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嘆一口氣,略帶責難的目光掃過去,直盯的紅綃抬不起頭來,明蘭頓了頓繼續道:“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從今日起,你要多看顧些!難道以後親朋好友來了,蓉姐兒也這般模樣?總不成一輩子關在內院不見人罷。”


    紅綃被數落的頭也抬不起來,昨日她才說過‘太夫人託付’雲雲,今日就打嘴了;秋娘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明蘭語氣略略凝重,威嚴道:“蓉姐兒和我認生,那是常理,可她與你們卻是一個屋簷下待了多少年的。你們倆既受了託付,就要擔起責任來!”


    紅綃和秋娘戰戰兢兢的應聲,明蘭又吩咐了幾句,才打發人送她們三個迴了蔻香苑;裏頭的小桃和丹橘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丹橘笑吟吟的出來,手上拿著幾朵珠花,一邊慢慢替明蘭帶上,一邊道:“便是當初的林姨娘,在太太跟前也從不敢開口閉口規矩的,她們還真長膽子!夫人正該震懾她們一下,不然都欺負您麵慈心軟呢。”


    明蘭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其實很討厭以勢壓人,但有些人似乎還就吃這套,你好聲好氣對她們,反而叫她們蹬鼻子上臉。“以後最多隻能睡到辰正了……”她不無遺憾的嘆息。


    丹橘當即板起臉,數落起來:“不是我說您!自打嫁過來後,您的日子過的也忒懶散了,就是以前在娘家也沒那麽舒坦的,以後您可得打起精神來!多少人盯著您出錯呢!”


    看著丹橘充滿鬥誌的麵容,明蘭不禁訕訕。


    到了快午晌,顧廷燁下衙迴府,明蘭替他鬆了朝服發冠後,換過常服後,又叫人在臨窗的炕幾上擺飯,炕上早已鋪了蒲葦棉麻和絲帛編成的炕席,迎著風涼的花糙氣夫妻倆吃起飯來,顧廷燁抿了一口清釀淡酒,含笑道:“今早可好?”


    “好的很。”明蘭眨眨眼睛,“我生平頭一迴也有人請安了。”


    顧廷燁見她頰上一抹嬌媚的粉色,便笑道:“這又何難?迴頭咱們生它十七八個兒子,待他們娶上媳婦後,要給你請安,還得挨個兒排隊,那豈不甚熱鬧?”


    明蘭瞪了他一眼道:“敢qíng不是你十月懷胎,你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這麽一擺活就完事了?”她並不排斥生孩子,但生育的身體條件她要掌握好,要知道古代可沒婦產科,她可不打算生個孩子就去掉半條命。


    顧廷燁壓低聲音,眉目隱含挑逗:“我可不止動了嘴皮子。”


    “正吃飯呢!”明蘭當即漲紅了臉。


    “食色性也,娘子說的好。”顧廷燁悠然道。


    明蘭瞪了他半天,自己先破功了,笑了出來:“你!你……唉,你閨女要是有你一半臉皮就好了!”


    顧廷燁慢慢黯下了神色:“蓉姐兒……她還那樣?”


    “不說話,不理人,這麽大了,也不讀書認字,也不學針鑿女紅,接物待人是不用說了,就跟沒人管的似的。”明蘭沉吟著,“你說她小時候性子很烈,如今這樣萎靡不振,想來是當初……呃……這幾年……現下到了我們身邊,自能慢慢緩過來的。”


    “……曼娘,一直都是個狠得下心的女中丈夫。”顧廷燁嘴角微露一抹諷刺,又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等。”明蘭利落道,“等她長大了,等她自己想明白,這世上沒什麽人熬得過歲月,一個月,一年,好幾年,總能慢慢變好的。我今日吩咐了,還叫秋娘照看她吃穿起居,叫鞏姨娘照管她讀書知禮,先養養身子,待她年歲長些了,就能另請些好師傅來教了。”她一個現代人,不也十年歲月熬成了古代閨閣麽。


    顧廷燁皺著眉頭,其實他自己也沒什麽辦法;他小時候不聽話,或使性子,顧老侯爺就直接上板子竹棍,女孩卻不好這樣的。


    明蘭神色帶著幾分無奈:“自來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大多是養出來的,錦衣玉食的供著,綾羅綢緞的堆著,再唿奴引婢的恭敬服侍著,居移氣,養移體,自能慢慢尊貴起來,有了威勢,有了體麵,潛移默化的就好了。”


    顧廷燁慢慢的點了點頭,露出贊成之意,明蘭這話雖粗糙,卻極是在理,而且處處見實在的善意,他微笑道:“就怕她是個倔性子,不肯孝敬你。”


    “我不用她孝敬。”明蘭一臉不以為然。


    顧廷燁驚異不已,過了片刻,沉聲道:“你不必氣餒,孝順嫡母是禮之大法,她若不孝順你,我自會狠狠責罰於她!”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明蘭失笑道,“我也不會教孩子,隻不過……”她慢慢正了神色,誠懇道,“我隻是望她明白,人活著,不是為了賭氣,不是為了消沉,更不是為了怨恨,而是要好好活著。她還有一輩子要過,將來她也要生兒育女,過去的事不是她造成的,她也不該老揪著過去不放。天大地大,海闊天空,把心胸開闊了,把眼界放遠了,日子才能過長遠了。”


    顧廷燁心裏似化開了一片,雙目發亮,抑製不住要翹起來的嘴角,他一手扯過明蘭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的腰身輕輕摩挲著,淳鬱的聲音滿是笑意,低低道:“雖說你哄過我,唬過我,還常忽悠我,但我素來知道,你心思是極正的。”


    明蘭斜著眼睛看過去,故作不悅狀:“你這是在誇我呀?”


