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


    四老太爺 + 原配已故/五老夫人(繼室)


    嫡長子:顧廷煊 (母原配)


    嫡女:顧廷熒 (母繼室,未嫁)


    庶子:顧廷炳(母劉姨娘)


    庶女:顧廷炆(母劉姨娘,未嫁)


    五房


    嫡長子:顧廷煬(母原配)


    女:惠姐兒


    嫡次子:顧廷狄(母原配)


    庶女:顧廷靈


    番外七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車三娘小跟著老父、老母到處跑生活,有個算命瞎子在吃了她的半個饅頭後,決意饋贈一次卜卦,得曰:車氏你是一輩子的勞碌命,哪怕將來富貴雙全了,還得接著勞碌。


    車三娘不屑一顧。


    誰哄誰呀,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她賣花拳繡腿,瞎子賣嘴皮子,都是靠糊弄人掙飯吃的,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呀,鬼才信他胡說八道,哪個富貴了的還會接著勞碌。


    很久以後,她迴想起這事,來,忍不住嘴角抽搐——還真被這死瞎子說中了。


    幼時貧寒也就算了。小小年紀就要做飯洗衣、照顧病母,有時還得跟著父親一道吆喝買賣、招攬看客,倒練出了潑辣幹練的性子。不少人喜歡她這樣利落能幹,當時來說親的人家不少。


    十九歲那年,老父過世,做下九流行當的,哪敢有什麽禮數講究,猶在熱孝中,她就帶著病弱的老母,嫁了一個漕幫不起眼的小嘍囉,叫石鏗。她管丈夫叫大石頭。


    大石頭身邊還有個流著鼻涕的小石頭。


    兄弟倆自幼喪父喪母,相依為命,可大石頭到底是男人,顧著掙錢養家,就顧不上照顧孩子了,小小的男孩又瘦又huáng,穿著不合身的衣裳,踩著過大的鞋子,小手上長滿了凍瘡,還嗬嗬傻笑,叫她姊姊。


    車三娘一陣心疼,以後便當自己兒子悉心撫養。


    丈夫為人穩重練達,大事上很拿得住,小事上得她推一把,時不時得叮囑著些。


    幫裏兄弟有事,丈夫找人商量,她是首當其衝,兄弟們闖dàng在外時家有急難,她做大嫂的自不能推託。夫妻倆胼手胝足,一起打拚,什麽都得她操心,什麽都要反覆思量,生怕大石頭在外行差踏錯,家裏家外的,一年到頭她竟比丈夫還忙碌些。


    不少人笑話,說她雖管大石頭叫當家的,實則她可以當他大半個家。


    拚死拚活的,終於闖出了一份基業,又該操心幼弟的婚事了。


    小石頭自小跟著兄嫂耳濡目染,不喜歡那種養在深閨的優柔女子,也瞧不上市井中的小家子姑娘;真等車三娘發了狠,照著自己的潑辣老練性子找了一個,小石頭看了後,又苦著臉說「有一種對著娘的感覺,怕是連dòng房都不敢入」——氣得車三娘直拍巴掌!


    眼看小石頭年歲也大了,想到自己兩口子膝下隻有兩個丫頭,將來繼承香火還得靠這小兄弟,可未來的弟妹還不知在哪兒,車三娘急得嘴上起了一圈一圈的水泡。


    總算老天有眼,那年小石頭自己扭扭捏捏的來說了,言道看上了個姑娘,車三娘欣喜過望,細細一問,才知是顧爺新夫人的貼身侍婢。


    丈夫還在那裏猶豫,覺著如今自家好歹也算有頭有臉了,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便是給小弟娶個正經書香人家的小姐,也不是難事,討個奴婢……?


