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任女士要來見他的消息告訴言朝晉後, 言朝晉的反應比唐榕還大。


    “什麽時候?”他直接大半夜敲開了她屋門。


    唐榕一開門, 發現他脖子上還掛著條大浴巾, 而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 顯然是剛洗完澡就匆忙過來了。


    “應該就是這周末吧。”她一邊答, 一邊忍不住盯著他發梢上的水珠看,順帶提醒了一句, “再不擦頭發, 你衣領就全濕了。”


    言朝晉聞言,立刻把脖子上的浴巾重新蓋到頭上,用力揉了兩把。


    唐榕失笑:“像你這麽擦能擦幹嗎?”


    “我頭發短, 稍微擦一下,睡前肯定幹了。”他拉著頭上的浴巾衝她笑,“對了,你媽媽她……她知道我們住對門?”


    “我哥跟她說的。”唐榕頓了頓, “全說了。”


    “全說了?”


    “就讀大學還有……”麵對麵交流到底還是跟發消息不一樣,唐榕居然沒能把後麵的內容說出來。


    “那她反對嗎?”言朝晉停下動作, 有些緊張地問。


    唐榕搖頭說不知道。這是實話,對任女士的想法,她真的完全無從把握,偏偏任女士平時還忙,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提前多聯係探口風。


    “好吧。”言朝晉歎了一聲, “那隻能等見了麵再說了。”


    唐榕看他根本沒好好擦頭發, 腦袋也因為這消息耷拉著, 看上去竟還有幾分可憐, 心下一動。


    等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伸手抓住了他的浴巾。


    “低頭。”她說。


    “噯?”他雖然疑惑了一下,但也立刻配合了她。


    可惜兩人的身高差距根本不能靠低頭縮小多少,唐榕擦了兩下,還是得踮起腳。


    “你暑假是又長高了嗎?”她嗔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放得再輕不過。


    “高了兩公分。”他笑,“試訓結束的時候量的。”


    “那你再低一點。”她齜著牙道。


    言朝晉又笑了一聲,而後聽話地退了一步彎了腰,說這樣你就不用踮腳了。


    唐榕正擦得專心,便也沒注意到他彎腰之後的動作。


    等他伸手環住她的腰把她抱起來時,她是真的被嚇了一大跳,以至於下意識叫了出來:“哇啊……你幹嘛呀!”


    言朝晉抬起頭道:“彎腰好累啊,不如還是讓你站高點吧。”


    因為被他抱離了地麵,唐榕這會兒看他其實是個略微俯視的角度,正好能將他眼底的笑意瞧得一清二楚。


    她咳了一聲,說你果然語文不好,這還是站嗎?


    言朝晉也不反駁,隻繼續這麽仰著腦袋看著她,看得她忍不住別開了眼。


    “快放我下來,後腦勺上你自己擦!”她鬆開手裏的浴巾,不肯再動。


    言朝晉也怕逗狠了把人嚇跑,在心裏倒數了十秒後,總算把她放下了。


    察覺到他的手離開自己的腰,唐榕幾乎是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閃迴了公寓門後。


    “很晚了,該睡了。”她說,“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呢。”


    “那晚安。”他沒有再上前,“明天學校見。”


    唐榕小聲迴了一句晚安,而後就要關門。


    門快關上的時候,她從最後那一點縫隙裏看到他還站在那一動沒動,又忍不住重新拉開補上一句別忘了擦幹頭發再睡覺。


    言朝晉站在樓道裏,想說一定會的,可惜第一個音節還沒出口,麵前的鐵門就哐的一聲關上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得再開心不過。


    第二天是周一,按慣例有升旗儀式和國旗下講話。


    而剛開學的第一個周一,國旗下講話都是交給高三學生代表的。


    這個代表就是唐榕。


    沒辦法,常年穩坐第一的周一則翹課過於頻繁,這在學生中完全不是秘密,讓他來當這個代表,那教導主任可能會氣得提前退休。


    事實上,唐榕一點都不喜歡這個額外工作,因為它的儀表要求格外嚴格。


    所以每到周一,她就得被迫把整套校服全部穿好,冬天還好,夏天這麽熱,穿一天質量差勁的悶熱襯衫,實在是很毀心情。


    她不喜歡,她的朋友們卻很喜歡。


    “這個襯衫是醜了點,但是夏天配的是短裙啊,你的腿又長又細,穿這個短裙連膝蓋都到不了,好看死了!”


    “是啊,都不用改短。”


    唐榕:“……”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說明明大家穿著都差不多。


    “不,你這種天空樹不懂我們矮個女孩的痛!”


    幾個人說說笑笑迴到教室,從校服聊到暑假見聞,再到即將,不,已經開始的高三生涯。


    曾經會在體育課時躲在廁所裏抽煙的四個小太妹都開始為學習憂愁,聊到最後,居然集體開始唉聲歎氣。


    唐榕隻能用從前的經驗勸她們:“老師們不是都說了嘛,高三是會把高中期間學的內容全部重新複習過去的,這是個重新打基礎的好機會啊。”


    “糖糖真是鬱老師的靈魂代言人,說話語氣一模一樣。”


    “真的很像。”


    ……


    升入高三,學習的節奏變得愈發緊湊。


    唐榕因為經曆過,倒是沒有覺得不適應,相反的,在第一周即將結束的時候,她還有點恍惚,心想怎麽這麽快啊。


    因為和任女士說好了周日下午見麵,周日早上一到學校,她就去班主任辦公室請了假。


    鬱老師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沒有猶豫就批了她的假條,還讓她不用擔心下午的自習課。


    “三節連上,我嗓子不好,想讓你們自己做兩張卷子的。”鬱老師說,“哦對了,正好你數一下卷子,提前發下去吧。”


    唐榕應了一聲,小跑到辦公室後麵的大工作台邊,彎腰開始數剛印出來,還帶著油墨香的卷子。


    快數完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她數到關鍵處,便沒有立刻抬頭去看,結果下一刻,她就聽到了言朝晉的聲音。


    他也來請假了。


    “家裏有點事。”說得比唐榕含糊不少,“今天下午不能過來了,但晚自習一定會來上的。”


    “家裏的事?”六班的班主任沉吟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行,既然是家裏的事,那你請半天也沒事。”


    “謝謝老師。”


    此時唐榕恰好也數完了卷子。兩人竟是一起出去的。


    臨出去之前,她還聽到了辦公室裏七班還是八班的數學老師在開玩笑:“你們倆班上的學生怎麽假請到一起去了,該不會是早戀了吧?”


    鬱老師斬釘截鐵:“不可能,小唐這孩子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哪會早戀啊。”


    其實真的幾乎在早戀的唐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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