手指上。


    雖然沒有死,但一身修為已經被廢掉。


    它的神魂也因為真武大帝的強行拷問,裂痕密布,過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愧是真武蕩魔大帝!出手是真的狠!】


    【難怪他能鎮得住這北俱蘆洲,讓妖族殘留的那些上古巨擘不敢輕舉妄動!】


    李安然瞳孔驟縮,對真武大帝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最高。


    這可是玉帝真正的親信!


    原時空,猴子大鬧天宮的時候,靈霄寶殿這最後一道關卡,就是由真武大帝親自把守,攔住猴子的王靈官和一眾雷部天神,也都是真武大帝調派的。


    以他和猴子與玉帝的關係,說不得哪一天,雙方就會幹上一架。


    【不!現在就有可能!】


    李安然注意到真武大帝的目光冷冷地從他和猴子身上掃過。


    【他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


    北海,妖師府,一處客房。


    “老爺,你沒事吧?”白額虎一臉擔心地看著申公豹。


    往日裏總是仙風道骨從容瀟灑的申公豹,此時頭發淩亂,眉頭緊鎖,在屋子裏來來迴迴踱著步,時不時地就會抬頭望向外麵,咬牙切齒想要破口大罵但又生生忍了下來,神情懊惱。


    心心念念了數千年的肉身,終於被找了迴來,自己再也不是一道飄飄渺渺隻能依靠封神榜存活的神魂,而是一個擁有了血肉之軀、活生生、可以不斷提升修為、追求達到的妖仙。


    但,申公豹心裏卻是沒有半點喜悅。


    因為他的體內,代表著功德的氤氳霞光正在急速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縷暗灰代表著不詳的業力。


    數千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他這身體產生任何問題,反而是因為鎮壓北海泉眼、日夜受陰氣衝刷的緣故,因禍得福,讓他的軀體得到了徹徹底底的淬煉,跟腳資質提升了數十倍不止。


    原本不過百尺長的黑豹真身,現如今已經如小山般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好似墨玉一般,隱隱之間能看到一縷縷暗芒流轉,又有道道氤氳霞光籠罩,透著一股神聖浩瀚的氣息。


    以至於申公豹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差點都沒有認出來這是自己的身體。


    將肉身從北海泉眼中取出來的方法,是他從妖師府鯤鵬那裏偷來的!


    隻不過這偷是在鯤鵬近乎於明示的指點下進行的!


    比拿困難不了多少!


    申公豹在做這事之前,就知道裏麵必然有陷阱,但他別無選擇,也完全沒想到這坑會挖的如此深如此大。


    他的肉身乃是被元始天尊塞進北海泉眼中的,想要取出來難如登天,妖師鯤鵬能夠做到,是因為他手裏有著河圖洛書這兩件極品先天靈寶!


    沒錯,申公豹偷走的是河圖洛書!


    一個玄仙從準聖手中,偷走了兩件極品先天靈寶!


    然後,在他剛把肉身取出來的瞬間,就被剛剛從窮奇大聖飲茶論道歸來的鯤鵬發現,抓迴了妖師府,關在了這裏。


    懲罰很輕,隻是讓他閉關思過,反省半年。


    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月時間。


    申公豹啊!申公豹!


    虧你這七千多年來不斷反省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結果最後還是被貪欲蒙蔽了雙眼!


    你明明知道那鯤鵬對所有加入玄門的妖族恨之入骨,怎的還心懷僥幸,相信他的鬼話!


    申公豹麵容猙獰扭曲,心中焦躁不安,隻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人族乃是天地主角,遭北海泉眼這麽一鬧,他還不知道會沾染多少因果業力!


    “老爺,你到底怎麽了?別嚇我啊!”白額虎見申公豹不說話,更擔心了,撲上前,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用力晃著申公豹的身體。


    申公豹被晃得頭昏腦裝,氣急敗壞地罵道:“蠢貨,你給貧道住手!你再不住手,貧道就是沒事,也要被你給晃出事了!”


    格格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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