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溫公子還算是個敢作敢為之人,但也是個厚顏無恥之人,說起自己做的壞事,臉是不紅不白。”高桂英舉起茶碗,說道:“溫公子請!”


    “小娘子請!”


    站在高桂英身後的慧英、慧梅,一聽說給嶽州宛氏造謠的是溫僑,恨不得立刻一刀劈了他。不過,看到掌櫃的聽到後都沒說什麽,兩位姑娘也就不好發作了,她們隻能在心裏暗暗罵著,這個浪蕩的登徒子。


    “難道高掌櫃不覺得很驚訝嗎?”溫僑喝了口茶,慢慢說道。


    “為什麽要驚訝?”高桂英神情自若,“溫公子來我嶽州城之前,從沒有人說過我們商號一句壞話,可是自從溫公子來了之後,嶽州宛氏賣假貨的謠言人盡皆知。溫公子真是使的好手段。”


    “不愧是掌櫃的,佩服!佩服!”


    “不必多禮。”


    “掌櫃的,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掌櫃的指教。”溫僑突然謙遜了起來,不等高桂英答話,就說道:“嶽州宛氏這近一年來,可謂是火遍大江南北,連我遠在京城都有所耳聞,不知……”


    “你是不是想說,不知有何經商之道?”


    “正是。”溫僑說道,“不知高掌櫃有何經商之道?而且還能發明出這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都是順其自然。”


    “嗬嗬。”溫僑笑而不語。


    溫僑又在商號內坐了一會兒,當看到貨物搬得差不多時,起身拱手,說道:“在下告辭了,祝小娘子生意興隆!”


    “多謝!不送!”


    看到溫僑一行人走遠後,高桂英望著門外車馬的塵土,對慧梅說道:“叫慧英在前邊盯一下,你去把一功找來,到我房中。”


    高桂英迴到房中,眉頭輕皺,想著昨夜東家發來的書信。


    昨夜東家飛鴿傳書,跟她說,如果溫僑來拿貨,就準備一些假貨發出去,因為溫僑給出的會票也全是假票。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直報怨。


    《論語·憲問》:“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就是有人問孔子怹老人家,以德報怨對不對?就是別人打我右臉,我再給他伸過去我的左臉對不對?


    孔子說,應該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別人對你一百倍的好,你就要對別人一百倍的好,這是以德報德。如果別人打你右臉,你必須還迴去也打他的右臉,這叫以直報怨。


    所謂直,是價值的值。


    以直報怨,就是以同樣的價值,還迴去。


    誰說儒家思想都是一味地謙讓?那是還不了解孔子怹老人家。


    起初,高桂英還不信,畢竟在點花苑溫僑出定金時,她仔細地查驗了,會票沒什麽問題。但東家從來卦不遺算,所以今天早上,她派慧英去找昨天拿會票的幾個小乞丐,打聽了一下,他們有沒有去鴻源換銀子。


    如果是假票,這幾個小乞丐一定知道。


    慧英迴報,昨日施舍的那幾個小乞丐,確實去了鴻源換銀子,但是卻被田掌櫃的打了出來。


    理由是,他們拿的票子是假的。


    果然東家神機妙算。


    高桂英心疼那幾個小乞丐,畢竟挨打是因她的疏忽所致,所以她又讓慧英帶了比昨天多出一倍的銀子,再次送給了這幾個小乞丐,以表歉意。


    “姐,你找我什麽事?”高一功被慧梅帶到了高桂英房中,問道。


    “一功,姐昨日有些忙,沒有問你咱們叔叔的情況。不知咱們叔叔怎麽樣了?”


    高桂英指的是撫養他們姐弟三人長大的叔叔,高迎祥。


    “咱叔叔,還在延安府販馬為生,我從家過來的馬,就是從咱叔那借來的。”高一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隻不過這販馬的生意也不好做。”


    “他身體怎麽樣?”


    “姐,這你可問到點子上了。咱叔那可不是一般人,你不是不知道,咱姐仨的武藝都是叔教的。他現在每日除了販馬就是習武。”


    “嗯……”高桂英轉頭看向慧梅,“你覺得一功的武藝怎麽樣?”


    “掌櫃的,我哪裏知道。”


    “你不是在送餃子的時候試過他了嗎?”


    原來高桂英全都知道。慧梅臉一紅,說道:“掌櫃的,是他欺負我,我才拿劍的。”


    “一功,是嗎?”高桂英微笑地看向高一功。


    “哦,哦,是吧。”


    慧梅看高一功迴答的含含糊糊,於是向高一功使勁地瞪了一眼。


    高一功一見慧梅瞪著他,立刻紅了臉,低頭說道:“是,是我先動的手。”


    “一功武藝怎麽樣?”高桂英又向慧梅問道。


    “那麽迴事。”


    高桂英笑了,然後又認真說道:“慧梅,你實話實說。”


    “挺好的。”慧梅臉又紅了,也低下了頭。


    “既然如此,一功,如果讓你去對付溫僑,你有幾分勝算?”高桂英突然凝聲說道。


    此時,慧梅和高一功同時一怔,抬起了頭。


    高一功問道:“誰是溫僑?”


    “就是你剛才要撕了的那個人。”


    高一功一聽是剛才那個劍眉朗目的衣冠禽獸,立刻高聲說道:“他?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把他廢了!”


    “一功,你可不要小瞧了此人。”高桂英正色道,“他可是個高手。”


    “掌櫃的何以見得?”慧梅問道。


    “是啊?”高一功也有同樣的疑問。


    “你們兩個太粗心了。他在跟我說話的時候,你們沒有注意到他的手。他的十個手指都有常年的老繭,一看就是練武多年的結果。而且他走步輕盈,哪像個平常沉湎於酒色的人?定是輕功十分了得!”


    “掌櫃的,看來此人不簡單。那為何還要和這類人做生意?”


    “慧梅,我們應該問問,為什麽他要和我們做生意。”高桂英沉吟了片刻,“我想讓一功今夜去一趟點花苑,去跟他過上幾招,探探他的底,但不知一功能不能勝任。”


    高一功一聽讓他去找溫僑,還要過上幾招,立刻急不可耐地說道:“姐,放心吧,小事一樁。”


    “我本想派慧英或者慧梅去,但是畢竟她們是女兒家,去點花苑那種地方不方便。家裏又有好多事需要她們二人照看,所以我才想,要辛苦你走一趟了。”高桂英看著高一功滿臉不屑,囑咐道:“一功,切不可大意,跟他過上幾招就迴來。此去的目的不是取他性命,而是探探虛實,此人是個高手,要萬分小心!”


    “姐,我明白,無論勝負,我都不和他糾纏,對上幾招就走。”


    “沒錯,切記記下他的身法招式,迴來給我再演示一遍。”


    “好!我什麽時候出發?”


    “今夜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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