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頭孫的廚藝果然了得,煎炒烹炸樣樣精通,那大勺在他手中上下翻飛,火樹銀花。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這頓飯吃得敦煌人間佛甚至滿意,都有心想把胖頭孫留在莫高窟了。


    吃過全素宴,人間佛修書一封,叫人送往甘肅鎮,上書,不日就會造訪,參觀新修佛寺,並講經說法。


    休息了幾天工夫,又吃了幾天胖頭孫的全素宴,人間佛帶著一些比丘和比丘尼,便浩浩蕩蕩地直奔甘肅鎮而來。


    人間佛要造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甘肅鎮,這讓他的信徒很是興奮。信了這麽多年的人間佛,終於能看到佛主真身了。


    沒錯,是佛主,不是佛祖。


    佛祖是釋迦牟尼,而佛主則是佛國之主,敦煌人間佛。


    甘肅鎮還是信仰人間佛的居多一些,他們一聽說敦煌人間佛要來甘肅鎮看新修的佛寺,立刻自發組織起來,打掃街道、張燈結彩,把甘肅鎮弄得像過年一樣熱鬧。


    楊肇基、王國、李商三人聽說石敬忠和石謙父子也皈依了敦煌人間佛,開始還有所顧慮,將信將疑。但聽說,這都是石謙府上的門客李自成所脅迫的,頓時疑慮大消。


    原來,他們隻知道,這石敬忠和石謙修建佛寺,是因為李自成的原因,卻不知這父子二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這下可好,“真相大白”。


    人間佛要來甘肅鎮,對石謙和李自成來說,真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不過,在修建佛寺最後的一個環節中,卻出了一個岔子。


    什麽岔子?


    人間佛的塑金佛像少了一個。


    少的那個佛像,正是張老樵一掌劈了的那個佛像。


    這可難壞了石謙和李自成。


    沒有雞蛋也能做槽子糕,少一個佛像也不影響機關觸發。不就少了十支短箭嗎?有什麽大驚小怪?


    是不影響誅殺人間佛的行動,但原本該放置這個佛像的位置卻空了。如果是個什麽不起眼的位置空了,也就罷了,可空出的這個位置,卻處一個關鍵的位置上,空出來顯得太過突兀。


    石謙問商隊隊長,為什麽會少一個人間佛的塑金佛像?


    商隊隊長也不知道,一問三不知。


    “小石爺,這如何是好?”李過聽說少了一個佛像,問道,“這不是影響我發揮嗎?影響我發揮倒也沒什麽,要是因為這空出的位置,人間佛生了疑,逃了出去,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補之,此刻不要影響小石爺!”李自成見石謙坐在椅子上,正在想對策,衝著李過厲聲說道。


    見自己二爹發了話,李過低下頭,沉默不語,隻是長籲短歎。


    沉思了片刻,石謙說道:“既然少了一個塑金佛像,再造一個恐怕是來不及了。不如這樣,我們把這空出的牆壁上,補充上其他圖案……”


    未等石謙說完,李過接過了話,說道:“行,不錯,這個方法好!小石爺不愧是小石爺,就是有辦法!咱在那上邊,畫一個人間佛不就結了?我立刻找個畫匠去辦!”


    “補之,急什麽?你知道上邊要畫什麽?”李自成說道,“總是毛手毛腳的!”


    “二爹,我不是說了,畫個敦煌人間佛嘛!”


    “不可。”石謙說道,“如果畫一個人間佛,第一,佛教的圖案和色彩太過複雜;第二,誰也沒見過他,怎麽畫?”


    “怎麽沒見過他?沒見過他,把那塑金佛像都弄成個個無臉?”


    “人間佛戴白色無臉麵具,這是盡人皆知的事。”石謙解釋道,“雖然甘肅鎮的人沒見過他,但畢竟有一些過往商賈,他們途經過莫高窟,聽那裏的比丘和比丘尼說過,這人間佛是戴著白色無臉麵具的。”


    “我看這人間佛就是故弄玄虛,好端端的一個人,誰沒事戴麵具啊?”李過說道,“萬一那些過往商賈傳錯了,可就鬧笑話了。本來是個大黑麵具,結果給弄成了個白的。”


    “不會的,要是有謬誤,也不會傳這麽久。”石謙解釋道,“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把這空出的位置補上。”


    “小石爺可有想法?”李自成問道。


    “有,我想到了廣西曾經有一個道觀,名叫蓮花觀,它裏麵的三霄殿,有一些壁畫,都是些簡單的人物、動物、或是風景,畫工簡單,也容易模仿。不如空出的位置,拿這些壁畫補上,既簡單,又省時間。”石謙說道,“這樣在人間佛來之間,肯定能完工。”


    “好是好,不過那道觀裏邊的壁畫用在佛寺中,是否有些驢唇不對馬嘴?”李自成擔憂地問道,“萬一這人間佛看出來了,也會生疑。再說,即使要畫,此刻我們手中也沒有圖樣啊?”


    “自成,多慮了。”石謙解釋道,“我說的那壁畫,算不上道家專屬壁畫,看上去更像是圖讖。隻是我讀書有限,無法解讀出來。至於你說的圖樣,根本不需要,我就能畫。”


    “能畫?”李自成將信將疑。


    石謙一笑:“放心吧,能畫。就那畫工,十歲的孩童都能模仿。”


    說罷,石謙從書房中拿出紙筆畫了起來。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一幅畫便躍然紙上。


    隻見石謙的畫上,畫了一個牆壁,牆壁上又開了一個門牆,門中站了一匹馬。這門牆下緣盡是裂縫,破破爛爛。


    李過看過之後,問道:“就這個?”


    “就這個。”石謙笑著答道。


    “確實十歲孩童也能畫。”李過邊看邊說道,“別說十歲孩童,七歲、六歲,也能畫。”


    “這還不算什麽。”石謙笑道,“這畫邊上還有四句讖語和四句頌詞,隻是文法有些不通。”


    “小石爺不妨說來聽聽?”李自成好奇地問道。


    “讖語是,馬跳北闕,犬嗷西方;八九數盡,日月無光。”石謙迴憶道,“頌詞是,楊花落盡李花殘,五色旗分自北來;太息金陵王氣盡,一枝春色占長安。”


    “確實文法不通。”李過大大咧咧地說道,“這連我都聽出來了。”


    聽到這四句讖語和四句頌詞後,不知為什麽,李自成總覺得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按在了他的頭頂。


    雖然不知何故,他還是在心中默默背下了這四句讖語和四句頌詞。


    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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