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交通工具就是舒服,路明非猛睡兩天。


    他太久沒睡個踏實覺了,醒來時感覺房間左搖右晃,窗外海麵起浪。


    黃昏邊際的光撲進來,路明非總感覺這一覺睡得時光倒流,好像又迴到了高中時期,自己在房間裏睡午覺。


    但叔叔家可沒有海,隻有遠處的高速公路川流不息。


    他往甲板上去,一眼便看到遠處的破冰船,龐然大物漂在海麵上。


    “好大隻!”路明非驚唿。


    “到了。”源稚生的風衣獵獵作響。


    “你不冷嗎?”路明非問著廢話。


    “還好。”源稚生迴應著廢話。


    韓秋立在破冰船頭等待著,居高臨下看著路明非三人。


    遺世而立,淡然地微笑著。


    “woc,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有強調了……”路明非抬頭對上韓秋的目光,瞬間壓力如山大。


    “韓君。”源稚生抬手示意,“人給你帶迴來了。”


    “辛苦了。”韓秋收迴目光,繼續看向遠處的冰山。


    冰山有什麽好看的?路明非也看那座冰山,除了大點,沒什麽特別的。


    他跟著源稚生沿繩梯爬上破冰船的甲板,從後方拘謹地朝韓秋走去。


    為了掩飾尷尬,他特地緊了緊大衣的領口。


    而韓秋隻是笑,頭也不迴地說:“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活著,你好像挺失望的。”路明非跟韓秋並肩而立,“我該說點什麽,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韓秋迴過頭,那份正經再也繃不住了,笑得那叫一個賤:“看到你過得那麽淒慘,我老開心了。”


    路明非嘴角抽搐,忍不住罵道:“韓秋你大爺啊!”


    “你就別大爺了,走了,吃飯,我餓了。”韓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都是熟人,別緊張。”


    “喂喂喂,我有挺多問題的。”路明非跟上韓秋的步伐。


    “我知道,邊吃邊聊,幹聊多沒意思。這身衣服眼熟,你從哪兒弄的黑色風衣?”


    “源稚生的,還挺合身,對吧?”路明非得意道。


    “你穿不出源稚生的感覺,肩膀太窄了,有點像猴子。”


    “你才是猴子,比你穿得好看。”路明非的放鬆足夠愜意。


    習慣性的鬥嘴讓韓秋也愜意起來。


    邊吃邊聊是最初的想法,上了餐桌,路明非哪兒聊天的心思,對著海鮮就是一頓炫。


    除了最開始驚訝幾句“夏彌你怎麽也在這裏”、“好多好吃的”、“這個好吃,這個不錯”。


    韓秋見狀,啞然失笑後也加入神經的隊列。


    夏彌不用多說,輕車熟路,耶夢加得的尊貴跟夏彌有什麽關係。


    源稚生和源稚女各自安靜吃飯。


    氣氛倒也歡快,除了吃也不剩下什麽。


    許久後才算結束,路明非拍著肚皮半躺在椅子上,打了個很長很長的嗝。


    長到夏彌嫌棄,源家兄弟震驚。


    “韓秋你為什麽把我抓過來啊?”路明非問。


    他沒有先說自己的事情,而是把問題拋出來。


    “抓你?我這是在保護你。”韓秋指著夏彌,“夏彌也是我順路救下來的。倒是你,還挺會逞強,厲害嘞,一個人去吸引火力。”


    “跟個傻子一樣。”夏彌嘲笑道。


    路明非撓撓後腦勺,“沒辦法呀,雖然後來還是死了很多人……”


    “勇氣可嘉,除了勇氣可嘉,沒什麽別的話說了。”韓秋用螃蟹腿剔牙,“說說吧,你怎麽活下來的,又經曆了什麽。還有,你要去哪兒?聽說你在朝著這片海域前行,如果不是我,現在秘黨的人已經找上你了。”


    “別提了。”路明非忽然不笑了,揉揉臉無奈地說:“我現在知道我是什麽東西了,嗯……真夠悲催的。”


    “哦?你怎麽知道的?路鳴澤告訴你的?”韓秋問。


    “不,我老媽告訴我的。”路明非開始講述他所經曆的一切。


    遇見老爸老媽,在一個叫作避風港的地方被關了很久。


    世界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路麟城除外。他可能也愛,但這份愛不足以跟大義相提並論。


    說來可笑,老爸壓根不是來救路明非的,而是因為昂熱校長出事,他個人認為計劃該中止,打算讓路明非迴歸正常。


    如果無法迴歸,那就殺了。


    “要不是我老媽,你們現在應該見不到我。”路明非故作輕鬆的模樣,一眼就能看穿。


    他又講喬薇尼說的那些話,那個故事。


    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給韓秋。


    在講解結束後,他問:“老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些?”


    韓秋點點頭,“沒你知道的那麽詳細,但我確實一早就知道你是工具。”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也得你信,而且那個時候我壓根沒有跟你對話的資格。老路,你tm才是主角啊,所有人圍著你轉,我能有什麽辦法告訴你呢?可能我今天告訴你,明天就有人因為我左腳先邁出宿舍而把我處理掉。我是計劃之外的人,那時我隻有支持計劃和不幹預計劃兩個選項。”韓秋也無奈:“所以我逃出學院了呀,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劃條路,讓你自己走。但你真夠笨的,等了很久才肯走,走了那麽久才明白。”


    “我是韓秋,不是你的保姆。”韓秋繼續說道:“幫你,全看在你可憐,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有多忙,你也看到了,日本結束後有一堆事情,迴國待不了幾天,又得加快進度。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路明非問。


    這不是配合,是路明非真的不懂。


    “我在跟時間賽跑,我怕晚一會兒,死的人會更多。知道的越多越痛苦,而我很早就洞悉了那些本質。你以為這些事情很輕鬆?我在陳家瞻前顧後的時候,全世界都不記得我了。我跟奧丁談判的時候,你還在跟學院過家家。”韓秋說。


    饒是夏彌,此時也沒有拿韓秋打趣的想法,除卻敬佩,也沒什麽別的情感。


    在夏彌看來,韓秋所做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感興趣,幫忙的前提得是顧全自身。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死去和活著,對於大地與山之王而言,沒意義。


    “全世界都在盯著你,你寫的那個名單,我要把該死去的人一個個救迴來。因為他們本該活著,記住,是本該活著。”韓秋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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