    車三娘卻比丈夫精明得多。


    自己是什麽出身,賣酒的丫頭,自小拋頭露麵,丈夫又是什麽出身,好聽些叫「英雄豪傑」,不好聽的,不過是漕運碼頭上出來的小混混,若真討個好門第的弟媳婦,別說秉性不同、能否吃到一個碗裏去,將來兩房若是有個意氣之爭,若弟媳仗著出身好,不肯服氣,該怎麽收場。


    還不如討個丫頭,一來妯娌間彼此出身差不多,她這大嫂也做得踏實,二來,能圈住跟顧侯府的關係,一舉多得,豈不甚妙。石鏗本就聽妻子的話,又兼疼愛幼弟,三兩下說道下,便被說服了,答應下迴上京時帶上妻子和弟弟,到時好向顧府提親。


    ※※※※※


    一年半後,新娘子進門,石家狠狠風光大辦了一迴,婚後小兩口和和美美,待兄嫂恭敬孝順更甚從前,叫車三娘也心裏暖洋洋的。至於弟媳婦的為人……該怎麽說呢?


    剛進門那會兒,車三娘還擔心弟媳雖是丫頭,但是高門大戶主母身邊出來的,也理過事、管過人,到時想要管家權該怎麽辦?


    不是她不鬆手,但剛來的新人,她怎麽放心?


    事實證明,她非但杞人憂天,而且還想左了。


    弟媳為人敦厚老實,近乎缺心眼。


    叫她打瓶醬油,她絕不會自己昧下兩文錢買糖吃;叫她看著兩個侄女不許胡鬧,她就睜大眼睛盯著,嫂子不叫完,她絕不挪開一步;叫她給僕役發月錢,那真是一個銅板都不會錯。


    三娘看帳,弟媳就磨墨鋪紙;三娘召管事媳婦理事,她就倒茶打扇;三娘閑了,找幫裏兄弟的婆娘來說話,她就笑嗬嗬在旁嗑瓜子。


    不管什麽時候都開開心心,又聽話,又乖順,大事小事都要來問自己拿主意,一點自己的小算盤都不會有。


    某次石氏兄弟都不在,三娘又想出門,叫她管家半個月,弟媳當即兩眼淚汪汪的,抓著她的袖子哭成隻小花貓,「嫂子不在,我該怎麽辦?嫂子捎上我罷,我一定聽話,別叫我一人留著,別叫我拿主意……我笨,叫人賣了怎麽辦?」


    三娘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怎麽這麽傻!」


    弟媳呆呆道:「出來時,夫人教我以後聽嫂子的話就成。」


    三娘不死心,「總得自己學著拿主意呀!都成家了!」


    弟媳笑得傻傻的,「有嫂子在,幹麽自己拿主意?」


    三娘怒道:「將來分家了呢?你找誰拿主意!」


    「嫂子不要我啦?」弟媳大驚失色,立即淚奔。


    三娘被滂沱的淚水嚇得不輕,隻得賣力哄勸,道自己絕無此意,好說歹說才算完。事後,她長嘆一口氣,深覺自己多生了一個女兒,可女兒到底是能嫁出去的,這弟媳卻顥然是打定主意黏一輩子的。