    這句話後,久久不見顧廷燁說話,卻見他正似有些出神的看著明蘭的襟口,眼神愣愣的,不複平時淩厲,明蘭拍拍他的臉頰:“怎麽啦?”


    顧廷燁才迴過神來,拿手掌在明蘭胸口上按了兩下,又揉了三下,嘆息道:“不知什麽時候,這兒倒長了不少ròu。”手還在她柔軟的胸口流連來迴。


    明蘭羞惱之極,當下便漲紅成了隻蝦子,捂著胸口要扭身跑掉,卻叫顧廷燁捉迴來,明蘭伸爪子去嗬男人的腰窩癢癢,兩人嘻嘻哈哈倒在炕上鬧起來,最後盛女俠不敵顧將軍,被男人按在炕上吻了好久。


    待小桃去進去時,還瞧見明蘭嘴唇有些紅腫,她不免奇怪:難道菜太燙了?


    飯罷了,夫妻倆下了盤棋,便準備著要午睡;小桃和兩個小丫頭收拾好飯桌,端著碗碟杯盞走到庭院中時,正瞧見丹橘在不遠處攔著一個人說話。


    丹橘微笑的很正式:“秋姑娘……”


    “你就叫我秋娘吧,妹妹若不嫌棄,我也叫你丹橘妹妹。”秋娘忙道。


    丹橘額頭重重抽了一下,臉上繼續微笑:“秋娘姐姐,這會兒老爺怕是要午睡了,你若有要事要見老爺,我這就替你去通傳。”


    “午睡?”秋娘臉色茫然,“他從不在午晌歇息的呀。”


    丹橘酸痛的腮幫子十分堅qiáng的維持著微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自打我們夫人嫁進來,老爺隻消有空,都會午睡一小會兒。”


    秋娘神色悵然,手中挽著個小包袱,手指攥的緊緊的;丹橘心中冷哼了兩聲,轉身進裏屋去通報。明蘭剛幫顧廷燁寬了外衣,聞聽此言,顧廷燁眉頭不自覺的一皺,但還是道:“叫她進來吧。”


    秋娘進去時,卻見顧廷燁一身雪白綾緞的裏衣,qiáng忍不耐的坐在chuáng沿上:“有什麽事?”


    “這個……老爺……多年不見您了;我……我……”秋娘一聽這口氣就知不妙,瞥了眼坐在chuáng頭疊整朝服的明蘭,心裏為難,支吾了幾下,卻說不清的緣由,顧廷燁不耐煩了,直問道:“到底有什麽事?趕緊的。”


    秋娘隻好長話短說:“這些年我給老爺做了些衣裳鞋襪,可是幾年沒見了,就怕尺寸不很妥當,想叫老爺試穿下,看好不好穿。”


    明蘭努力忍住住嘴角的輕嘲,繼續專注的整理衣裳,還抽空溫和的朝秋娘笑了笑。


    顧廷燁輕輕一曬,斥責道:“這點小事也說了半天!這幾年下來,你怎麽反倒不如往日慡利了?!迴頭找幾件我的衣裳鞋子比對了,不就完了?我哪有功夫一一試穿。”


    明蘭微笑道:“秋娘顧慮的也對,小桃,聽見了沒。”守在裏屋門口的小桃,憨憨的笑道:“好嘞,秋姑娘,您以後要比對衣裳尺寸,盡管來找我,我拿給你好了。”


    秋娘心中酸苦,無言以對,隻能連連應聲。


    顧廷燁對明蘭道:“我未時初要出門,你最遲午時末把我叫醒。”


    明蘭扭頭去看滴漏,柔聲答道:“成。你趕緊歇會兒,養養精神,辦差事也清楚些。”


    顧廷燁嘴角含著一抹嗔笑,溫柔的看著明蘭:“你可別睡過頭了。”


    明蘭笑的很無恥:“便是我睡迷糊了,還有丹橘小桃她們呢。”


    他們倆這麽一問一答,便如尋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平淡寧靜,卻又雋永美好。


    秋娘一陣心酸,忍不住插嘴道:“我給老爺和夫人守著罷,我來叫醒老爺。”


    顧廷燁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不是叫你照看蓉姐兒麽,你怎麽……!”待要斥責幾句重話,卻也想著在明蘭麵前,也給秋娘留些麵子,這便住了口。


    秋娘是侍婢出身,慣會看臉色的,知道顧廷燁現下不悅,她也不敢再待了,最後說了幾句話,趕緊退了出去,一步三迴頭的離開了主屋。


    ……


    在左側廂的耳房,綠枝正瞪著眼睛道:“你還真替她通傳呀!你糊塗了?”


    丹橘狠狠的咬著線頭:“我才不糊塗!她不是整日惦記著老爺麽,我特特叫她那個功夫進去,老爺能有好氣給她?哼!做夢!”


    綠枝這才緩了麵色:“那女人一臉老實巴交的厚道樣兒,我還當你被唬住了呢。”


    “怎麽可能?!”丹橘看了眼對屋,彩環正站在庭院中,笑著要送秋娘出門,她壓低了聲音,恨恨道:“綠枝,你可還記得房媽媽與我們幾個說的話?”


    “自然記得!”綠枝的目光也順過去,看見彩環和秋娘,她頓時目露兇光,“前陣子,她還扭捏著與我們說什麽‘要給夫人分憂’。我呸!分她個鬼憂!瞧著老爺待夫人好,她眼熱了,起了不該的念頭,打量她那點子心思旁人瞧不出來呀!房媽媽早就說過了,凡是有事沒事往老少爺們身邊湊的,都是存了歪心思的;凡是上趕著想做通房妾室的,都是賤貨!”


    第131迴 對於一連串噁心事的應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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