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體乾所料,錢金右手邊的茶碗下,是顆金色的算珠。


    “恭喜你,答對了。”錢金麵無表情地說道,“另一個茶碗底下是銀色的。不過,這不是結束,我說過,你不光要猜出來這兩個茶碗下算珠的顏色,還要告訴我原因。如果你說不上來原因,我一樣會割掉你的舌頭!”


    錢金通過王體乾問的這兩個問題,其實心中早就有數了,王體乾可不是隨隨便便問的。但是,他還是抱著僥幸心理,說出了上述一番話。


    王體乾冷笑道:“看來錢門長是沒想到我能答出來。既然這樣,我就讓你徹底死心。”


    題目:有兩個茶碗,每個茶碗下有一顆算珠,但算珠顏色不同,一顆金色,一顆銀色。在提問者知道每個茶碗算珠顏色的前提下,請迴答者給出每個茶碗下算珠的顏色,並說出,推斷的方法。


    條件:迴答者可向提問者就該題目問兩個問題,提問者隻能迴答是,或不是,且提問者迴答的第一個問題,可以說真話,也可以說假話,但提問者迴答的第二個問題,必須說真話。


    問題一:這個茶碗底下的算珠是金色的嗎?


    問題二:剛才你的迴答是真話嗎?


    如果茶碗底下的算珠是金色的,問題一迴答假話,問題二迴答真話,得到的答案是,兩個不是。


    如果茶碗底下的算珠是金色的,問題一迴答真話,問題二迴答真話,得到的答案是,兩個是。


    如果茶碗底下的算珠是銀色的,問題一迴答假話,問題二迴答真話,問題一得到的答案是,是;問題二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如果茶碗底下的算珠是銀色的,問題一迴答真話,問題二迴答真話,問題一得到的答案是,不是;問題二得到的答案是,是。


    根據茶碗底下算珠的顏色不同,提問者的迴答不同,兩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也不同。


    但,每一個答案都是唯一的。


    聽完了王體乾的解釋,錢金把手一攤,心有不甘地說道:“你贏了,等銷魂軟骨香的藥力過了之後,你就可以走了,帶著你那包袱裏的錢,還有你贏的五十兩一錢七分銀子。哦對,轎夫的二錢銀子我也不要了。”


    “不愧是財門門長,果然說話算話。不光說話算話,這賬也算得明白。”王體乾笑道,“不過,剛才這一賭,雖然我贏了,但是卻不盡興。”


    “不盡興?”錢金沒想到王體乾會這麽說,“那麽,怎麽樣你才能盡興?”


    “很簡單,咱們再賭一場。”王體乾說道,“不過,這次的題目得由我來出。”


    “哦?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還頭一次見到有人主動提出來跟我賭的!”錢金一掃剛才輸了的不快,興奮地撮著雙手,說道:“你想賭什麽?”


    “如果你輸了,以後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要替我辦件事。當然了,你輸了肯定會心情不美麗,為了補償你,那五十多兩銀子我就不帶走了。”王體乾目光灼灼地盯著錢金,“怎麽樣?公平吧?”


    “公平,真是他媽的公平!”錢金哈哈大笑道,“但是你輸了的話,你又該怎麽辦呢?”


    “我輸?”王體乾微笑地看著錢金,“這個我倒是沒考慮過,我也不可能輸。”


    “如果你輸了,你不光要把你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我留下來,而且你的舌頭也得割掉!”


    這錢金夠狠的了,他想把剛才輸掉的全贏迴來。他不光想全贏迴來,甚至更進一步,想讓王體乾身上連一分銀子都不剩。


    這明顯是賭徒心態,孤注一擲。


    可是該孤注一擲的人,不應該是錢金自己嗎?怎麽算在了王體乾的頭上?


    錢金的意思很明顯,你王體乾本來可以帶著銀子走了,可是偏不,非要跟我賭這一局。既然你王體乾想賭,那麽我就漫天要價,等你就地還錢。


    然而,王體乾的迴答卻讓錢金大吃一驚。王體乾同意了,喯兒都不打地就同意了。


    王體乾要不是有絕對的把握能贏錢金,也不會答應得這麽痛快。


    王體乾開始出題,他說道:“錢門長,你聽好了,我如果說,我的這句話是假話,那麽我說的這句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說完,王體乾微笑地看向錢金。


    “我的這句話是假話?”錢金重複道,“你是在問我,這一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嗎?”


    “你的理解沒問題。”王體乾輕鬆地說道,“請錢門長做答吧。”


    錢金眉頭一擰,深深地思考著。


    如果“我的這句話是假話”是真話,那就不符合這句話“我的這句話是假話”,那這句話就是假話。


    如果“我的這句話是假話”是假話,那就符合這句話“我的這句話是假話”,則這句話就是真話。


    那到底這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


    錢金腦門上冒了汗,他發現,此題怎麽解也解不通。


    看著錢金著急的樣子,王體乾心中暗笑,嘴上說道:“錢門長,不著急,您慢慢考慮,我喝口茶。”


    “請便!”


    錢金根本無暇顧及王體乾,他大腦的cpu已經快燒壞了。


    這王體乾的題目,也太燒腦了吧?


    王體乾一邊喝著茶,一邊悠閑地看著錢金。


    現在一個時辰已過,這銷魂軟骨香的藥力也散去了,王體乾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已經恢複了。如果現在錢金惱羞成怒,兩人打起來,王體乾是一點也不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王體乾暗道,跟我玩這玄之又玄的題目,你錢金還差得遠。


    王體乾出的這個題目,沒有答案,永遠也解不出,它是過去西方一個有名的悖論,說謊者悖論。


    這個悖論,有人說是公元前六世紀,由克裏特的哲學家埃庇米尼得斯提出的,也有人說,這個悖論是由公元前四世紀,麥加拉學派的歐布裏德提出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不光王體乾能夠解出來錢金的題目,還知道說謊者悖論?


    埃庇米尼得斯和歐布裏德,這兩個名字,就算你是一個西方人都不一定知道,更何況王體乾還是個東方人。


    但是,這說謊者悖論,就是被這個叫王體乾的東方太監知道了。


    你就說,氣人不氣人吧?


    太監怎麽了?不就是沒有小雞雞嗎?王體乾要不是個太監,還真不可能知道這說謊者悖論。


    這……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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