    除了愛找自己拿主意外,這弟媳旁的倒也還好,會fèng衣做飯、煲湯整頓,兩個女兒都喜歡這傻傻的嬸嬸,跟她學規矩、學女紅,常窩在一起,嘰嘰喳喳,活像三姊妹。


    弟媳進門第二年,便生下個大胖哥兒,此後便是一串丫頭、小子,素來人丁稀少的石家立刻興旺起來。


    三娘怕小夫妻倆養不好孩子,常來搭把手,誰知弟媳竟是個屬牛皮糖的,甩手就把孩子交給她照看,隻在一旁打下手,半點不操心。


    「將來孩兒們都跟我親,不理你這親娘了!」三娘惡狠狠的嚇唬。


    弟媳立刻伏到她肩上,撒嬌道:「我也跟嫂子親,我們都跟嫂子親,嫂子最最好了。」


    三娘隻好仰天長嘆。


    ※※※※※


    待兩個女兒出閣後,三娘決意跟弟媳好好談談。


    「你總不能這麽事事靠著我呀,也該自己頂起主意來了。」她苦口婆心道:「我總有老的一日,若我和你大哥哪天沒了,那時你靠誰去?」


    弟媳依舊憨傻天真,紅潤的胖臉上沒有一點操心的皺紋,笑嗬嗬道:「那時?那時呀,大約老大、老二他們幾個的媳婦就進門了吧?讓她們管呀。」


    三娘氣噎,「若媳婦們欺負你,怎麽辦?」


    弟媳不在意地擺擺手,「不要緊,我早想好了。將來待孩子們都成家立業了,我就迴夫人身邊伺候去,跟夫人老在一處。有夫人在,不怕誰欺負我。」


    三娘瞪眼如銅鈴,「你、你、你說什麽……?」


    弟媳一臉神往道:「我自小就敬佩房嬤嬤,從很小時就想著,若能像房嬤嬤那樣,在夫人身邊伺候到老,那該多麽好。」


    「等、等、等一下。」犀利了一輩子的三娘終於傻眼了,「我記得那位房嬤嬤,是中年喪夫後,才迴去伺候盛家老太太的罷。」


    弟媳眨了眨眼睛,歪頭道:「也許、也許……那會兒我守了寡,也說不定呀……」


    不待車三娘開口,身後傳來一聲bào吼——「你咒我早死呀!」


    隻見石小弟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隨即小兩口又開始了例行每月一吵。


    車三娘無力地看了看屋頂——得了,她又得勸架了。


    許多年前,她知道自己無法再生育,本以為女兒出嫁後,她和丈夫不免老來寂寥,唉,瞧這日子過的,寂寥他奶奶個嘴兒!


    台版出書番外: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


    從科場徑出來,人人都是一副剛出獄的模樣,一個個半死不活,三日困居囚籠,乍見青天白石,真當恍如隔世,即便是正值青少的的齊衡和長柏也是一副步履踉蹌、臉青唇白的模樣。


    有些家底的人家,早有僕眾家人在試場外翹首期吩,齊、盛兩家的管事伸長了脖子往裏頭瞧,一見了各自的小主人,便趕緊連攙帶扶的領迴了家。


    沒頭沒腦的狠睡了一天一夜,長柏才緩過一口氣,連著換了三條熱帕子才把臉捂活了,長長的透出一口氣,五鬥在旁舉著一件天青色滾銀灰燒毛的織錦袍子,嘴裏道:「登州那兒桃花都開了,京城卻遺這般寒氣,虧得羊毫姐姐心細,給帶了兩件厚實的……」他猶自滔滔不絕,觸及長柏警告的目光,陡然噤聲,訕訕的低下頭去。


    一旁的汗牛低著頭,半蹲在地上服侍長柏穿鞋著襪,嘴裏伶悧的說著:「適才老貴叔來人說,大爺這迴沒帶屋裏人來,唯恐您起居不便,給大爺尋了兩個丫頭來服侍,不知可好?」


    長柏搖搖頭,道:「不必。幾日後,登州會來人。」汗牛恭敬道:「是。那這幾日就委屈爺,咱們倆服侍爺了。」他深知主子脾氣,多餘的話一句不說。


    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飯,清粥、鬆花蛋、白糖桂花糕、牛油芝麻卷,長柏提起筷子,略用了些,剛漱口淨手時,一身錦衣錦玉帶的齊衡搖著把描金摺扇,笑吟吟的進來了。一陣寒暄過後,他直截道:「今日則成兄有何打算?」長柏遞了杯熱茶給他,道:「讀書,習字。明日耿家叔爺要領我去拜會……」


    齊衡聽得耳朵發麻,笑著打斷:「成了成了,我就知你日日不得空,這才今日趕著上門來。今日我幾個發小,在聚賓樓與我擺了一桌,你也一道罷。」


    長柏微皺眉道:「這……」他心裏並不很願意與權爵子弟結識。


    「少羅嗦!」齊衡不由分說,拉起長柏便走,「你放心,我的發小也不全是紈絝不肖,那兩個人極好,便是結識了,也不辱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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